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

中國企業海外并購，應有所節制，尤其要避免錢流海外債留中國。

近日發布的《關于進一步引導和規范境外投資方向的指導意見》（下稱《意見》），指明了鼓勵開展的境外投資領域，同時，也明確提出限制“房地產、酒店、影城、娛樂業、體育俱樂部”等領域境外投資。

不是不支持中國資本的海外投資，而是引導其規范并購和理性投資，《意見》所涉的境外投資領域，是近年來中國各路資本追逐的熱點。一些中企對海外足球俱樂部也非常感興趣，燒起錢來毫不手軟，至今全球已經有不少海外足球俱樂部被中資收購。

對于部分稍有名頭的中資企業，如果不到海外并購，似乎已經嚴重落伍。客觀而言，對于中資海外并購，尤其是涉及《意見》中的那些行業和產業，政策面最初是樂觀其成的立場，市場面和民意層也為這些中資企業的海外拓展鼓與呼。畢竟，中國資本的全球拓展，象征著國力的強大，尤其是中資對一些海外軟實力產業的并購和控股，也讓國人感受到中國軟實力的提振。

然而，全球化的進程并不是那么順暢。

一方面，全球化依然是主權國家利益區隔的全球化。匯率戰、貿易壁壘依然大行其道，尤其是全球第一經濟大國美國堅持逆全球化新政。

另一方面，從既往中國資本的全球化并購看，西方世界對中資企業的審核充滿偏見。尤其對于中國資本對美歐高新技術產業、高端制造業的并購，以“國家安全”的名義排斥中國資本。

所以，全球化下的中國資本高歌猛進的領域，都是外國政府鼓勵的行業和產業，但是對于本國的核心戰略領域引入中資是排斥的。《意見》所涉投資領域，有利于投資目的國而無益于中國。

日本20世紀80、90年代的投資教訓堪為中資企業鏡鑒。那個時候，日本資本在全球尤其美國發起資本并購狂潮，其時美國都擔心日本會買下整個美國。

然而，時過境遷，日本資本替美國文化、房地產等產業渡過了資本難關，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也就是從那時起，日本經濟陷入持久的低迷之中，直到現在日本經濟尚未完全恢復活力。

前車之鑒，中國資本的全球化深耕，不可錢流國外債留中國，而是應該實現雙贏。后危機時代的陰霾似乎飄走，在這樣的市場拐點期，美國對全球資本形成了政策主導下的虹吸效應。但是對于美國資本的全球化，特朗普政府的態度是消極的，甚至不惜以稅收懲罰以便讓美國跨國企業留在美國市場。

伴隨著美國貨幣政策的正常化，加息縮表帶來的市場沖擊，對于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市場，主要是擔心資本外流。在美聯儲謹慎的幾次加息中，人民幣匯率發生波動，引發了匯市和股市的動蕩。如果放任中資企業潮涌般出走，將會導致資本泡沫，滋生金融危機。

更重要的是，近年來狂熱投資海外的部分企業，他們流出海外的資本并非自己的錢，大多是銀行貸款，有些企業的負債率極高。在此情勢下，這些中資的外流，對金融系統造成了風險。

中國正在進行供給側改革，需要整個金融體系的穩定，也需要資本市場和樓市的企穩，這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順利進行的基礎。任性資本不顧一切地外流，甚至夾帶著自己的私利，自然不能輕忽，必須叫停。

給任性資本外流按下暫停鍵，讓資本有序進出，形成進出平衡的環路，不僅中國如此，大多數國家也都是這樣。

當然，抑制資本非理性外流的任性，也要給資本國內創業提供更多更好的成長空間。譬如，設法降低企業經營成本，為企業提供更好的投資、融資環境等。

資本外流，既要按下暫停鍵，又要給其定心丸。

（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