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mei)經編(bian)輯｜每(mei)經記者(zhe) 胡健(jian)     

3月5日，第十(shi)二屆全國人(ren)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在北(bei)京人(ren)民大會堂開幕。國務院總理(li)李克強(qiang)作(zuo)政府工作(zuo)報告(gao)。新華社記(ji)者 鞠鵬 攝(she)

每經記者 胡健

“政府(fu)工作報告不好起(qi)草，難度奇(qi)高，說太多虛話，老百姓就(jiu)不愿意看這個報告。”

作為(wei)多年政府(fu)工作報(bao)告(gao)(gao)的起草人(ren)，國務(wu)院研究(jiu)室綜合二司司長向東(dong)過去幾個月(yue)沉浸于報(bao)告(gao)(gao)的撰寫、打磨(mo)與修(xiu)改之(zhi)中，對(dui)于報(bao)告(gao)(gao)的意圖、亮(liang)點及細節(jie)如數家珍(zhen)，每(mei)說到關鍵節(jie)點，深入淺(qian)出的講解和鮮(xian)活(huo)易懂的案(an)例，總(zong)會令人(ren)深深信服且會心一笑。

好的(de)(de)開(kai)始(shi)是成功的(de)(de)一半，今(jin)年恰(qia)逢“十三五(wu)”開(kai)局(ju)之年，3月5日這份將近兩萬字的(de)(de)報(bao)告既承(cheng)載著去(qu)年及整個(ge)“十二五(wu)”期間社會經(jing)濟發展(zhan)的(de)(de)累(lei)累(lei)碩果，又完整描繪(hui)出(chu)今(jin)年的(de)(de)發展(zhan)改革藍圖。

2016年，世界主要(yao)經(jing)濟(ji)(ji)體都行駛在充滿(man)不確(que)定的航道(dao)上，作為(wei)其中的第二大(da)巨艦(jian)，我們(men)又該如何透過總理這份向億萬國民傳遞(di)的報告(gao)把握(wo)方向，為(wei)此，《每日(ri)經(jing)濟(ji)(ji)新聞》記者專訪(fang)了向東(dong)。

用他的話來說：“今年報告(gao)的特(te)點就(jiu)是(shi)(shi)跟老百姓(xing)交實底(di)，寫(xie)困(kun)(kun)難也是(shi)(shi)如(ru)此，應對困(kun)(kun)難也要(yao)出實招，最后還要(yao)做(zuo)實事。大(da)家都在那(nei)看，而不是(shi)(shi)干，那(nei)就(jiu)麻(ma)煩了。”

談報告：形勢講準 成績問題都要講夠

NBD：政府工作報告(gao)起草組(zu)主要(yao)(yao)把握哪些(xie)要(yao)(yao)點？

向東(dong)：今年政府工(gong)作(zuo)報告起(qi)草工(gong)作(zuo)是(shi)在李(li)克(ke)強總(zong)理(li)親(qin)自主持下進(jin)行的，克(ke)強總(zong)理(li)對報告的指導思想，框架結構(gou)，重點內容都做了明確要(yao)求。

起草組堅(jian)持實事求(qiu)是(shi)，力求(qiu)把國內外的形勢講準，以統一(yi)思想認識(shi)，力求(qiu)把過去一(yi)年成績講夠(gou)，充分肯定社會(hui)經濟社會(hui)發展的新亮點，新變化，新進展，也力求(qiu)把問(wen)題講夠(gou)，增強憂(you)患意識(shi)，緊(jin)扣實現全面(mian)建設小康社會(hui)目標。

報告起草(cao)始終貫穿新(xin)的五大發(fa)展(zhan)理念(nian)，“創(chuang)新(xin)、協(xie)調、綠色、開(kai)放、共享”這些新(xin)的理念(nian)對于我們破(po)解發(fa)展(zhan)難題，實現發(fa)展(zhan)目標有重(zhong)大指導意義(yi)。

根據去(qu)年的的中央經(jing)濟工作會議，適度擴(kuo)大總需求情況(kuang)下，著重加強(qiang)供(gong)給(gei)側改革(ge)，報告想努(nu)力體現(xian)這方(fang)面的要求。 

報告要(yao)接(jie)地氣，匯(hui)民智，讓老百姓(xing)(xing)聽得懂，記得住，讓全國每一個(ge)普通老百姓(xing)(xing)都知(zhi)道中(zhong)央政府在干(gan)什么。

