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編輯｜每經記者(zhe) 王志福    

◎每經記者 王志福

“今年是我創業以來最困難的一(yi)年。”電(dian)話(hua)那頭的張宣燁（化名(ming)）聲音(yin)中透著疲憊，他對《每(mei)日經濟新聞》記者透露，自(zi)己(ji)剛(gang)剛(gang)從(cong)一(yi)家欠他債的供應商那里要(yao)債出(chu)來，他堵了三天大門終于要(yao)到一(yi)部分欠款。

猴年的年關(guan)對于(yu)張宣燁來說不太好過，因(yin)為他(ta)從(cong)1月初開(kai)始就開(kai)車(che)到處討(tao)債，眼看就要過年了還在湊40名(ming)工人的工資，曾經對他(ta)們允諾(nuo)的年終獎更是沒戲了。

2015年：最苦(ku)逼的是老(lao)板

就在與《每日(ri)經濟新聞(wen)》記者通話(hua)的(de)時候，張宣燁(ye)剛(gang)剛(gang)從一個欠(qian)錢的(de)老板家出來，手里拎著一袋子現(xian)金，而且全部是港(gang)幣(bi)。這位(wei)老板被張宣燁(ye)等幾(ji)位(wei)合作(zuo)伙伴(ban)以及工(gong)廠工(gong)人逼(bi)得沒辦法(fa)，就失蹤了(le)三天，然后通知各位(wei)去領錢，原來這位(wei)老板去了(le)澳門(men)，連著賭了(le)三天終于(yu)贏了(le)，把(ba)賭桌上贏的(de)港(gang)幣(bi)全帶(dai)回來發工(gong)資(zi)，也還了(le)張宣燁(ye)等人的(de)欠(qian)款。

“2015年最苦逼的(de)職業(ye)是老板(ban)，一點兒沒錯。”張宣燁說從(cong)那(nei)位老板(ban)手里拎過那(nei)袋(dai)子(zi)港幣的(de)時候，看著眼前已經因(yin)上火失聲(sheng)的(de)同行，自己差點哭出(chu)來，臨出(chu)門時從(cong)袋(dai)子(zi)里拿了一萬(wan)元港幣給他，讓他過年用(yong)。

要賬難的不僅(jin)僅(jin)是(shi)張(zhang)宣燁，據他介紹，自己所在的塑膠涂料(liao)行業，僅(jin)深圳年前就倒閉了三分之二的企業，都是(shi)因為資金(jin)鏈斷(duan)裂。

去年(nian)，深(shen)圳發生了幾起引(yin)起廣泛關(guan)注的倒閉事件，其(qi)(qi)中(zhong)最著名(ming)的便(bian)是2015年(nian)10月福昌(chang)電子(zi)廠(chang)倒閉，上百(bai)家(jia)中(zhong)小供應商在那(nei)次倒閉事件中(zhong)損失慘(can)重，張宣燁的塑膠手(shou)機(ji)殼涂料(liao)廠(chang)便(bian)是其(qi)(qi)中(zhong)之一，他(ta)的工廠(chang)被(bei)福昌(chang)電子(zi)欠款50多萬元，至今追討(tao)無望(wang)。

最(zui)初(chu)張宣燁(ye)也曾經和其他(ta)供應商一起要說法(fa)，并想法(fa)設法(fa)圍堵(du)福昌電子老板，但(dan)是最(zui)終他(ta)選擇(ze)了面對現實，將精(jing)力放(fang)在(zai)了自己工廠如何繼續開下去。

“福昌(chang)電子(zi)倒閉(bi)是一個信(xin)號，說明趨勢(shi)變了(le)。”張宣燁是2000年本科畢業的大(da)學生，他(ta)在(zai)與記者聊天的過程中多次提到了(le)趨勢(shi)，他(ta)認為(wei)相較于(yu)其(qi)他(ta)小工廠老板，自(zi)己作(zuo)為(wei)受過高等(deng)教育的創業者，優(you)勢(shi)就在(zai)于(yu)把握(wo)趨勢(shi)，了(le)解(jie)行業乃(nai)至經濟大(da)環(huan)境的趨勢(shi)。

2007年(nian)，張(zhang)宣燁(ye)夫妻倆帶著(zhu)2萬元來深圳(zhen)闖蕩，剛開始(shi)跟(gen)著(zhu)別人一起做塑膠手機殼涂料，因(yin)為那幾年(nian)深圳(zhen)的(de)山寨機生意火爆，因(yin)此狠(hen)(hen)狠(hen)(hen)掙了一筆錢。2010年(nian)張(zhang)宣燁(ye)就(jiu)開始(shi)自己開廠子。

“自己創業(ye)之后才發現沒那(nei)么容易，簡(jian)直就是內憂外患。”張宣(xuan)燁(ye)談起開廠的經歷連連嘆氣。他遇到的第(di)一個問題就是人工成(cheng)本(ben)開始攀升，尤其是化工涂(tu)料行業(ye)，因為要(yao)與(yu)化學(xue)品(pin)打交道，招工也不易。第(di)二個問題就是沒有正式(shi)的從業(ye)執照(zhao)，因此常(chang)(chang)常(chang)(chang)遭遇有關部門的檢(jian)查和(he)整改。2014年張宣(xuan)燁(ye)租(zu)用了一家大型涂(tu)料廠的辦公區，省去了很多麻(ma)煩(fan)，但是租(zu)金(jin)非常(chang)(chang)貴，每(mei)平方米(mi)每(mei)月70元(yuan)。

