原(yuan)標題：一年(nian)瘋狂擴張300門店 水果營行創富神話因何破滅？

在(zai)一年(nian)時間里(li)，從(cong)一家門店瘋狂擴張到(dao)20多個城市300多家門店，并且(qie)宣稱3年(nian)達到(dao)10000家門店，要做生鮮(xian)界(jie)的“阿里(li)巴(ba)巴(ba)”。

然而，創富“神(shen)話”卻在轉瞬(shun)間轟然崩塌，引起全國(guo)多地顧客搶購和員工維權。光(guang)鮮亮(liang)麗(li)外表(biao)下滿是(shi)窟(ku)窿：拖欠(qian)工資、克扣社保、欠(qian)貨款、欠(qian)房租(zu)、欠(qian)水電費、欠(qian)工程款……如今，水果營行的CEO已被警方刑拘，幕后(hou)老板謝國(guo)輝不(bu)知(zhi)去向，公司已全面停業(ye)。

多米諾骨牌式關停，多方權益人受損

很(hen)(hen)少(shao)有(you)一家水(shui)(shui)果(guo)店倒閉(bi)關門引(yin)起(qi)如此廣泛關注：2015年(nian)12月16日，廣州(zhou)、深(shen)圳(zhen)、東莞(guan)、南昌、杭(hang)州(zhou)等(deng)地的(de)水(shui)(shui)果(guo)營(ying)行店面幾乎(hu)同(tong)時關停。在最先發生店面關停的(de)廣西南寧市，短暫恢復營(ying)業的(de)3家店很(hen)(hen)快再(zai)次關停，引(yin)起(qi)多地顧客哄搶貨物并(bing)報警維權。

據(ju)水果營行公(gong)司(si)官(guan)方(fang)網站介紹，該公(gong)司(si)2014年(nian)創立于深圳(zhen)前海(hai)(hai)深港合作(zuo)區，注冊資本10億元，是水果O2O電子(zi)商務(wu)企業。截(jie)至目(mu)前已在深圳(zhen)、廣州、上海(hai)(hai)、杭州、廈門、成(cheng)都(dou)等20多個城市(shi)，開了300多家門店。水果營行的(de)會員制采取的(de)是會員預(yu)存(cun)款方(fang)式(shi)，會員預(yu)存(cun)一筆錢在會員卡里，然后刷卡消費。

“新華視點(dian)”記者(zhe)了解到，目(mu)前水果營(ying)行關閉，涉(she)及的權(quan)益人主(zhu)要有三大群體：

一是(shi)(shi)被拖欠了工資(zi)的(de)5000多(duo)名員工，這(zhe)也是(shi)(shi)生計受影(ying)響最大的(de)群(qun)體(ti)。在這(zhe)些(xie)員工的(de)維權交(jiao)流群(qun)里，有東莞員工稱因(yin)為(wei)沒(mei)錢(qian)(qian)交(jiao)房租被房東趕出來，還有網友上傳(chuan)了據稱是(shi)(shi)江蘇員工無錢(qian)(qian)租房睡在街頭的(de)圖片。深圳羅湖區田貝店店員告訴記者，10月份(fen)之(zhi)后公司就再沒(mei)發過(guo)工資(zi)。

二是交了預付款的會員，這是數量最龐大的一個群體。水果營行在其官網上聲稱擁有百萬名會員，一名聯合創始人向記者透露，實際需清退預付款的會員不會這么多，但最少估計有十幾萬人。大多數會員預存款都是千元以上甚至上萬元。

三(san)是投資者、供(gong)貨(huo)(huo)(huo)商(shang)，這個群(qun)體數量(liang)雖(sui)少(shao)，但涉及(ji)的單筆金(jin)額很(hen)大(da)。廣(guang)州一(yi)位供(gong)貨(huo)(huo)(huo)商(shang)說(shuo)，從2015年2月(yue)開(kai)始給廣(guang)州的店(dian)供(gong)貨(huo)(huo)(huo)，開(kai)始時每天現金(jin)結(jie)賬(zhang)，很(hen)痛快(kuai)，到7月(yue)底就(jiu)是10天結(jie)一(yi)次。到8月(yue)開(kai)始欠賬(zhang)。“我們(men)到深圳(zhen)討錢，謝國(guo)輝還(huan)說(shuo)他(ta)根(gen)本看(kan)不上我們(men)那點錢，他(ta)一(yi)個項目(mu)就(jiu)是幾十億元。”