NBD：今(jin)年(nian)報告從(cong)起草(cao)到最終出爐，經(jing)過了怎(zen)樣的過程？

向(xiang)東：1月(yue)6日(ri)，總(zong)理召(zhao)開第(di)118次常務(wu)(wu)會(hui)議，原則通(tong)過這個報告，1月(yue)22日(ri)，第(di)五次國務(wu)(wu)院全(quan)體(ti)會(hui)議，對(dui)報告稿進行(xing)討(tao)論，會(hui)后(hou)發到全(quan)國148個部門(men)征(zheng)求意見，之后(hou)總(zong)理召(zhao)開多場座談會(hui)，聽取(qu)無黨派、民主黨派、企業家(jia)(jia)、專家(jia)(jia)學者以及科教文(wen)衛等方面意見。

各方提出的(de)意見(jian)有900多條，反復研(yan)究認(ren)真吸收的(de)有120多處，兩會開幕前夕仍在進(jin)行修改和完善，報告是(shi)千錘百煉，充(chong)分(fen)發(fa)揚民主。

政(zheng)府工(gong)作報(bao)告不好(hao)起草，難度(du)奇高，說太多虛話，老百姓就(jiu)不愿(yuan)意看這(zhe)個報(bao)告，報(bao)告長的時候寫(xie)到了(le)2萬多字，最終壓到了(le)2萬字以內。

今年報告(gao)的特(te)點(dian)就是(shi)跟老百姓交實底，報告(gao)中間寫困(kun)難也是(shi)如此，應對(dui)困(kun)難也要(yao)(yao)出實招，最后(hou)還要(yao)(yao)做(zuo)實事。大家都在那看，而不是(shi)干，那就麻煩了。

對于(yu)困難和問題(ti)，報告中間(jian)所用筆(bi)墨(mo)是(shi)超過以往(wang)幾年(nian)，非常(chang)客觀的(de)分(fen)(fen)析(xi)困難和問題(ti)，比如出口去年(nian)任務沒(mei)有完成(cheng)，從6%到(dao)負增(zeng)長(chang)，主要原因是(shi)外(wai)部環境不(bu)好(hao)，但我們仍(reng)然(ran)是(shi)世界第(di)一(yi)大貿易(yi)國，國際(ji)貿易(yi)市場(chang)份額比上一(yi)年(nian)還要提高(gao)一(yi)個百分(fen)(fen)點。

金融(rong)方面，出(chu)(chu)了不(bu)少個(ge)案風險(xian)(xian)，這些個(ge)案，我們要依(yi)法依(yi)規，堅決打擊，特(te)別是非法集資(zi)。過(guo)去一(yi)年的焦點(dian)是股市出(chu)(chu)現了劇(ju)烈震蕩，有(you)關(guan)方面及(ji)時出(chu)(chu)手，采取(qu)了一(yi)系列(lie)穩定股市的措施，應(ying)該說(shuo)防范住了可能發生的系統性風險(xian)(xian)。股市暴露出(chu)(chu)市場不(bu)成熟，監管不(bu)健(jian)全(quan)的問(wen)題。

看經濟：新動能集聚勢頭超預期

NBD：過去(qu)一(yi)年(nian)，中國GDP增速(su)為6.9%，相比前幾年(nian)略有降低，應該(gai)如何全面(mian)看待這一(yi)速(su)度(du)？

向東(dong)：我參與了十幾年政府(fu)工作報告的起草，今年是關注(zhu)度最高的一年，國外媒體也關注(zhu)形勢方(fang)面的細節問題(ti)。

去年下半年，李克(ke)強(qiang)總理在中(zhong)央黨校做報告時用過三句話：成績(ji)來之(zhi)不易，困難不容忽視，信心不能(neng)動搖。中(zhong)國(guo)現在最大的焦點是(shi)對經濟形(xing)勢到底怎(zen)么認識(shi)。

如果按照2015年(nian)底的匯率折算(suan)，中(zhong)國GDP是10.42萬(wan)億(yi)美(mei)(mei)(mei)元，67萬(wan)億(yi)人民(min)幣，GDP連續兩(liang)年(nian)超(chao)過(guo)10萬(wan)億(yi)美(mei)(mei)(mei)元，而全世界超(chao)過(guo)10萬(wan)億(yi)美(mei)(mei)(mei)元的只有美(mei)(mei)(mei)國和中(zhong)國，我們去(qu)年(nian)一(yi)年(nian)同(tong)比6.9%的增量(liang)，差(cha)不多相當(dang)于一(yi)個(ge)瑞典的GDP總量(liang)。

我們經濟增長有所(suo)放緩，好(hao)像中國就成(cheng)為(wei)全(quan)世(shi)界金融動蕩的策源地，這樣的說法站不住腳。

把握(wo)經濟形勢應該(gai)看就(jiu)業(ye)，看收入，看環境，速(su)度高一點低一點沒關(guan)系(xi)，重要(yao)的(de)是老百姓有活(huo)干(gan)，現在(zai)我們就(jiu)業(ye)比(bi)較穩(wen)定，去年新增就(jiu)業(ye)完(wan)成1300多萬，36個大中城市的(de)調(diao)查(cha)失業(ye)率(lv)也很穩(wen)定。

