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mei)經(jing)編輯｜每(mei)經(jing)記者 馮彪(biao)    

92家車企12月4日出現(xian)在(zai)工信(xin)部的一份(fen)“特別公(gong)示”名單上。公(gong)告稱，兩年(nian)之內將不受理這些企業的新產品(pin)申報。

此(ci)前(qian)工信部出臺(tai)的(de)《關于建立汽(qi)車行業退(tui)出機(ji)制(zhi)的(de)通知》稱，連續2年年銷量為零或極少的(de)企業將被(bei)公示。如今(jin)，這類企業被(bei)形象地稱為“僵(jiang)尸企業”。

時隔(ge)兩年之后，工信部再(zai)次對汽車行業的“僵尸現象(xiang)”亮紅燈，且公示(shi)數量(liang)增(zeng)加一倍，意味(wei)著清理速(su)度正在加快。

對于資(zi)不抵(di)債、扭虧無望(wang)的企(qi)業(ye)來說，通過(guo)破(po)產程序(xu)退(tui)出市場本是(shi)順理成章的事。但是(shi)，記者了解到，當前一些企(qi)業(ye)寧愿“死扛”也不愿退(tui)出，而退(tui)出的企(qi)業(ye)中(zhong)通過(guo)法院破(po)產程序(xu)則更少。

中(zhong)國(guo)政法(fa)大(da)學破產法(fa)與(yu)企(qi)業重組研究中(zhong)心主任李曙光(guang)告(gao)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我國(guo)目前還沒(mei)有(you)(you)形成破產的市場(chang)文化，該退(tui)出的企(qi)業不能有(you)(you)序退(tui)出，會(hui)造成市場(chang)信息扭(niu)曲(qu)，潛藏風(feng)險大(da)。”

調(diao)查：老牌車企今(jin)安在(zai)？

北(bei)京(jing)(jing)中大(da)(da)燕(yan)(yan)京(jing)(jing)汽(qi)(qi)(qi)(qi)車(che)有限(xian)公司出現在這(zhe)份公示(shi)榜單(dan)的首位。查詢北(bei)京(jing)(jing)工(gong)商注冊信息(xi)，北(bei)京(jing)(jing)中大(da)(da)燕(yan)(yan)京(jing)(jing)汽(qi)(qi)(qi)(qi)車(che)有限(xian)公司仍(reng)顯(xian)(xian)示(shi)“在營（開業）企業”狀態，主(zhu)營汽(qi)(qi)(qi)(qi)車(che)和(he)零部件制(zhi)造、銷售，其股(gu)(gu)東是北(bei)京(jing)(jing)燕(yan)(yan)京(jing)(jing)汽(qi)(qi)(qi)(qi)車(che)廠和(he)中大(da)(da)工(gong)業集團公司。公開資料顯(xian)(xian)示(shi)，2003年中大(da)(da)工(gong)業集團入股(gu)(gu)燕(yan)(yan)京(jing)(jing)汽(qi)(qi)(qi)(qi)車(che)后(hou)，更名為北(bei)京(jing)(jing)中大(da)(da)燕(yan)(yan)京(jing)(jing)汽(qi)(qi)(qi)(qi)車(che)有限(xian)公司。

《每日(ri)經(jing)濟新聞》記者前往中大燕(yan)京汽(qi)(qi)車(che)(che)有限公司(si)注冊(ce)地(di)（核(he)準時間為2011年9月15日(ri)）實地(di)探訪。現在(zai)的太平街8號已經(jing)變(bian)身為住宅小區，不遠處就是(shi)陶然亭公園，附近早已沒有了汽(qi)(qi)車(che)(che)制造(zao)廠(chang)的影子。記者多方打聽獲(huo)知，此(ci)地(di)正是(shi)原來燕(yan)京汽(qi)(qi)車(che)(che)廠(chang)所(suo)在(zai)地(di)。

