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mei)經編(bian)輯｜牛彈琴(qin)     

◎牛彈琴

石(shi)油(you)(you)是現代工(gong)業的血液，能源(yuan)是很(hen)多國(guo)家經(jing)濟的命脈。正是這種特(te)殊重要(yao)性，使得石(shi)油(you)(you)不僅僅是一種大宗商品，更是一種重要(yao)的戰略武器，OPEC（石(shi)油(you)(you)輸(shu)出國(guo)組織）也由此在國(guo)際上是呼風喚雨(yu)。

但(dan)隨著(zhu)石油(you)越(yue)來越(yue)供(gong)過于求，以及新技術革命的到來，國際油(you)價出現了斷(duan)崖式下(xia)跌。在過去幾十年，由(you)于壟斷(duan)了世界石油(you)出口(kou)的60%，OPEC總體上(shang)使油(you)價保(bao)持(chi)在持(chi)續上(shang)漲的軌道上(shang)，尤其是一度超(chao)過100美元/桶的油(you)價讓(rang)石油(you)出口(kou)國賺(zhuan)得盆滿缽滿。

可在另一面(mian)，石油進口國則(ze)為(wei)了確保能源安全傷(shang)透腦筋。即使是經(jing)濟(ji)雄(xiong)霸天(tian)下的美國，有時(shi)也不得不看OPEC的臉(lian)色行事；中國作為(wei)全球第二大(da)經(jing)濟(ji)體(ti)，為(wei)保障石油供(gong)應也沒少耗(hao)費真金白(bai)銀(yin)。

能源由此(ci)也成(cheng)為地(di)緣(yuan)政治博弈的(de)重要工具。很多次國(guo)際經(jing)濟(ji)制(zhi)裁(cai)，最核心(xin)的(de)往(wang)往(wang)就(jiu)是(shi)能源制(zhi)裁(cai)，被制(zhi)裁(cai)對象的(de)國(guo)民經(jing)濟(ji)乃至軍(jun)事實力，往(wang)往(wang)因(yin)此(ci)遭受破壞性影響。比(bi)如，在俄羅斯與(yu)烏(wu)克(ke)蘭的(de)爭端中，俄羅斯一掐斷天(tian)然氣供給，烏(wu)克(ke)蘭冬天(tian)就(jiu)寒冷難耐，依賴俄天(tian)然氣的(de)歐洲也心(xin)存擔憂。

不(bu)(bu)過，能(neng)源(yuan)生產國(guo)的好日子，似乎(hu)已一去不(bu)(bu)復返。這種巨大(da)的變(bian)化，就在于國(guo)際能(neng)源(yuan)領域出現(xian)了一個“游戲改變(bian)者”，那就是美國(guo)的頁巖油（氣）。

美(mei)國(guo)人(ren)迅速使這(zhe)種非傳統能源(yuan)實(shi)現(xian)了大(da)規模商業(ye)性(xing)開(kai)采，美(mei)國(guo)也(ye)搖身一變，從油氣進(jin)口(kou)大(da)國(guo)基本實(shi)現(xian)了自給自足，未來還可能成為能源(yuan)出口(kou)國(guo)。

2014年(nian)下半年(nian)開始(shi)的(de)(de)油(you)價(jia)下跌或許確有“陰謀”：沙(sha)特(te)(te)一看(kan)大事不妙(miao)，馬上加(jia)大石油(you)開采(cai)，試圖通過低油(you)價(jia)扼殺頁(ye)巖(yan)油(you)。畢竟，頁(ye)巖(yan)油(you)的(de)(de)水力壓裂(lie)法(fa)成(cheng)本(ben)較高，沙(sha)特(te)(te)等海灣國家產油(you)成(cheng)本(ben)極低。如果沙(sha)特(te)(te)此舉能夠得(de)逞，頁(ye)巖(yan)油(you)將(jiang)元氣大傷，將(jiang)其(qi)生產商擠出(chu)(chu)國際市場后，國際油(you)價(jia)則將(jiang)在低迷后迅(xun)速回(hui)升。石油(you)出(chu)(chu)口將(jiang)依(yi)然(ran)是沙(sha)特(te)(te)等石油(you)輸出(chu)(chu)國的(de)(de)天下。

誰知(zhi)人算不如(ru)天算，油價暴(bao)跌形成了慣性，甚至有點剎不住車，目前已(yi)跌至11年來最(zui)低水平(ping)。高盛公司預測，油價在2016年甚至可能下跌至20美(mei)元(yuan)/桶(tong)。

當然，油(you)(you)價(jia)斷崖式下跌(die)最根本的(de)(de)原(yuan)因在(zai)于供求(qiu)關(guan)系：經濟的(de)(de)疲軟壓縮了石(shi)油(you)(you)需求(qiu)，而OPEC內部依(yi)然勾(gou)心斗角，使得減產(chan)幾乎(hu)不可能。尤其像伊(yi)朗好不容易重返國(guo)際(ji)社會，正需要多出口(kou)石(shi)油(you)(you)挽(wan)回以往(wang)國(guo)際(ji)制(zhi)裁的(de)(de)損失。這樣一來各(ge)國(guo)產(chan)能繼(ji)續全開，油(you)(you)價(jia)繼(ji)續下跌(die)。