在(zai)福(fu)昌電子之前，張(zhang)宣燁就曾摔過大跟頭(tou)，2014年工廠的(de)供應(ying)商有(you)4個(ge)老板跑(pao)路，留下(xia)200多萬(wan)的(de)欠(qian)債沒著落，張(zhang)宣燁咬(yao)著牙堅(jian)持。當時張(zhang)宣燁去銀(yin)行(xing)貸款，銀(yin)行(xing)工作人員對他(ta)說：“你是上班族我們就批貸，但是你是創(chuang)業的(de)，貸款不好批。”

2016年：精打(da)細算(suan)撐下去

“我的廠(chang)子(zi)起碼沒倒閉，想(xiang)要繼續活下去必(bi)須要精打細算(suan)了(le)。”張宣燁(ye)對《每日(ri)經(jing)濟新聞》記者表示，已經(jing)找到(dao)了(le)給工廠(chang)“續命”的良方。

福(fu)昌電子倒閉的原因(yin)之一是產(chan)品主(zhu)要是塑膠手(shou)機外觀件(jian)，而(er)蘋果、三星、華為(wei)等(deng)手(shou)機已經(jing)逐漸(jian)以全金(jin)(jin)屬手(shou)機殼(ke)為(wei)標配。作(zuo)為(wei)福(fu)昌電子的供(gong)(gong)應商之一，張宣燁(ye)快速調整了產(chan)品，抓住了五金(jin)(jin)化學輔(fu)料(liao)的機會(hui)。2016年1月(yue)，張宣燁(ye)的工廠與華南(nan)某上市公司簽訂了合作(zuo)協(xie)議，為(wei)其金(jin)(jin)屬手(shou)機外殼(ke)生產(chan)線提供(gong)(gong)化學輔(fu)料(liao)，這一筆大單被張宣燁(ye)視作(zuo)雪中送炭(tan)的救命單子。

“我只(zhi)做五金的(de)化學輔料，專注于這個(ge)細分行業。”張(zhang)宣燁(ye)在(zai)員工規模上(shang)也進行了調(diao)整(zheng)，之前工人(ren)(ren)有(you)40多個(ge)，去年(nian)底就壓縮到了10人(ren)(ren)左右，并且年(nian)后不(bu)再招人(ren)(ren)。“年(nian)后招工一(yi)點(dian)不(bu)難，因為待(dai)業的(de)人(ren)(ren)太(tai)多了。”當(dang)被(bei)問及(ji)年(nian)后手機供應鏈行業招工是否(fou)有(you)難度時，張(zhang)宣燁(ye)回答得直截了當(dang)。

對(dui)于工廠的(de)管理，張宣燁的(de)想(xiang)法(fa)也變了(le)，不再以(yi)老板(ban)的(de)心態去(qu)管理，而是以(yi)合伙人的(de)方(fang)式與員工分享，他想(xiang)讓員工明白在行業環(huan)境(jing)乃(nai)至經濟大環(huan)境(jing)都不樂(le)觀的(de)情況下(xia)，抱團取(qu)暖才是過(guo)冬的(de)關鍵。

張宣(xuan)(xuan)燁(ye)另外一(yi)個新年計劃是(shi)精打細(xi)算把(ba)控(kong)現金(jin)(jin)流(liu)。他(ta)說，之前一(yi)直存在一(yi)個現象，就是(shi)供(gong)應商要(yao)自己墊資供(gong)貨，把(ba)貨押給福昌(chang)電子這(zhe)樣的(de)大戶(hu)來獲得(de)訂(ding)單，這(zhe)也直接導致后來許多中(zhong)小供(gong)應商死(si)于(yu)資金(jin)(jin)鏈斷裂。“我(wo)寧愿少賺(zhuan)錢，但是(shi)一(yi)定要(yao)現金(jin)(jin)，這(zhe)樣我(wo)才能不虧。”張宣(xuan)(xuan)燁(ye)談到現金(jin)(jin)流(liu)的(de)問題格外激動(dong)，再三強(qiang)調不能再重復之前的(de)悲劇。他(ta)還(huan)提到了對(dui)于(yu)五金(jin)(jin)輔料(liao)行業(ye)成本(ben)的(de)擔心(xin)，因為產品不良率(lv)達到50%，對(dui)于(yu)成本(ben)的(de)把(ba)控(kong)還(huan)需要(yao)提升。

“我還是踏踏實實做點實業(ye)，炒股(gu)(gu)這事我不在行。”張宣(xuan)燁在被記者問及是否炒股(gu)(gu)時(shi)如此回(hui)答，他(ta)坦言自己(ji)身邊有不少老板，把(ba)錢(qian)都投到股(gu)(gu)市里了，結果(guo)2015年很慘。他(ta)的合(he)伙人(ren)就(jiu)把(ba)一輛寶馬賠了進去，張宣(xuan)燁打算還是老老實實經(jing)營(ying)自己(ji)的小廠，精打細(xi)算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