NBD：2015年，中(zhong)國轉型升級與結構調整有哪(na)些(xie)亮點？

向東(dong)：中國正處在轉型升級的(de)關(guan)鍵(jian)時期，我國經濟發(fa)展進入(ru)新(xin)常態，主要精力(li)放(fang)在升級發(fa)展上，因為中國經濟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不能夠(gou)延續粗放(fang)式增(zeng)長方式。看待現在的(de)成績，一個(ge)突出的(de)亮(liang)點就(jiu)是很(hen)多積極的(de)變化。

比如消(xiao)(xiao)費，已經成為拉(la)動經濟的主(zhu)要支撐力量，去(qu)年(nian)對GDP貢獻(xian)率(lv)達(da)到(dao)66.4%，這是我們(men)多年(nian)希望看到(dao)的一種現象，過(guo)去(qu)中國主(zhu)要靠第二產，靠投資和出(chu)口拉(la)動，現在我們(men)主(zhu)要靠消(xiao)(xiao)費。

基(ji)數大(da)，外部(bu)環境影響(xiang)，有主動(dong)(dong)(dong)作為的(de)(de)考慮(lv)是(shi)經(jing)濟(ji)放緩(huan)的(de)(de)三大(da)原因。鋼(gang)鐵12億噸(dun)的(de)(de)產(chan)能，每(mei)年能利用(yong)的(de)(de)只有8億噸(dun)，4億噸(dun)過剩。繼續發展鋼(gang)鐵，煤(mei)炭，電(dian)解鋁就走入了(le)死胡同，要用(yong)新(xin)的(de)(de)動(dong)(dong)(dong)能來推(tui)動(dong)(dong)(dong)舊(jiu)的(de)(de)動(dong)(dong)(dong)能改造升級(ji)，中國經(jing)濟(ji)新(xin)的(de)(de)動(dong)(dong)(dong)能加快集聚的(de)(de)勢頭超(chao)過我們預(yu)期。

我(wo)在(zai)寧夏調研時看到(dao)(dao)有鋼(gang)鐵企業在(zai)轉(zhuan)型做3D打印，打出來的(de)東西精確度到(dao)(dao)0.01毫(hao)米(mi)，這是我(wo)想象不到(dao)(dao)的(de)應用之(zhi)快，它已(yi)經改(gai)變我(wo)們(men)的(de)生活和生產方式，所以有的(de)新動(dong)(dong)能集聚勢頭(tou)已(yi)經超過我(wo)們(men)的(de)想象。結構(gou)調整的(de)標志就是新動(dong)(dong)能成為經濟發(fa)展(zhan)支撐的(de)主要引擎。

論調整：供給側改革助力“彎道超車”

NBD：今年是“十三五”開局之年，因而施(shi)政重點更加受關注，如何把握要(yao)點？

向東：我認為(wei)在(zai)“十(shi)三(san)五”期間應該把(ba)握突出三(san)點，一是(shi)牢牢抓住發展，二是(shi)結(jie)構性改(gai)革(ge)，三(san)是(shi)新舊(jiu)發展動能的接(jie)續(xu)轉化。

為什么要(yao)牢(lao)牢(lao)抓住發展不放松呢？盡管我(wo)們現(xian)在是第二大(da)經濟體，但(dan)仍然是一個發展中國(guo)家，“十三五(wu)”期間，我(wo)們有一個很重大(da)的任務是跨越中等收(shou)入國(guo)家陷阱。

供(gong)給側結構性改革，中(zhong)央已經提出(chu)(chu)“三去一(yi)(yi)降(jiang)一(yi)(yi)補”，這是(shi)對今年(nian)工作的一(yi)(yi)個界定(ding)。中(zhong)國人民是(shi)勤勞的，更是(shi)智慧的，只要(yao)把潛力(li)都(dou)發揮出(chu)(chu)來，一(yi)(yi)切事情(qing)就好辦了。我們要(yao)通過簡政(zheng)放(fang)權，進一(yi)(yi)步放(fang)松管制(zhi)，打破約束發展的條條框框，降(jiang)低就業(ye)創業(ye)門檻。

政(zheng)(zheng)(zheng)府(fu)(fu)需要簡政(zheng)(zheng)(zheng)放權，以往政(zheng)(zheng)(zheng)府(fu)(fu)管(guan)了(le)很多管(guan)不好，管(guan)不了(le)也不該管(guan)的事(shi)兒(er)。政(zheng)(zheng)(zheng)府(fu)(fu)該管(guan)的，需要政(zheng)(zheng)(zheng)府(fu)(fu)加強監管(guan)，注(zhu)意監管(guan)科學性，克服(fu)任性檢查(cha)。

