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１０００名兒童僅０．５３名兒科(ke)醫生(sheng)；

每名兒科醫生日(ri)均門診１７人次(ci)；

兒科門診缺(que)人(ren)，急診貼出“僅收治危重患兒”的(de)信息；

……

近來(lai)，全國多(duo)地(di)出現兒科醫生荒(huang)(huang)，引起社(she)會廣(guang)泛(fan)關注。兒科醫生到(dao)底(di)“荒(huang)(huang)”不“荒(huang)(huang)”？有多(duo)“荒(huang)(huang)”？

一個兒科護士全年值了１２０個夜班

編制床(chuang)位５６張，大部分時間都(dou)要(yao)在走廊(lang)中加床(chuang)，最(zui)(zui)多時要(yao)收治１２０多個病(bing)人(ren)。江西省兒(er)(er)童(tong)醫院是全省唯一一家三級兒(er)(er)童(tong)專科醫院，它(ta)的(de)(de)(de)呼吸科是全省加床(chuang)最(zui)(zui)多的(de)(de)(de)科室之一。除夕當天，呼吸科主任李嵐的(de)(de)(de)門(men)診病(bing)人(ren)近(jin)百人(ren)，住院患兒(er)(er)也達到７０多人(ren)。

各地普(pu)遍存在“縣(xian)醫(yi)院不收，市醫(yi)院沒床(chuang)位(wei)，大醫(yi)院要排隊(dui)”的(de)現象(xiang)，對(dui)于絕(jue)大多數(shu)家(jia)長來說，帶(dai)孩子(zi)去兒科就診(zhen)是一個備受煎熬的(de)過(guo)程。

南昌市民(min)鄧冬香陪著女兒(er)在(zai)設在(zai)走(zou)廊的床位上(shang)住了(le)一(yi)個禮拜(bai)。她抱怨(yuan)說，加床太多，走(zou)廊里走(zou)路都成問題。女兒(er)原本只是(shi)(shi)咳(ke)嗽，后(hou)來因為空氣混(hun)濁(zhuo)經常(chang)頭暈、惡心。“但是(shi)(shi)，沒有辦法，全省只有這么一(yi)家兒(er)童(tong)專科醫院，其他醫院不太放心”。

在(zai)江(jiang)西(xi)省兒童醫院，加(jia)床是常態。醫院編制床位(wei)１２００張，最多(duo)時收治１７００多(duo)位(wei)住(zhu)院病人(ren)，平(ping)均每天住(zhu)院人(ren)次１４２５人(ren)，這(zhe)相當于(yu)每天有２００多(duo)病人(ren)住(zhu)院需(xu)通(tong)過加(jia)床解(jie)決。

全國人大(da)代表、江西省兒童醫(yi)院護理(li)部副(fu)主任胡(hu)梅英已經連續多年在全國兩會(hui)上提(ti)出(chu)加強兒童專科醫(yi)院建(jian)設(she)的建(jian)議(yi)。“床(chuang)位不足只是其(qi)中一(yi)個方面，更(geng)大(da)的問(wen)題(ti)是沒(mei)‘人’。兒科如(ru)今(jin)陷(xian)入一(yi)個困(kun)局——病人越(yue)來(lai)(lai)越(yue)多，醫(yi)生卻越(yue)來(lai)(lai)越(yue)少。”胡(hu)梅英說。

國(guo)(guo)家衛生計(ji)生委２４日(ri)公(gong)布的(de)數字顯示(shi)，我國(guo)(guo)共(gong)有(you)兒童(tong)醫(yi)院９９所(suo)，設置兒科(ke)的(de)醫(yi)療機構共(gong)有(you)３５９５０個(ge)。醫(yi)療機構兒科(ke)執業(ye)（助理(li)）醫(yi)師(shi)數為(wei)１１．８萬人，每千(qian)名０至１４歲兒童(tong)兒科(ke)執業(ye)（助理(li)）醫(yi)師(shi)數為(wei)０．５３人，而美國(guo)(guo)的(de)這一數字是(shi)１．４６人。

