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ing)編輯｜每經(jing)記者 黃宗彥 江然    ;

◎每經(jing)記者(zhe) 黃宗彥(yan) 江然

“沒什么壓力。”昨(zuo)日（2月1日），因發表了一篇“掛(gua)號難(nan)”長(chang)微博，而(er)被推到(dao)輿(yu)論風口(kou)浪尖的四川大學華西醫(yi)院心內(nei)科醫(yi)生楊慶，在面對《每日經(jing)濟(ji)新聞(wen)》記者的采(cai)訪時(shi)，輕(qing)描淡寫(xie)地說，“寫(xie)文章的時(shi)候(hou)就(jiu)已有(you)(you)所準備，會有(you)(you)點波瀾(lan)。”

上周，一位(wei)女孩在北京某醫院痛(tong)斥號(hao)販(fan)子的(de)視(shi)頻(pin)(pin)成(cheng)為熱(re)門，視(shi)頻(pin)(pin)里，女孩控訴號(hao)販(fan)子把專家(jia)號(hao)從300元炒到4500元，一時間，號(hao)販(fan)子、醫院、甚至醫生都遭(zao)遇(yu)了一輪輿(yu)論的(de)口誅筆伐。

就在(zai)(zai)輿論不(bu)斷發(fa)酵(jiao)之時(shi)，楊慶發(fa)表了一(yi)篇名為(wei)(wei)《看病難不(bu)是醫生的(de)(de)錯，不(bu)是黃牛(niu)的(de)(de)錯，是壟斷的(de)(de)錯……》的(de)(de)長(chang)微博，并以(yi)自己從醫20年(nian)的(de)(de)經驗和經歷為(wei)(wei)例，在(zai)(zai)文章(zhang)里清晰地論述了號販子(zi)存在(zai)(zai)的(de)(de)邏(luo)輯在(zai)(zai)于資(zi)源稀缺，并疾呼打破壟斷。

顯然，這篇博文沒有刻意迎合忿(fen)忿(fen)不平的(de)網友，加上有的(de)媒體在轉載時將其(qi)標題(ti)改為(wei)“為(wei)票販子辯解(jie)”，楊慶受(shou)到了一些質疑，甚至人身安全也遭到威(wei)脅(xie)。對(dui)此，他本(ben)人并不太在意，因為(wei)還(huan)有更多人對(dui)他表示了聲援。

昨日，《每日經濟新(xin)聞》記者來到了這位身處輿論漩渦的(de)“網紅”——楊慶的(de)辦公室，這也是他在此次(ci)微博事件后(hou)首(shou)次(ci)面對媒(mei)體。

“其(qi)實我很久沒有寫(xie)這么長的文章(zhang)了(le)，這次堅持擠(ji)時(shi)間寫(xie)出這篇(pian)文章(zhang)的目(mu)的，是(shi)希望讓更多人了(le)解目(mu)前醫療體制存在(zai)的一些問(wen)題，讓更多人對現象背后(hou)存在(zai)的問(wen)題有一些深入思考(kao)，而不是(shi)僅僅只停留在(zai)對表象的不滿。”他說。

不過，一(yi)向文筆(bi)不錯的(de)楊慶對(dui)這篇(pian)長文并(bing)不是(shi)百(bai)分百(bai)滿意，“后面一(yi)部分內容(rong)的(de)邏輯證明略顯潦草。”他說，“本來可以寫得更好，但(dan)我(wo)找(zhao)不到額外的(de)3小時(shi)時(shi)間來完(wan)善它了(le)。”

就如他在(zai)長(chang)微博(bo)中所述，這位一(yi)(yi)線心內科(ke)專家(jia)除了每周半(ban)天的專家(jia)門診(zhen)，還要(yao)(yao)十臺(tai)(tai)十臺(tai)(tai)地(di)連軸(zhou)做手術、查房、會診(zhen)、值班、上課(ke)，還要(yao)(yao)抽時間申請課(ke)題、搞研(yan)究(jiu)、帶學生，參加學術交流，講課(ke)或(huo)手術演(yan)示。而這不(bu)過是千千萬萬優秀醫生的一(yi)(yi)個縮影。