供(gong)(gong)給(gei)(gei)(gei)側結(jie)構性改(gai)革，總的來說(shuo)是需求不(bu)被滿足。十(shi)三億(yi)人(ren)消費升級，供(gong)(gong)給(gei)(gei)(gei)滿足不(bu)了需求，這(zhe)就需要創新供(gong)(gong)給(gei)(gei)(gei)，提供(gong)(gong)優質供(gong)(gong)給(gei)(gei)(gei)，我們(men)在這(zhe)方面還有(you)很大空間。

比如，我去(qu)韓國(guo)(guo)開會(hui)時偶然發現，韓國(guo)(guo)的(de)免稅店，隊(dui)(dui)伍有半(ban)里(li)路長，都是中(zhong)國(guo)(guo)人排(pai)隊(dui)(dui)。折合(he)人民幣1000多元的(de)化妝品硬是被買斷貨。

NBD：2015年(nian)，“互(hu)聯(lian)網+”成為熱門話題，這與新舊(jiu)動能接續如(ru)何聯(lian)系(xi)？

向(xiang)東：加快新舊(jiu)發展動(dong)(dong)(dong)能轉化，新的(de)(de)東西蓄勢增(zeng)能，不(bu)是(shi)說老(lao)的(de)(de)東西就不(bu)要了，它會帶動(dong)(dong)(dong)老(lao)動(dong)(dong)(dong)能 ，正所謂(wei)互(hu)聯(lian)(lian)網(wang)(wang)匯眾智。第四次工業(ye)革(ge)命這些概(gai)念，都是(shi)要利用互(hu)聯(lian)(lian)網(wang)(wang)和IT技術帶來的(de)(de)產業(ye)變(bian)革(ge)。中國(guo)是(shi)可以彎道超車的(de)(de)，互(hu)聯(lian)(lian)網(wang)(wang)最大(da)的(de)(de)市場在(zai)中國(guo)。

講底氣：政府工具箱還有很多儲備

NBD：伴隨中國經濟進入中高速增長階段，保證(zheng)經濟平穩增長，我們的底氣在哪里？

向東：我們(men)(men)今年要穩定(ding)完(wan)成既定(ding)目標(biao)任務，保持經濟運行合理區間，財政政策積極加大力度，提高(gao)財政赤(chi)字率，即使赤(chi)字率提到3%，在全世界也是(shi)(shi)比較(jiao)低的(de)水平。歐盟(meng)的(de)標(biao)準是(shi)(shi)赤(chi)字率不超過3%和政府負債率不超過60%，但(dan)它(ta)們(men)(men)實際(ji)沒幾(ji)個國(guo)家(jia)可(ke)以(yi)做到，我們(men)(men)中國(guo)這么(me)大個國(guo)家(jia)，肯定(ding)不完(wan)全要死(si)守這個杠桿，但(dan)我們(men)(men)還能(neng)守住，說明我們(men)(men)的(de)空(kong)間還很大。

貨幣政策上(shang)，可(ke)以靈活適度，保(bao)持流(liu)動性的充(chong)裕。匯率問題(ti)上(shang)，我們仍(reng)然是雙順差(cha)，人民幣沒有貶值的基礎。

我(wo)想我(wo)們(men)要堅定發展信心(xin)，挑戰(zhan)激發斗志，不能自亂陣腳，我(wo)們(men)也有(you)辦法(fa)有(you)能力解決困難，駕(jia)馭能很強，工具(ju)箱(xiang)中有(you)很多工具(ju)可以(yi)用(yong)。

國(guo)內需(xu)求潛(qian)力有很大的開拓空(kong)間，去(qu)年我國(guo)固定資產投資達到(dao)(dao)56萬(wan)億，絕大部分已經是民營投資。加大投資不等同于重復(fu)建(jian)設，比如，我們可以(yi)搞城市(shi)地下(xia)綜(zong)合管廊(lang)建(jian)設，就連北京還(huan)有明(ming)代的下(xia)水(shui)道(dao)呢，百萬(wan)人口以(yi)上(shang)的城市(shi)也很少有地下(xia)綜(zong)合管廊(lang)，今年我們提出明(ming)確目標，要搞2000公(gong)里，類似的方(fang)向還(huan)包(bao)括報告提到(dao)(dao)的農村電網改造，農村光纖(xian)入網等。

我們要牢牢抓住發(fa)展要務，推(tui)動供給側改革(ge)，各級領導干(gan)(gan)部(bu)要積(ji)極應對挑戰(zhan)，調(diao)動各方面的積(ji)極性，讓干(gan)(gan)部(bu)愿意(yi)干(gan)(gan)事，敢(gan)干(gan)(gan)事，能(neng)夠干(gan)(gan)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