與人數短缺(que)形成對比的(de)，是繁重的(de)診療(liao)任務。

據(ju)統計，我國兒科(ke)門(men)急診(zhen)(zhen)量(liang)年診(zhen)(zhen)療(liao)人(ren)(ren)次４．７１億，占全國門(men)急診(zhen)(zhen)總(zong)量(liang)的(de)９．８４％；出(chu)院(yuan)近(jin)２１６２萬人(ren)(ren)次，占醫(yi)療(liao)機構(gou)總(zong)出(chu)院(yuan)人(ren)(ren)次數(shu)的(de)１０．３％。醫(yi)療(liao)機構(gou)每個兒科(ke)執(zhi)業(ye)（助(zhu)理(li)）醫(yi)師日均承擔(dan)的(de)門(men)診(zhen)(zhen)人(ren)(ren)次數(shu)約為１７人(ren)(ren)次，是(shi)醫(yi)療(liao)機構(gou)其(qi)(qi)他執(zhi)業(ye)（助(zhu)理(li)）醫(yi)師工作量(liang)的(de)２．４倍；年均承擔(dan)的(de)出(chu)院(yuan)人(ren)(ren)次數(shu)近(jin)２００人(ren)(ren)次，是(shi)其(qi)(qi)他執(zhi)業(ye)（助(zhu)理(li)）醫(yi)師的(de)２．６倍。

“事實上，實有(you)兒(er)科醫(yi)生數要比上述數據更低，因為這(zhe)其中還包括了一部分已經(jing)轉(zhuan)崗從事非兒(er)科臨床或(huo)行(xing)政工作、辭(ci)職、調離或(huo)退(tui)休人員。”胡梅英告訴記者，全(quan)面兩孩放(fang)開后，原本不足的(de)醫(yi)護人員更加捉襟見肘。江西省兒(er)童醫(yi)院全(quan)院有(you)８１１名護士，但孕產人員達１５６人，在(zai)崗人員只能“連(lian)軸(zhou)轉(zhuan)”，一名護士去年全(quan)年值了１２０個夜班。

“三字經”致使兒科醫生短缺

“兒科(ke)(ke)醫(yi)(yi)生待遇比內科(ke)(ke)醫(yi)(yi)生和外科(ke)(ke)醫(yi)(yi)生都低，但(dan)工(gong)作卻繁重得多。”到今(jin)年，湖南(nan)省桃源(yuan)縣(xian)人(ren)民醫(yi)(yi)院兒科(ke)(ke)主治醫(yi)(yi)師胥著勇已經工(gong)作了(le)１２個年頭(tou)，“當年大學同學里至今(jin)還從事兒科(ke)(ke)的只剩(sheng)下２人(ren)了(le)”。

記者調查了(le)解(jie)到，２０１５年全面取消“以藥補(bu)醫(yi)”前，一個體重１０公斤(jin)孩子的用(yong)藥量最(zui)多只有一個成(cheng)人的四(si)分(fen)之一，這(zhe)也就意味(wei)著同(tong)樣的工作量，兒科(ke)醫(yi)生(sheng)的獎金(jin)可能只有其他(ta)醫(yi)生(sheng)的四(si)分(fen)之一。

山東大學社(she)會學專家王忠武認為，醫(yi)改(gai)全面(mian)實施(shi)對于(yu)兒(er)科醫(yi)生(sheng)的(de)收入會有(you)所改(gai)善(shan)，但兒(er)科醫(yi)生(sheng)負荷重(zhong)、工作時間長，如(ru)果不能從(cong)經濟方面(mian)有(you)更大的(de)體現(xian)，很難(nan)保(bao)障兒(er)科醫(yi)生(sheng)隊(dui)伍的(de)穩(wen)定性。

除(chu)了一個“錢”字，“累”字也是讓兒科醫生苦不(bu)堪言(yan)。

“如果我每天工作八小時，大(da)概(gai)能給３０個孩子看病，但實際工作量遠高于這個數字。”湖南省(sheng)兒童醫院(yuan)新生兒一(yi)(yi)科(ke)主任醫師高喜容說(shuo)，“每次(ci)坐診都跟打仗一(yi)(yi)樣。”

