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ing)編輯(ji)｜每經(jing)記者(zhe) 王辛(xin)夷     

◎每經記者 王辛夷

“供(gong)(gong)給側結(jie)構性(xing)改革”已經火了一陣(zhen)子，可寫進全國兩會政府工(gong)作報告(gao)還是頭一遭。李克(ke)強總理在談及“十三五”經濟社會發展工(gong)作時(shi)(shi)特別(bie)提出(chu)，要在適度擴(kuo)大總需求的同(tong)時(shi)(shi)，突出(chu)抓好供(gong)(gong)給側結(jie)構性(xing)改革。

供(gong)給(gei)側從對經(jing)(jing)濟(ji)學派的(de)學術研究，發(fa)(fa)展為重要(yao)(yao)的(de)政(zheng)策方(fang)向，新供(gong)給(gei)經(jing)(jing)濟(ji)學代(dai)表人物賈康見證(zheng)了整個(ge)發(fa)(fa)展脈(mo)絡。3月6日(ri)，他對《每日(ri)經(jing)(jing)濟(ji)新聞》記(ji)者（以下簡稱NBD）介紹，美國(guo)在經(jing)(jing)濟(ji)危(wei)機(ji)發(fa)(fa)生后采取了一系列供(gong)給(gei)性的(de)操作，成為經(jing)(jing)濟(ji)復蘇的(de)重要(yao)(yao)推(tui)手。

如今供(gong)(gong)給(gei)側改革要(yao)在中(zhong)國落地，他認為，龍頭應該是“制度(du)供(gong)(gong)給(gei)”。然而有人認為，供(gong)(gong)給(gei)側改革就是要(yao)減稅，要(yao)去產能，這樣的說(shuo)法(fa)是否正確？我國為什么要(yao)在當下特別提出(chu)供(gong)(gong)給(gei)側改革的概念？針對這些問題，全(quan)國政協委員、華(hua)夏(xia)新供(gong)(gong)給(gei)經濟學研究院院長賈康(kang)接(jie)受了(le)記者采訪。

政府需(xu)平衡總(zong)需(xu)求總(zong)供給

NBD：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與我(wo)們之前的改革有(you)哪些不同(tong)？

賈康(kang)：在經濟學的認(ren)識框架(jia)里(li)面(mian)，需求(qiu)和(he)供給(gei)誰也(ye)不能脫離(li)誰，這對概念到(dao)了政(zheng)府(fu)這邊，政(zheng)府(fu)發揮的作用首先(xian)就(jiu)是總(zong)供給(gei)和(he)總(zong)需求(qiu)的平(ping)衡和(he)調控。

需求管理(li)在過去有比(bi)較成熟(shu)的(de)經(jing)驗，最簡單的(de)就是(shi)以反(fan)(fan)周期的(de)方式來實(shi)現政府職(zhi)能(neng)，彌補市場缺(que)陷(xian)(xian)。它的(de)內涵理(li)論假設是(shi)，政府只要(yao)針(zhen)對市場缺(que)陷(xian)(xian)實(shi)行(xing)反(fan)(fan)周期調節，剩下(xia)的(de)主(zhu)要(yao)體現在供(gong)給側的(de)結構性問題(ti)，則只要(yao)靠市場競爭(zheng)中的(de)要(yao)素流動(dong)就解(jie)決了(le)，就不需要(yao)我們在供(gong)給側做那么多詳細的(de)分析和對策設計了(le)。

這當然對我們(men)是很有啟發(fa)(fa)的(de)，這樣(yang)一個(ge)認識框(kuang)架在(zai)凱(kai)恩(en)斯革命以后發(fa)(fa)揮了(le)巨大(da)作用，極大(da)緩和了(le)過去所說的(de)十(shi)年左右必定(ding)出現(xian)一次(ci)經濟(ji)危機的(de)現(xian)象。

中(zhong)國(guo)的(de)(de)改革(ge)開放(fang)認同這(zhe)(zhe)里的(de)(de)共性(xing)(xing)規(gui)律(lv)，讓(rang)市場充分起作(zuo)用，三中(zhong)全會(hui)說到(dao)要起決(jue)定(ding)性(xing)(xing)的(de)(de)作(zuo)用，現在進行供(gong)給(gei)側結構性(xing)(xing)改革(ge)，不是否定(ding)過(guo)去的(de)(de)需(xu)求管理經驗，不是否定(ding)過(guo)去我們(men)已經有這(zhe)(zhe)方(fang)面值得(de)肯定(ding)的(de)(de)東西，是要認識這(zhe)(zhe)方(fang)面的(de)(de)局限性(xing)(xing)。