當記者詢(xun)問中大燕(yan)京(jing)(jing)汽車公司在哪(na)里時，一位物業人員(yuan)說：“不(bu)知(zhi)道中大燕(yan)京(jing)(jing)在哪(na)兒(er)。這里就是原來的(de)燕(yan)京(jing)(jing)汽車廠，員(yuan)工已經被買斷工齡下崗了。原來的(de)廠址賣(mai)給了房(fang)地產商。”

記(ji)者通(tong)過查(cha)詢，獲得(de)了另(ling)一個名(ming)為“北京(jing)(jing)中(zhong)大(da)燕京(jing)(jing)汽(qi)車有限公司”的地(di)址“朝(chao)陽區慈(ci)云寺18號”，并撥通(tong)一個聯系電(dian)話。對(dui)方表示自己是(shi)北京(jing)(jing)中(zhong)大(da)燕京(jing)(jing)的職(zhi)工，原在(zai)(zai)北京(jing)(jing)工作，現在(zai)(zai)中(zhong)大(da)燕京(jing)(jing)的生(sheng)產(chan)資(zi)質還在(zai)(zai)，但是(shi)生(sheng)產(chan)廠(chang)已經搬到(dao)了江蘇鹽城。

當(dang)記者問及工信(xin)部兩年內不受理公示車企新(xin)產(chan)品申(shen)報(bao)等業務時，該人士表示，工信(xin)部勸(quan)退(tui)的(de)是改裝廠，但是現(xian)在(zai)中大(da)燕京生(sheng)產(chan)汽車底盤的(de)部分還在(zai)生(sheng)產(chan)，不會被勸(quan)退(tui)。

除中大燕(yan)京汽車外，另有91家企(qi)(qi)業(ye)(ye)(ye)出現在公示名單上。與2013年被(bei)公示的48家企(qi)(qi)業(ye)(ye)(ye)相(xiang)比，本(ben)次的數量(liang)接(jie)近兩年前的2倍。業(ye)(ye)(ye)內專家表示，這實際上是向(xiang)上榜的車企(qi)(qi)亮(liang)了黃牌，從上一(yi)批被(bei)公示的企(qi)(qi)業(ye)(ye)(ye)來(lai)看(kan)，重新恢復(fu)活力的企(qi)(qi)業(ye)(ye)(ye)很(hen)少。

根據工信部要(yao)求，兩年內不受理被(bei)公(gong)示(shi)企(qi)業(ye)的新(xin)產品申報(bao)。特別公(gong)示(shi)期(qi)滿(man)后，未申請準入(ru)條(tiao)件考核、考核不合(he)格(ge)的企(qi)業(ye)，不得辦(ban)理更名、遷址等基本情況變更手續。業(ye)內人士稱，這意味著直(zhi)接打掉了這些企(qi)業(ye)的“殼資源”，有利(li)于企(qi)業(ye)兼并重組(zu)，讓一些扭虧無望的僵(jiang)尸(shi)企(qi)業(ye)加快退出市場。

說法：企(qi)業退出(chu)存中(zhong)梗阻

我國(guo)的《破產(chan)(chan)法》自2007年(nian)起就開始實(shi)施，既然(ran)(ran)已經(jing)扭虧(kui)無(wu)望，為何僵尸(shi)企業不能破產(chan)(chan)退(tui)出或被優質(zhi)企業兼并？在李曙光看(kan)來，雖然(ran)(ran)有些(xie)僵尸(shi)企業已經(jing)無(wu)力生產(chan)(chan)經(jing)營(ying)，但是(shi)還有“殼資(zi)源(yuan)”可用(yong)。