湖(hu)南省(sheng)兒童(tong)醫院(yuan)(yuan)(yuan)院(yuan)(yuan)(yuan)長姚(yao)旭(xu)說(shuo)，大多(duo)(duo)數基(ji)層(ceng)醫院(yuan)(yuan)(yuan)很難開設兒科，全省(sheng)基(ji)層(ceng)的病人基(ji)本都壓在湖(hu)南省(sheng)兒童(tong)醫院(yuan)(yuan)(yuan)。“門急診每天接待病人數超百人，很多(duo)(duo)醫生為了騰(teng)出更多(duo)(duo)時間給病人，連喝水的時間都非常難得。”

這(zhe)樣的情況(kuang)并非只發生在湖南。“我們兒(er)科門診是一(yi)個窗(chuang)口，大(da)概有２０位(wei)專家教授出診，平均每(mei)人(ren)每(mei)天要(yao)看６０個病人(ren)。”吉(ji)林大(da)學第一(yi)醫(yi)院兒(er)科醫(yi)生劉羽飛說，“由于(yu)孩子小，看病難度大(da)，每(mei)個病人(ren)耗時也長(chang)，工作強度非常大(da)。”

國家衛生計(ji)生委醫政(zheng)醫管局副局長(chang)焦雅輝認為(wei)，兒(er)科具有職業風險高、薪酬待遇低(di)、醫患矛(mao)盾多、工作時間長(chang)、負荷重(zhong)等特點(dian)，長(chang)期以來兒(er)科醫療服(fu)務(wu)價格和薪酬待遇與其職業特點(dian)不相符，兒(er)科醫務(wu)人員流失較多。

此外，最讓兒科(ke)醫(yi)生糾結(jie)的是一個“患”字——擔心醫(yi)療(liao)(liao)風險大(da)、擔心醫(yi)療(liao)(liao)糾紛多、擔心患者家屬不理(li)解。

“出一天(tian)門(men)診(zhen)，如果沒有人(ren)對我們(men)說(shuo)幾句難聽話，我們(men)都覺(jue)得今天(tian)是(shi)不是(shi)不對啊。”劉羽飛苦(ku)笑著說(shuo)，“說(shuo)臟話的(de)、罵你的(de)、不相信你的(de)，其實我們(men)最大的(de)壓力還是(shi)兒(er)科的(de)醫療(liao)糾紛(fen)多。”

“孩(hai)子生病，家(jia)長肯定(ding)是最著急的，這些(xie)我(wo)們(men)都(dou)(dou)理(li)解，但也希望家(jia)長能夠理(li)解我(wo)們(men)。”劉羽飛(fei)說，兒科(ke)是一(yi)門“啞科(ke)”，孩(hai)子說不出(chu)哪里不舒服，無論是扎針還是用藥難度(du)都(dou)(dou)比成(cheng)人大(da)。“我(wo)有(you)很多同學都(dou)(dou)因(yin)為醫療風險大(da)離(li)開了(le)這個崗位”。

２０２０年(nian)力爭使兒科醫(yi)師達到１４萬人以上

在今年１月舉行的(de)四(si)川省“兩(liang)會”上，四(si)川１４名政協委(wei)員就聯合在一封給教育部的(de)信上簽名，請求恢復已經取消的(de)兒科(ke)專業。

解決兒(er)科醫(yi)生短缺問題，必然(ran)要加強兒(er)科醫(yi)生人才培養。

教育(yu)部高教司副巡視員宋(song)毅介紹，為適(shi)應“全面(mian)兩孩(hai)”政策(ce)對兒科醫(yi)生(sheng)的(de)迫(po)切需求，教育(yu)部正在(zai)積極(ji)采取措施，加強兒科醫(yi)學人(ren)才的(de)培(pei)養。其中包括深(shen)化面(mian)向基層的(de)全科醫(yi)學人(ren)才培(pei)養，進一步擴大兒科醫(yi)學專業(ye)研究生(sheng)招生(sheng)規(gui)模，要求３８所高水(shui)平的(de)醫(yi)學院(yuan)校增加研究生(sheng)兒科專業(ye)招生(sheng)數量，力爭到(dao)２０２０年(nian)達到(dao)在(zai)校生(sheng)１萬人(ren)。