“2015年一年，坐了(le)80多趟(tang)飛機，連家(jia)都(dou)回不了(le)。”他(ta)在文章里說(shuo)。“還說(shuo)加門診？門診是(shi)加不了(le)的。要加門診，那只(zhi)有(you)半夜了(le)。”

楊慶本人(ren)確實很忙，在接受(shou)記者采訪(fang)的(de)(de)一個(ge)小時(shi)中，他不斷被(bei)病人(ren)拜訪(fang)、拜年電話打斷，來訪(fang)者的(de)(de)目的(de)(de)都(dou)很簡(jian)單，就是感(gan)(gan)謝(xie)這(zhe)位(wei)醫生。“這(zhe)些都(dou)是我曾經救過(guo)的(de)(de)命。”楊慶說(shuo)得(de)略(lve)有得(de)意(yi)，這(zhe)種(zhong)得(de)意(yi)并不讓人(ren)反感(gan)(gan)，反倒是會讓人(ren)立馬生出(chu)敬意(yi)。

“所以這點(dian)輿(yu)論并不能影響我(wo)的未來。我(wo)是一個(ge)(ge)醫(yi)生，最(zui)看中的是病人(ren)對(dui)我(wo)的評(ping)價。”他說，“另一方面，通過這個(ge)(ge)方式讓更(geng)多人(ren)讀到這篇文章，也(ye)是一種幫助教育(yu)和教化。”

對話實錄>>>

通(tong)過價格杠桿(gan)實現資源有(you)效配置(zhi)

NBD：針對號販(fan)子的(de)現象，您的(de)核心觀點(dian)是(shi)由于資源稀缺所引(yin)發(fa)，那(nei)么您認為該(gai)如(ru)何實(shi)現資源的(de)有效配置？

楊慶：打破壟斷，就用價(jia)格杠(gang)桿(gan)。任(ren)何一(yi)個市場經濟的國家，醫(yi)(yi)生(sheng)都是(shi)高收入人群，中(zhong)國卻不是(shi)，我國醫(yi)(yi)生(sheng)價(jia)值被嚴重低(di)估。我有(you)個學弟寒窗苦(ku)讀八年(nian)獲得醫(yi)(yi)學博士，工(gong)作(zuo)這么多年(nian)，每月(yue)工(gong)資我看著都心痛。中(zhong)國醫(yi)(yi)生(sheng)并不笨(ben)，放開執(zhi)業競爭，自然(ran)會形成良幣(bi)驅(qu)逐劣幣(bi)的結果。

另一方面(mian)，通過(guo)價格杠(gang)桿，就能夠排(pai)除那些(xie)完(wan)全(quan)沒必要掛我(wo)號(hao)的(de)(de)病(bing)(bing)患(huan)，這(zhe)些(xie)病(bing)(bing)患(huan)可(ke)能只是來開點(dian)藥，而這(zhe)些(xie)藥誰(shui)都能開，實(shi)(shi)在是太浪費資源(yuan)。其實(shi)(shi)通過(guo)這(zhe)種自由定(ding)價的(de)(de)方式(shi)還有一個(ge)好處(chu)，能增加年輕醫生(sheng)的(de)(de)收入。在我(wo)的(de)(de)號(hao)中，80%的(de)(de)病(bing)(bing)是不(bu)需要我(wo)看的(de)(de)，價格高了以后(hou)這(zhe)一比例可(ke)能降低到50%，能從另一方面(mian)實(shi)(shi)現資源(yuan)的(de)(de)有效配置。

NBD：您(nin)提到(dao)應(ying)該(gai)讓醫生自(zi)主(zhu)定(ding)(ding)價。如果放開您(nin)的票號(hao)，您(nin)準備(bei)如何定(ding)(ding)價？