NBD：傳統需求管(guan)理局限(xian)性是什么？

賈(jia)康：局限性(xing)表現(xian)在，光(guang)是反周期(qi)夠不夠，為什(shen)么(me)又(you)來一(yi)個(ge)世界金融(rong)危機？就是在發達市場經(jing)濟里(li)面，原來的(de)完(wan)全競爭的(de)理(li)論假(jia)設也必須(xu)還原到(dao)現(xian)實生活中，認(ren)識到(dao)實際的(de)圖(tu)景是非(fei)完(wan)全競爭。

美國在金融危機發生以(yi)后采取了一(yi)系列的供給(gei)管理操作，成(cheng)為反周(zhou)期整(zheng)個過程中間(jian)最(zui)有決(jue)定性的舉(ju)措，最(zui)典型的就是(shi)美國動用公共(gong)資源對(dui)花旗、兩房注資，一(yi)直到(dao)給(gei)實體(ti)經濟層面的通用汽車公司注資，這使得(de)市場預期穩定下來(lai)成(cheng)為轉折(zhe)點，進入復(fu)蘇過程。

改革的龍(long)頭是制度供給

NBD：對比美國，中國的供給側改革有何(he)不同？

賈康(kang)：我們借鑒(jian)了(le)原來供(gong)給(gei)學派等一(yi)些積極的(de)因素，但絕(jue)對不是簡單搬(ban)用，有人說供(gong)給(gei)側改革是中國人照搬(ban)美(mei)國供(gong)給(gei)學派減(jian)稅為主(zhu)的(de)主(zhu)張，這(zhe)個想得太窄了(le)。

對于中(zhong)國供(gong)給(gei)(gei)側改(gai)革，龍(long)頭應(ying)該是(shi)制度供(gong)給(gei)(gei)，提升整(zheng)個(ge)供(gong)給(gei)(gei)體系質(zhi)量和效率(lv)，決策層以這個(ge)框架為基礎提出的供(gong)給(gei)(gei)側改(gai)革命題，我認為是(shi)謀定后動。

實(shi)際(ji)就帶來(lai)一個挑戰，過去說需求管理的時候一句話就打發掉了供給側，讓市場充(chong)分起作用，結(jie)構問題市場就解決了。現在不行(xing)，不僅要守正(zheng)，還(huan)要出奇。

守正是必須要充分認(ren)(ren)識、適應、尊重(zhong)市場規律，甚至可以是敬畏市場的(de)立(li)場，認(ren)(ren)識到這(zhe)是人類(lei)社會(hui)到了市場經濟(ji)發展階段的(de)共(gong)性(xing)規律，必須認(ren)(ren)同這(zhe)個共(gong)性(xing)規律。所以我說，一(yi)定要掌握(wo)三中全會(hui)以后(hou)實現的(de)這(zhe)樣一(yi)個認(ren)(ren)識上關于市場發揮決定性(xing)作用的(de)突(tu)破。

在這(zhe)個守正(zheng)的(de)市場(chang)觀后(hou)面，不要(yao)以(yi)為照搬別的(de)市場(chang)經(jing)濟體的(de)經(jing)驗和我們(men)自(zi)己過去的(de)經(jing)驗就解決了中國現代化的(de)問題，還必須(xu)要(yao)出奇。我們(men)特(te)定(ding)的(de)歷史(shi)條件(jian)、國情制(zhi)約(yue)、發展的(de)挑戰，必須(xu)尋(xun)求以(yi)創(chuang)新驅動來實現超常規(gui)發展。

NBD：怎么出奇？

賈(jia)康：中國(guo)(guo)(guo)面(mian)臨著(zhu)復(fu)雜(za)的(de)(de)問題，比如優化結構(gou)，這(zhe)是(shi)個系(xi)統(tong)工程(cheng)，是(shi)從(cong)眼下一個一個年度(du)的(de)(de)調控，對應到中長期(qi)的(de)(de)全面(mian)小康和以后(hou)(hou)中國(guo)(guo)(guo)夢(meng)的(de)(de)偉大(da)(da)民族復(fu)興，我們(men)整個統(tong)一市場(chang)，整個經濟和社會生(sheng)活(huo)打通在一起的(de)(de)全局(ju)。所(suo)以我們(men)借鑒積極(ji)的(de)(de)國(guo)(guo)(guo)際經驗(yan)之后(hou)(hou)，我們(men)所(suo)處理的(de)(de)是(shi)中國(guo)(guo)(guo)宏大(da)(da)的(de)(de)現代化系(xi)統(tong)工程(cheng)。要把有效市場(chang)和有為、有限政府復(fu)雜(za)的(de)(de)結合關系(xi)把握好，要有中國(guo)(guo)(guo)人自己的(de)(de)成功(gong)創新、出奇才行(xing)。

