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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經記者 江然

春(chun)節(jie)，對于中國人(ren)來說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jie)日，隨著春(chun)節(jie)的結束，許多人(ren)又將踏上去往異鄉打(da)(da)工的旅程。那么(me)(me)，今(jin)年的外出打(da)(da)工者有什么(me)(me)變化(hua)？

當(dang)“80后(hou)”、“90后(hou)”日益(yi)走上社(she)會的(de)舞臺(tai)中(zhong)央時，他們(men)中(zhong)涌現出(chu)越來越多的(de)創(chuang)業者。另一方面，與父輩(bei)們(men)拼(pin)命離開(kai)農(nong)村的(de)選擇不同的(de)是，一部分青年正在(zai)逆(ni)向“行駛”，在(zai)新農(nong)村中(zhong)尋找(zhao)夢想。

年近70的(de)曾小如（化名）站(zhan)在一(yi)排破舊(jiu)教室之(zhi)間的(de)菜(cai)地上(shang)，望著(zhu)周圍(wei)熟悉(xi)又陌生的(de)山丘，感嘆“走(zou)了幾十年，又回來了”。

這里是四川樂山市犍為縣某鄉村小學舊址，曾小如(ru)當年(nian)下鄉后(hou)到這里當老師，直到從這里退休。她一(yi)生都在(zai)努(nu)力(li)讓三個兒女(nv)擺脫(tuo)農村，過上城市生活，這事也一(yi)直讓她感到自(zi)豪。

上(shang)山下鄉，當年一(yi)句知識青年到農村(cun)(cun)去，曾(ceng)小如師范校畢(bi)業，從城里來到農村(cun)(cun)。50年后(hou)，農村(cun)(cun)再次(ci)成為(wei)開發的(de)沃土(tu)。十(shi)八屆三(san)中(zhong)(zhong)全會前后(hou)，中(zhong)(zhong)央提(ti)出鼓勵(li)家庭農場。在城里工作的(de)兒女租下母親(qin)曾(ceng)經待了幾十(shi)年的(de)校舍，開始下他們(men)的(de)“鄉”。

“下(xia)鄉(xiang)”成(cheng)新風潮

于明（化名(ming)）是曾(ceng)小如子(zi)女里(li)唯一的(de)兒子(zi)，去過沿海找(zhao)工作，在(zai)縣里(li)做(zuo)過生意，后(hou)來跟人合(he)伙開(kai)過出(chu)租(zu)車(che)公(gong)司。2011年全國豬肉(rou)價格(ge)暴(bao)漲時，四川作為養豬大省，對(dui)一定(ding)規模的(de)農(nong)戶(hu)有補貼(tie)，于明收拾本錢，開(kai)始在(zai)農(nong)村找(zhao)地方搞養豬場。

不過(guo)，當時(shi)土地難尋，四川大部分地方(fang)還沒(mei)有對農村土地經(jing)營權(quan)試(shi)點改革，體(ti)制上沒(mei)有放開。急中生智的曾小如想到了已荒廢多年的校舍，和主管單位很快談妥了合(he)同，于明便(bian)開始(shi)了在(zai)農村的創業之路。

頭兩年，他(ta)利用“養殖戶少時養豬，養殖戶多時賣(mai)飼(si)料(liao)”的(de)(de)策略，加上政(zheng)府的(de)(de)扶持，積(ji)累了一些資(zi)(zi)本。他(ta)租下附近約(yue)200畝農(nong)田，投資(zi)(zi)百萬(wan)元，開始發展草莓采摘、攀巖、拓展訓練這些城(cheng)里人玩的(de)(de)東西，并有了相當(dang)的(de)(de)規模(mo)。

很快(kuai)，于明發現(xian)來(lai)(lai)農(nong)村掘金的(de)(de)不(bu)止他一個，跟風者蜂擁(yong)而(er)至。而(er)隨著沿海經濟發展(zhan)放緩(huan)，回縣城尋找機(ji)會的(de)(de)人越來(lai)(lai)越多。“今年幾(ji)個以前出去(qu)的(de)(de)朋友(you)都(dou)回來(lai)(lai)了。我姐夫以前在深(shen)圳一家水泥罐車零件的(de)(de)工廠(chang)，去(qu)年也回來(lai)(lai)幫忙，房地產(chan)不(bu)好了，廠(chang)里不(bu)景氣。”于明說(shuo)道。