“教(jiao)育(yu)部(bu)將兒科學專(zhuan)(zhuan)業化教(jiao)育(yu)前移(yi)，力爭到(dao)２０２０年(nian)每省（區、市）至少有１所(suo)高校(xiao)舉辦兒科學本(ben)科層次專(zhuan)(zhuan)業教(jiao)育(yu)，促進(jin)院校(xiao)教(jiao)育(yu)與畢業后教(jiao)育(yu)的有效銜接。”宋(song)毅說。

在加強本科教育的同時，開展(zhan)兒(er)科專(zhuan)業(ye)住院(yuan)醫師規范化培訓和兒(er)科醫師轉崗培訓也(ye)是(shi)補充兒(er)科醫療人才的重(zhong)要途徑。

國(guo)家衛生計生委(wei)科(ke)教司副(fu)司長(chang)金生國(guo)說，在“十(shi)三五”期(qi)間，住院(yuan)醫師規范(fan)化培訓(xun)(xun)(xun)兒科(ke)專業的招收規模將從每年４０００人提高至(zhi)５０００人，通(tong)過住院(yuan)醫師規范(fan)化培訓(xun)(xun)(xun)和繼(ji)續醫學(xue)教育，加(jia)大全科(ke)醫生的兒科(ke)基(ji)礎知識和基(ji)本(ben)臨床能力培訓(xun)(xun)(xun)，使其在基(ji)層(ceng)醫療(liao)衛生機構承擔起更(geng)多的兒科(ke)常見疾病(bing)診(zhen)(zhen)療(liao)和疑難復雜疾病(bing)轉診(zhen)(zhen)任(ren)務(wu)。

“到２０２０年，我(wo)們力爭(zheng)使(shi)兒(er)科醫師(shi)達(da)到１４萬人以上，每千名兒(er)童擁有的(de)兒(er)科醫師(shi)數達(da)到０．６人以上，更好(hao)地適應人民群眾對兒(er)科人才隊伍(wu)的(de)需求。”金生國說。

“兒(er)科醫生培養，僅(jin)(jin)僅(jin)(jin)靠擴大(da)招生規模還不夠。”胡梅英說，還應建立能夠合(he)理衡量實際醫療服務(wu)(wu)付出的(de)價格激勵機制。發改委物(wu)價部門(men)應進一(yi)(yi)步調整兒(er)童醫療服務(wu)(wu)收(shou)費標準，充分體現兒(er)科醫務(wu)(wu)人員的(de)實際勞動(dong)價值，增加(jia)部分由醫療保(bao)險統一(yi)(yi)支付。

金生國(guo)說，在調(diao)查研究(jiu)的基(ji)礎(chu)上，已經向醫(yi)改主管部門提出建(jian)議，通過進一步(bu)深化醫(yi)改來更(geng)加有效地增(zeng)強兒科崗位吸引力。

“尊重兒科(ke)醫(yi)師就是愛護我們的(de)兒童。”金生國說，建議(yi)在(zai)進(jin)一步加強財政(zheng)支持的(de)情況(kuang)(kuang)下(xia)，特(te)別是對學科(ke)建設支持的(de)情況(kuang)(kuang)下(xia)，通(tong)過部門協同(tong)(tong)調整理(li)順兒科(ke)醫(yi)療技術勞務(wu)價格，使兒科(ke)醫(yi)療保健服務(wu)的(de)勞動價值(zhi)能夠(gou)得到合理(li)補償，同(tong)(tong)時(shi)(shi)建立符合兒科(ke)特(te)點的(de)人事薪酬(chou)制度，使兒科(ke)醫(yi)生在(zai)為社會提供優質兒科(ke)醫(yi)療保健服務(wu)的(de)同(tong)(tong)時(shi)(shi)，獲得合理(li)報酬(chou)。（參(can)與采寫(xie)：高皓亮、董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