李(li)曙(shu)(shu)光表(biao)示，“2014年(nian)，全國法院受(shou)理的(de)(de)(de)破(po)產(chan)(chan)案件(jian)(jian)不(bu)到2100件(jian)(jian)，前年(nian)才1998件(jian)(jian)，但是(shi)每年(nian)在工(gong)商局注銷執(zhi)照的(de)(de)(de)有(you)70多萬家(jia)企業(ye)。這(zhe)就說明(ming)，現在以行(xing)政方式退出的(de)(de)(de)企業(ye)占絕大多數，通過法律渠(qu)道(dao)破(po)產(chan)(chan)的(de)(de)(de)企業(ye)不(bu)到0.3%。”為(wei)何《破(po)產(chan)(chan)法》近乎(hu)閑置？在李(li)曙(shu)(shu)光看(kan)來，目前我(wo)國仍沒有(you)形成破(po)產(chan)(chan)的(de)(de)(de)市(shi)場(chang)文化，“一(yi)些(xie)地方領導的(de)(de)(de)觀念(nian)比較落后，認為(wei)本地的(de)(de)(de)企業(ye)破(po)產(chan)(chan)是(shi)不(bu)光彩(cai)的(de)(de)(de)事情，甚至還對一(yi)些(xie)僵尸企業(ye)給予了有(you)違(wei)公(gong)平(ping)的(de)(de)(de)保護措施。”此外，李(li)曙(shu)(shu)光也提及(ji)，企業(ye)破(po)產(chan)(chan)涉及(ji)職工(gong)安置、土地廠房(fang)設備(bei)的(de)(de)(de)處置等需要協調的(de)(de)(de)事情較多，牽扯面廣，有(you)些(xie)法院嫌(xian)麻煩，也不(bu)太愿意受(shou)理破(po)產(chan)(chan)案件(jian)(jian)。

寧愿成(cheng)為“僵尸”也(ye)不(bu)(bu)愿意走(zou)向破產(chan)(chan)(chan)程序，對于地(di)方政府和當事企(qi)業(ye)(ye)(ye)來(lai)說，也(ye)有其(qi)“難言之隱”。一(yi)位鋼鐵業(ye)(ye)(ye)人士就曾(ceng)對媒體(ti)表示(shi)，“虧損的企(qi)業(ye)(ye)(ye)都不(bu)(bu)敢停(ting)產(chan)(chan)(chan)，因為一(yi)旦停(ting)產(chan)(chan)(chan)，銀行會(hui)催(cui)要貸款，死得更快(kuai)。”中國企(qi)業(ye)(ye)(ye)聯合會(hui)研究(jiu)部主任(ren)郝玉峰說：“地(di)方政府一(yi)般不(bu)(bu)會(hui)輕易讓企(qi)業(ye)(ye)(ye)破產(chan)(chan)(chan)。一(yi)是保稅(shui)收(shou)，二(er)是擔心(xin)出(chu)現大量失(shi)業(ye)(ye)(ye)。不(bu)(bu)僅不(bu)(bu)讓破產(chan)(chan)(chan)，甚至如果當地(di)企(qi)業(ye)(ye)(ye)被外來(lai)企(qi)業(ye)(ye)(ye)兼并重組也(ye)不(bu)(bu)愿意，因為這涉及到稅(shui)收(shou)和經濟數據統計，這都是和當地(di)政績掛鉤(gou)的。”

此(ci)外，郝玉峰向記者提及，他在調研時發現，一(yi)些地區的企業形成了錯(cuo)綜復雜的融資擔(dan)保鏈，如果一(yi)家破產(chan)甚至(zhi)可能(neng)波(bo)及其他運營正常的企業，因此(ci)地方政府也擔(dan)心(xin)發生(sheng)系統性的金融風險。

如此一來，地方政府出手(shou)相救成為企(qi)業(ye)免于破產退出的主要手(shou)段。

近(jin)來(lai)，高(gao)層密集表(biao)態要(yao)加大(da)(da)處置僵(jiang)(jiang)尸(shi)企(qi)業(ye)(ye)力(li)度。山東、浙(zhe)江等地也已開展(zhan)針對僵(jiang)(jiang)尸(shi)企(qi)業(ye)(ye)的(de)摸底行動。李曙光認為(wei)，大(da)(da)量僵(jiang)(jiang)尸(shi)企(qi)業(ye)(ye)的(de)存在，不但占據(ju)資(zi)源，而且可能造成市(shi)場信息扭曲，潛在風險大(da)(da)。他說(shuo)：“現在必須將《破(po)產(chan)法》有效利用起來(lai)，讓(rang)該破(po)產(chan)的(de)企(qi)業(ye)(ye)有序(xu)退出，才能形(xing)成健康的(de)市(shi)場環境(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