充滿誘惑的斂財之道：合伙人眾籌、多存多送

號稱選擇(ze)了一(yi)條截然不(bu)同(tong)的從(cong)線(xian)下到線(xian)上“逆向發展”之路、擁有“2015年度創新產品(pin)”的光環，水果營行吸(xi)引了不(bu)少投資者，并以“充一(yi)送一(yi)”“充一(yi)送二”等大幅(fu)度優惠(hui)吸(xi)引眾多消費者成為會員。

廣(guang)州市民(min)金莊在(zai)水(shui)果(guo)營(ying)行辦(ban)了(le)(le)“充1000元(yuan)送(song)1000元(yuan)”的(de)(de)會(hui)員卡，他對水(shui)果(guo)營(ying)行的(de)(de)倒閉并不(bu)意外。他說：“我辦(ban)卡不(bu)久后就覺得(de)怪(guai)怪(guai)的(de)(de)。開始時優惠很大，水(shui)果(guo)也(ye)不(bu)錯(cuo)，慢慢地就品(pin)種少(shao)了(le)(le)、質(zhi)量也(ye)差了(le)(le)、價格(ge)還(huan)漲(zhang)了(le)(le)，每次去都要被問要不(bu)要充錢。”

水果營行(xing)能(neng)在一年中瘋(feng)狂(kuang)擴(kuo)張(zhang)300多家(jia)門(men)店(dian)，與其“借雞(ji)生蛋”的(de)“眾籌”模式密不(bu)可分。記者(zhe)拿到(dao)的(de)多份投資合同協議顯示(shi)，水果營行(xing)拋(pao)出的(de)收益(yi)(yi)率高得驚人。湖(hu)北的(de)毛女(nv)士告訴記者(zhe)，水果營行(xing)門(men)店(dian)的(de)投資額(e)(e)，北上廣深每(mei)個分店(dian)120萬元，其他(ta)城市(shi)(shi)每(mei)個100萬元。承(cheng)諾從投資資金全額(e)(e)到(dao)賬的(de)第45天開始，可以每(mei)月從銷售額(e)(e)中分紅10%，預計3年2倍收回(hui)，并且在公司上市(shi)(shi)后配送原(yuan)始股權。以此計算，年化收益(yi)(yi)率超(chao)過(guo)40%。

然而(er)，“好(hao)景”不長。12月16日，公司CEO易德被(bei)公安部門帶走并(bing)被(bei)刑事拘留(liu)，幕后老板謝(xie)國輝則不知去向。水果營行完(wan)全停止運作。

毛(mao)女士告訴記者，她在水果營(ying)(ying)行投資(zi)(zi)了95萬元，招商是(shi)以加(jia)盟店的名(ming)義，投資(zi)(zi)者加(jia)盟資(zi)(zi)金到位(wei)后，不(bu)參(can)與實(shi)際經(jing)營(ying)(ying)管(guan)理(li)，只是(shi)享受分紅。廣東金馬波士德事務所(suo)律師廖江華告訴記者，這種(zhong)行為事實(shi)上不(bu)是(shi)加(jia)盟而屬于集資(zi)(zi)。

為了招商，水果營行祭出了3大法寶——

一是包裝炫目的外觀。水果營(ying)行的總(zong)部(bu)辦(ban)公室極盡奢華。記者(zhe)在水果營(ying)行深圳(zhen)總(zong)部(bu)看到，其辦(ban)公室裝修得金碧輝煌(huang)，擺滿(man)了各種貌似價格(ge)昂(ang)貴的“古董”。