去鄉下尋(xun)找土地(di)的(de)人多了，土地(di)的(de)租賃很快松動(dong)，有(you)(you)(you)了第一家就(jiu)有(you)(you)(you)第二家。農民(min)紛(fen)紛(fen)把土地(di)租給城里來的(de)年輕人，于明(ming)所在的(de)村(cun)，兩年后已(yi)經有(you)(you)(you)四(si)五個(ge)養豬、養雞場。

2016年的這個春節，于明第一(yi)次沒能回(hui)縣城家里團年，農莊里擠滿了城里來的轎車，生意興隆(long)，采摘草莓和聚餐(can)等(deng)，一(yi)天能收入上萬。

然而(er)，請的(de)工(gong)人都(dou)回(hui)鄉過年(nian)了(le)，前來幫(bang)忙的(de)包括當公(gong)務(wu)員的(de)愛人、開服裝店的(de)姐(jie)姐(jie)以及返鄉不久的(de)幾(ji)個老朋友。全家人大年(nian)初三(san)圍成一桌草草吃了(le)一頓(dun)，算是團了(le)年(nian)——當然，這也(ye)是差(cha)不多30年(nian)后(hou)，他們(men)再次在農村(cun)過大年(nian)。

土地依然是束縛

另一方(fang)面，縣城的工(gong)作(zuo)并非(fei)像返鄉(xiang)(xiang)大軍(jun)想象中(zhong)那樣(yang)好(hao)找。王(wang)洪斌（化名）是返鄉(xiang)(xiang)大軍(jun)中(zhong)的一員，曾在廣東一家(jia)電子(zi)設備組裝廠(chang)過了幾年加班加點的日子(zi)，去年，廠(chang)里宣(xuan)布倒(dao)閉，他回(hui)到犍為縣，發(fa)現竟(jing)已人生(sheng)地不熟，工(gong)作(zuo)的機會也基(ji)本(ben)飽和，1000多元就可以輕松請到本(ben)地的熟練工(gong)人，而這個收入是返鄉(xiang)(xiang)的人難以接受的。

于(yu)明這(zhe)樣比普通(tong)打工仔更懂本(ben)(ben)地，比本(ben)(ben)地農民更有見識(shi)的人，則很快成為王洪斌這(zhe)類人的領頭人，聚(ju)攏了一幫返鄉的年輕人，在當(dang)地聲名鵲起。

時(shi)間回到(dao)50年前，于(yu)明的母親曾(ceng)小(xiao)如曾(ceng)歷經輾轉(zhuan)來到(dao)北(bei)京。那是她第一(yi)次(ci)感受到(dao)打(da)破地域的限制，自由遷徙流動的激情。“帶(dai)去的饅頭，火車(che)翻過秦嶺就(jiu)干成渣(zha)了，餓著肚子去了北(bei)京，順道去了好多城市(shi)。”

她(ta)的(de)(de)(de)兒子還沒有能感受到她(ta)當年的(de)(de)(de)自由，躊(chou)躇滿志的(de)(de)(de)于明把(ba)土(tu)地問題看作頭(tou)等愁事。

“土地受到(dao)的(de)(de)限(xian)制(zhi)還(huan)是(shi)(shi)很(hen)多，土地沒集中流轉，只能一家一家跟農(nong)民談，價格差(cha)別很(hen)大，家里稍微有點錢的(de)(de)就談不下(xia)去。”直到(dao)現在，于明的(de)(de)家庭(ting)農(nong)場依然是(shi)(shi)彎(wan)彎(wan)曲曲，中間(jian)好幾(ji)塊凹進去的(de)(de)地方，用柵(zha)欄(lan)隔開的(de)(de)，就是(shi)(shi)租不下(xia)來的(de)(de)地。

有(you)的(de)簽一(yi)年，有(you)的(de)簽十(shi)(shi)年，拼(pin)湊(cou)起來的(de)200畝(mu)地，隨(sui)時可能(neng)因為合同到期受到損(sun)失。即使是簽下來的(de)土地，使用起來也要遭到農民(min)的(de)反對，草莓園中間想修條水泥路，一(yi)直(zhi)沒能(neng)動工(gong)。原來使用那塊地的(de)農民(min)說，蓋了(le)水泥，十(shi)(shi)五年后合同到期，我這地還咋種？

“如果不是因為(wei)周(zhou)圍好多農民是我媽當年(nian)教過的學(xue)生，找(zhao)土地(di)還(huan)要(yao)困(kun)難些。”于明總(zong)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