能源武器的(de)威力今非昔比，也(ye)突(tu)出反映在俄(e)土關系上。俄(e)羅斯戰機被土耳(er)其(qi)擊落后，俄(e)表面雖然非常強硬，但始終在天然氣制(zhi)(zhi)裁(cai)(cai)方面態度(du)曖(ai)昧。其(qi)中道(dao)理也(ye)很簡單(dan)，制(zhi)(zhi)裁(cai)(cai)殺敵八百，但也(ye)會自損一千——現在是俄(e)羅斯油(you)氣正愁賣不出去，主動關閉(bi)土耳(er)其(qi)市場，對俄(e)經(jing)濟將是雪上加霜。

經歷(li)了大(da)(da)起大(da)(da)落(luo)的能源(yuan)，終(zhong)于開始剝離(li)其地緣(yuan)政治武器的屬(shu)性，逐漸回歸一般大(da)(da)宗商品的特(te)質。對中(zhong)國、日本、印度(du)等石油(you)進口大(da)(da)國來說，這無疑是一個(ge)特(te)大(da)(da)喜訊。

低(di)油價對當(dang)前低(di)迷的(de)經(jing)(jing)濟是一大(da)(da)禮物，給相關國(guo)家加大(da)(da)經(jing)(jing)濟刺(ci)激(ji)提供(gong)了空(kong)間。坦率(lv)地講，沒(mei)有低(di)油價，中(zhong)國(guo)經(jing)(jing)濟或(huo)將(jiang)面(mian)臨更大(da)(da)的(de)下(xia)行壓力。此外，確(que)保能源安全的(de)代價也大(da)(da)大(da)(da)降低(di)。

可(ke)以(yi)(yi)說，當前(qian)的低油(you)價對(dui)中(zhong)國經(jing)濟而(er)言(yan)，是上天給中(zhong)國的一個禮(li)物。但(dan)也必須看到，至少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油(you)氣仍將是人類(lei)社會的主(zhu)要(yao)動力來(lai)源。能源武器暫時失去了威力，但(dan)未(wei)必不(bu)會卷(juan)土(tu)重(zhong)來(lai)。基于此，對(dui)中(zhong)國而(er)言(yan)，從(cong)油(you)價斷崖式暴跌中(zhong)可(ke)以(yi)(yi)得到以(yi)(yi)下四點啟示(shi)：

第一(yi)，沒(mei)有(you)只漲不跌的商品(pin)，包括石油。油價一(yi)度(du)高(gao)達100多美(mei)元(yuan)/桶，當時很多經濟學(xue)家說有(you)沖高(gao)到200美(mei)元(yuan)/桶的可能(neng)。油價如此，金價何嘗不是(shi)如此，那么房(fang)價呢？所以，中國一(yi)定要嚴(yan)控房(fang)地產(chan)市場風險。

第(di)二，需向美國(guo)學(xue)習，必須要有(you)真正的(de)(de)科技(ji)創(chuang)新(xin)(xin)。頁巖油(you)（氣）是美國(guo)人(ren)的(de)(de)創(chuang)新(xin)(xin)，一出手就改變(bian)了世(shi)界能源格局。中(zhong)國(guo)的(de)(de)頁巖油(you)（氣）儲(chu)量被認(ren)為居世(shi)界前列，但(dan)我們必須反省，為什么中(zhong)國(guo)還沒有(you)這么強的(de)(de)創(chuang)新(xin)(xin)能力(li)？科技(ji)是第(di)一生產力(li)，只有(you)加(jia)大科技(ji)創(chuang)新(xin)(xin)，中(zhong)國(guo)才能在大國(guo)之(zhi)林中(zhong)立于不(bu)敗(bai)之(zhi)地。

第三(san)，繼續加大石(shi)油(you)(you)進口，畢(bi)竟這是(shi)不可再生資源。這么低的價位機(ji)會(hui)不會(hui)長(chang)時間留給中(zhong)國。在所有(you)油(you)(you)罐(guan)都已儲滿(man)、新油(you)(you)罐(guan)還沒建(jian)成之(zhi)時，有(you)必要(yao)減少國內石(shi)油(you)(you)的開采，畢(bi)竟這些資源遲早都是(shi)中(zhong)國的，也算另一種(zhong)儲備。當然(ran)，在某種(zhong)程度上給油(you)(you)企適當補(bu)貼也是(shi)必要(yao)的。

第(di)四(si)，成(cheng)品油價(jia)的形成(cheng)機(ji)制必(bi)須有(you)法(fa)可依、有(you)法(fa)必(bi)依。現在成(cheng)品油質量有(you)待提高，油品質量提高也有(you)利于減輕(qing)環(huan)境(jing)污染(ran)，對(dui)此必(bi)須要(yao)(yao)有(you)緊迫感(gan)，而不能光靠企業的自覺性。這其實也是巴黎(li)氣候大會的要(yao)(yao)求。

在低油(you)價時期，中(zhong)國可(ke)以(yi)充分利用其所(suo)帶來的機遇(yu)，但也應(ying)該要有憂患意識。歐佩克如此，其他國家亦(yi)然。否則(ze)，若(ruo)不未雨綢(chou)繆(mou)，未來就有可(ke)能為(wei)新的危機所(suo)困。

（作(zuo)者為(wei)財經(jing)專(zhuan)欄作(zuo)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