二是名(ming)人(ren)效(xiao)應(ying)。“大(da)家都(dou)是沖著謝(xie)國(guo)輝去的(de)，他(ta)在投(tou)資圈被視為(wei)財大(da)氣粗的(de)大(da)老(lao)板，資產很(hen)雄厚啊。另外(wai)還請(qing)(qing)了(le)知名(ming)度很(hen)高(gao)的(de)專(zhuan)家開講座(zuo)，場面特(te)別高(gao)大(da)上。”毛女士(shi)說(shuo)。很(hen)多供貨(huo)商向記者反映，在10月(yue)份就已(yi)準備找水(shui)果營行催貨(huo)款(kuan)(kuan)，但10月(yue)24日公司請(qing)(qing)一位(wei)著名(ming)搖滾明(ming)星來開了(le)一場豪華演(yan)(yan)唱會，讓很(hen)多人(ren)又對(dui)公司的(de)“實力(li)”信以為(wei)真。毛女士(shi)的(de)部分投(tou)資，也是在看了(le)搖滾明(ming)星演(yan)(yan)唱會之后付款(kuan)(kuan)的(de)。

三是有(you)實(shi)體店(dian)(dian)。一位(wei)股東說：“水(shui)果營行(xing)(xing)有(you)實(shi)體店(dian)(dian)取(qu)得了我們(men)很大信任。”但一些加(jia)盟商向記者(zhe)反映，水(shui)果營行(xing)(xing)存在一店(dian)(dian)多賣的(de)(de)行(xing)(xing)為，同一個實(shi)體店(dian)(dian)同時賣給很多人加(jia)盟。“水(shui)果營行(xing)(xing)只(zhi)需要在一個城市(shi)自己(ji)出(chu)錢建設幾個店(dian)(dian)，其他的(de)(de)店(dian)(dian)就不斷利用加(jia)盟商的(de)(de)錢投入，滾(gun)雪球式地瘋狂擴張(zhang)。”廖江(jiang)華說。

深(shen)圳羅湖區田貝店(dian)的店(dian)員告訴記者(zhe)，公司還(huan)給每個店(dian)下達發展會(hui)員的任(ren)務指標，田貝店(dian)的任(ren)務是每天要(yao)完(wan)成(cheng)(cheng)1.5萬元(yuan)會(hui)費。如(ru)果完(wan)不(bu)成(cheng)(cheng)，就(jiu)要(yao)全店(dian)人員加班(ban)。如(ru)果再完(wan)不(bu)成(cheng)(cheng)，就(jiu)要(yao)從(cong)員工的工資里扣錢。一些員工為了完(wan)成(cheng)(cheng)公司任(ren)務自(zi)己掏錢辦會(hui)員卡。

業(ye)內人(ren)士認為(wei)，水果(guo)營行傳銷(xiao)式(shi)的(de)經營模式(shi)，注(zhu)定難(nan)以持續(xu)。海(hai)南春暖花開(kai)生態農(nong)業(ye)有(you)限公司創始人(ren)吳雄(xiong)杰介紹，各界投資人(ren)看(kan)好水果(guo)市場，但現在投資普遍的(de)問題在于(yu)過(guo)于(yu)浮躁，想掙快(kuai)錢(qian)，這與農(nong)業(ye)的(de)發展特(te)性相矛盾：農(nong)業(ye)具有(you)較長的(de)培(pei)養期，上下(xia)游(you)鏈(lian)條均(jun)比較長，要想做好必須精耕細作、細水長流。

眾籌、預付卡行為存在一定監管漏洞

在(zai)“合伙人(ren)眾籌”的(de)(de)外衣下，水(shui)果(guo)營行的(de)(de)經(jing)營模式(shi)實際(ji)上問題重重。開店(dian)后投(tou)資人(ren)獲得每月(yue)銷(xiao)售(shou)額10%回報(bao)，直到取得投(tou)入本金的(de)(de)2倍為止。一些投(tou)資人(ren)的(de)(de)補充協(xie)議規定(ding)月(yue)銷(xiao)售(shou)額低(di)于(yu)30萬元的(de)(de)，水(shui)果(guo)營行仍按(an)照30萬元銷(xiao)售(shou)額的(de)(de)10%分給投(tou)資人(ren)。“這(zhe)實際(ji)上是承諾收益，可(ke)能涉嫌非法(fa)集資。”51理財公司CEO劉思宇認為。