楊慶(qing)：很簡(jian)單。針(zhen)對經(jing)濟條件好(hao)一(yi)(yi)(yi)點的(de)(de)群體，可能就(jiu)像(xiang)發達國家的(de)(de)醫生(sheng)一(yi)(yi)(yi)樣，仔仔細細地(di)聊半個小(xiao)時、一(yi)(yi)(yi)個小(xiao)時，收500~1000元。針(zhen)對一(yi)(yi)(yi)般的(de)(de)老百姓(xing)，收100~200元就(jiu)行了。實際上這(zhe)(zhe)個價(jia)格并不貴，就(jiu)像(xiang)我在文(wen)章(zhang)中(zhong)算的(de)(de)那筆賬，很多從(cong)外地(di)來(lai)找我做手術(shu)的(de)(de)患者(zhe)，通過醫保報(bao)銷(xiao)，最終手術(shu)費用(yong)(yong)為一(yi)(yi)(yi)萬元。如果他能通過200~300元就(jiu)快速找到這(zhe)(zhe)位醫生(sheng)，就(jiu)可以省去一(yi)(yi)(yi)大家人在這(zhe)(zhe)里的(de)(de)住(zhu)宿、陪同、誤(wu)工等各(ge)種費用(yong)(yong)以及時間成本(ben)，相(xiang)比而言(yan)，這(zhe)(zhe)筆成本(ben)是真的(de)(de)很小(xiao)的(de)(de)。

NBD：如果(guo)由醫生自由定價(jia)，會不(bu)會定出天價(jia)？

楊慶：出現這(zhe)(zhe)種(zhong)(zhong)可(ke)(ke)能(neng)，只(zhi)(zhi)(zhi)(zhi)有(you)一(yi)種(zhong)(zhong)情況，那就是這(zhe)(zhe)種(zhong)(zhong)手術全天下(xia)只(zhi)(zhi)(zhi)(zhi)有(you)這(zhe)(zhe)位醫(yi)(yi)(yi)生(sheng)(sheng)一(yi)個人會(hui)做(zuo)。但實(shi)際上，可(ke)(ke)能(neng)沒有(you)一(yi)種(zhong)(zhong)疾(ji)病(bing)只(zhi)(zhi)(zhi)(zhi)有(you)一(yi)個醫(yi)(yi)(yi)生(sheng)(sheng)可(ke)(ke)以看，只(zhi)(zhi)(zhi)(zhi)是有(you)醫(yi)(yi)(yi)生(sheng)(sheng)相(xiang)對好些(xie)。價格放開后，就會(hui)有(you)競爭。有(you)人定價5千(qian)元，就有(you)人定價2千(qian)元，甚至有(you)人定價1千(qian)元。醫(yi)(yi)(yi)生(sheng)(sheng)和醫(yi)(yi)(yi)生(sheng)(sheng)之間難(nan)以通過協商(shang)形成聯合壟斷。

NBD：放開壟斷(duan)后應該如何進行監(jian)管？

楊慶：我(wo)認為不需要(yao)行(xing)政干預，在定價的時候可以由醫(yi)生(sheng)制定出兩個標準，一是基準服務屬性，設一個最高限額，另(ling)一個則更貴(gui)，服務相應更好。就好比標配和(he)高配。

NBD：國家大(da)力(li)倡導的分級診(zhen)療(liao)和多點執業也是為(wei)了實(shi)現資(zi)源優化配置，但(dan)目(mu)前在推行上卻舉步維(wei)艱，為(wei)什么？

楊慶：首(shou)先(xian)是國家有關部門(men)沒有動力去推行，其次是民營資(zi)本還(huan)不夠(gou)強大，社會口碑也還(huan)不夠(gou)好。分級診療的(de)方向是對的(de)，但我們還(huan)需要5~10年的(de)時間去慢(man)慢(man)演變(bian)，只要撕開一個口子，這(zhe)塊業務就(jiu)會迅速(su)鋪開。

NBD：此前有傳三甲醫院將取(qu)消(xiao)門診，并下設到社(she)區(qu)醫院等措施，也是為了有效(xiao)配(pei)置資源？

楊(yang)慶：我贊成這(zhe)個觀點，把大(da)醫(yi)院(yuan)門診取消了(le)(le)，醫(yi)生就必須(xu)在外執(zhi)業，自然(ran)而然(ran)就放開了(le)(le)票號，這(zhe)個做(zuo)法應(ying)該大(da)力(li)推行。奉獻(xian)不能只(zhi)簡單地看(kan)人為壓低的(de)(de)醫(yi)療服務的(de)(de)價(jia)格，而是(shi)要看(kan)價(jia)值(zhi)和回報，如果價(jia)值(zhi)大(da)過回報，就已經(jing)是(shi)奉獻(xian)了(le)(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