新動力需要制度創新

NBD：從供(gong)給側的角(jiao)度來(lai)看，我(wo)們為什(shen)么一(yi)定要(yao)尋(xun)找(zhao)新動力？

賈(jia)康：新(xin)動力可以根據供(gong)給側(ce)最基本(ben)的五大(da)要(yao)素來(lai)形成更清晰認(ren)識。供(gong)給側(ce)千變萬化(hua)的要(yao)素，濃縮了就是(shi)五大(da)項，勞(lao)動力、土地(di)以及(ji)土地(di)代表的自(zi)然資源，資本(ben)即可以帶來(lai)增值的資金，后面還有兩大(da)項，科技以及(ji)制度和管理。

在一般經濟體(ti)經驗里(li)，發展(zhan)到(dao)中等(deng)收入(ru)階段之前，前三項要(yao)素(su)比(bi)較容易(yi)體(ti)現出對于經濟增長的支撐力和貢獻，當然后(hou)兩個要(yao)素(su)也在發生作用。到(dao)了中等(deng)收入(ru)階段，就(jiu)出現了各(ge)種要(yao)素(su)各(ge)領風騷，必須推(tui)陳出新的歷史性挑戰了。

中國就是(shi)這樣一個具體的演(yan)變過程，前面三(san)項要(yao)素里(li)勞動力和土地成本越來(lai)越高(gao)，資(zi)本雖然越來(lai)越充裕，但越來(lai)越多的問題是(shi)找(zhao)不(bu)到合適的投資(zi)對象(xiang)，常規(gui)投資(zi)邊(bian)際收益遞減在中國普遍發生，意味著原來(lai)傳統的動力源在衰(shuai)退，支撐力衰(shuai)減的同時就必須找(zhao)到替代(dai)物。

NBD：那(nei)么后(hou)兩個(ge)要素(su)，科技和制度管(guan)理，怎樣才能成長為(wei)動力的替代物？

賈康：替代物可(ke)(ke)以是(shi)科技(ji)，但不(bu)只是(shi)一般的常規科技(ji)，必須走在前沿，占領一些高(gao)科技(ji)制(zhi)高(gao)點。鄧小(xiao)平說科技(ji)是(shi)第(di)一生產力(li)，為什么是(shi)第(di)一呢？生產力(li)三(san)要(yao)素(su)，勞動(dong)(dong)力(li)、勞動(dong)(dong)對象、勞動(dong)(dong)工具，都是(shi)做(zuo)加法，可(ke)(ke)是(shi)科技(ji)不(bu)是(shi)做(zuo)加法，而是(shi)在做(zuo)乘(cheng)法，乘(cheng)上去放大(da)，所以是(shi)第(di)一。

但光是重視科(ke)(ke)技還不行，吳敬璉老師講制(zhi)度(du)高于(yu)技術，中國要更(geng)多(duo)靠鼓(gu)勵創新(xin)(xin)的(de)制(zhi)度(du)環境(jing)給(gei)出科(ke)(ke)技創新(xin)(xin)空間，給(gei)人才施展聰明才智(zhi)釋放潛(qian)力(li)(li)的(de)空間。我們(men)(men)現(xian)在必須(xu)注意(yi)到，中國廣大的(de)創新(xin)(xin)者、科(ke)(ke)研人員的(de)智(zhi)慧(hui)與(yu)創新(xin)(xin)能(neng)力(li)(li)受(shou)到了制(zhi)度(du)空間、制(zhi)度(du)環境(jing)的(de)約(yue)束。我們(men)(men)必須(xu)打破這種供(gong)給(gei)約(yue)束，靠制(zhi)度(du)供(gong)給(gei)提(ti)供(gong)友好環境(jing)以后，激(ji)發出科(ke)(ke)技創新(xin)(xin)的(de)潛(qian)力(li)(li)，才能(neng)真正走通創新(xin)(xin)型國家(jia)的(de)道(dao)路(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