廖江華說，眾(zhong)籌是隨著互(hu)聯網發展產生的(de)(de)(de)新興(xing)事物，相(xiang)(xiang)關的(de)(de)(de)法(fa)律規(gui)范還沒有(you)及時完善，客觀(guan)上造成一定的(de)(de)(de)監管(guan)漏洞(dong)。僅有(you)央(yang)行出臺(tai)的(de)(de)(de)《關于促進互(hu)聯網金融健康發展的(de)(de)(de)指導意見》，以(yi)及證券(quan)業協會(hui)的(de)(de)(de)《場(chang)外(wai)證券(quan)市場(chang)業務備案管(guan)理辦法(fa)》兩個文件有(you)一些相(xiang)(xiang)關規(gui)定。

此外，根(gen)據(ju)2012年9月商(shang)務部(bu)頒布的《單(dan)用途商(shang)業預付(fu)卡(ka)(ka)(ka)管(guan)理(li)辦(ban)法（試行）》規定(ding)，從事零售(shou)業、住宿(su)和(he)餐飲業、居(ju)民服務業的發卡(ka)(ka)(ka)企業，應按(an)照規定(ding)到(dao)各級商(shang)務部(bu)門辦(ban)理(li)備案(an)(an)，并應確定(ding)一(yi)個商(shang)業銀行賬戶(hu)為資金(jin)存管(guan)賬戶(hu)、同時接受(shou)其監(jian)督。發行會員卡(ka)(ka)(ka)必須先(xian)到(dao)工商(shang)部(bu)門登記(ji)備案(an)(an)并且公示，而且單(dan)張會員卡(ka)(ka)(ka)充值后資金(jin)余額最高不得超過(guo)5000元。記(ji)者在商(shang)務部(bu)“單(dan)用途商(shang)業預付(fu)卡(ka)(ka)(ka)業務信(xin)息(xi)系統”中，沒有查詢到(dao)“水果(guo)營行”的備案(an)(an)信(xin)息(xi)。

“盡管管理辦法明確(que)規(gui)(gui)定企業(ye)發行預(yu)(yu)付(fu)卡要備(bei)案、建(jian)立資金存管制度，但目(mu)前相關部門(men)對預(yu)(yu)付(fu)式(shi)消(xiao)(xiao)費還缺乏有效(xiao)的(de)(de)管理，對預(yu)(yu)付(fu)卡的(de)(de)銷售資格、規(gui)(gui)范、保(bao)障、監督(du)、法律責任(ren)等都(dou)沒有明確(que)規(gui)(gui)定。”一位廣(guang)東(dong)市場監管部門(men)工作(zuo)人(ren)員認(ren)為，目(mu)前，地方(fang)對預(yu)(yu)付(fu)卡一定程度上存在“監管真空(kong)”，導(dao)致預(yu)(yu)付(fu)式(shi)消(xiao)(xiao)費亂(luan)象(xiang)叢生，給不良經營者(zhe)可(ke)乘之機。

“大部(bu)分商家(jia)對預付卡行(xing)為(wei)不主動備案，一(yi)旦經(jing)營(ying)不善或關(guan)門、倒閉、跑路，消費者的權益將很難得(de)到保障。”深圳市消委會(hui)相(xiang)關(guan)負責人(ren)說。

廣州市消委會呼吁采用(yong)預付式消費模式的企(qi)(qi)業、個體(ti)戶，應按規定積(ji)極主動地向省、市、區三(san)級商(shang)務部(bu)門備(bei)(bei)案(an)，并自覺執(zhi)行(xing)資金存管，依法、誠(cheng)信經營(ying)。同(tong)(tong)時，建議商(shang)務部(bu)門對(dui)應備(bei)(bei)案(an)而不(bu)備(bei)(bei)案(an)的企(qi)(qi)業要(yao)依法查處，切(qie)實履行(xing)監管和查處職能。同(tong)(tong)時提醒(xing)消費者，對(dui)于利(li)潤(run)奇高的投資項目一定要(yao)謹慎和警惕。

編輯(ji)：趙慶  審(shen)核：劉小英  終審(shen)：靳水(shui)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