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個人的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在一些人的眼中，他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吐槽者；在一些人眼中，他是料“市”如神、幫助大家成功逃頂的熱心高手；不過在證監會眼中，他卻是一個造謠者，他就是劉欽濤。 1月15日證監會通報，因在東方財富網股吧的“中國南車吧”發布標題為《東莞證券針對5000萬以上VIP的風險預警》的帖子，劉欽濤被責令改正并處以15萬元罰款，引發廣大股民的高度關注。 發帖造謠“一字千金” 俗話說“一字千金”，股民劉欽濤卻“悲劇”地達到了這樣的水平。 上周五，證監會通報對1宗編造傳播虛假信息案作出行政處罰，對當事人劉欽濤責令改正并處以15萬元罰款，原因是劉欽濤在股吧中發了一則短短幾十字的帖子。 證監會透露，劉欽濤于2015年6月2日晚間在東方財富網股吧的“中國南車吧”發布標題為《東莞證券針對5000萬以上VIP的風險預警》的帖子，稱東莞證券通知其客戶周四之前把所有倉位調整到半倉以下，能空倉就空倉，預計周四、周五出重大利空，該消息引發大量網友關注。后經東莞證券自行排查并經證監會稽查核實，沒有發現東莞證券向客戶發送上述通知，所謂“東莞證券針對5000萬以上VIP的風險預警”是劉欽濤編造的虛假信息。劉欽濤在股市波動敏感時期，在“中國南車吧”這一關注數量大、涉眾性強的網絡環境中造謠傳謠，誤導廣大投資者，與其他市場信息形成疊加效應，擾亂證券市場。 實際上，早在證監會發布上述公告前，證監會曾多次通報這一案件，讓其成為一個關注度極高的典型案例。 比如2015年7月3日，證監會官網就通報，劉某為宣泄炒股虧損情緒，于2015年6月2日使用“夏至星”賬號在東方財富網股吧編造發布名為“東莞證券針對5000萬VIP的風險預警”的虛假信息。6月3日，東莞證券發布澄清公告。次日大盤走勢下跌后，劉某仍多次跟帖堅稱其所發消息屬實，嚴重擾亂市場秩序。 2015年10月16日，證監會再次通報劉某濤涉嫌編造傳播虛假信息案：劉某濤在東方財富網“中國南車吧”發布標題為《東莞證券針對5000萬以上VIP的風險預警》的帖子，編造傳播東莞證券通知客戶減倉的虛假信息，制造市場恐慌氣氛，擾亂證券市場，證監會擬責令劉某濤改正并處以20萬元的罰款。 15萬“罰單”引關注 從劉某到劉某濤，再到劉欽濤，同一人物，同一事件，卻從去年下半年以來被證監會多次提及，再加上是股民劉欽濤虧損后“泄憤”發帖引來重罰，迅速地成為各方關注的焦點。《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也就這一事件采訪了多位普通投資者。 記者注意到，投資者對證監會的處罰有截然不同的觀點。 比如有投資者指出，劉欽濤在6月2日發帖主要還是提示風險，明確提出“能空倉就空倉”等內容。而當時大盤已經逼近5000點，如今看來確實是賣出的絕佳機會，如果自己看到了可能就能躲過之后的大跌，所以劉欽濤受到這樣的重罰“有點冤”。 不過，也有投資者認為，無論對于行情方向判斷如何，劉欽濤發帖稱“東莞證券針對5000萬以上VIP的風險預警”這部分信息本身是不真實的，是他自己編造的，而且在券商澄清后，劉欽濤還堅稱自己發帖內容屬實。就這一點來說，證監會處罰有其道理。 無論是否支持證監會的處罰，對于15萬元的處罰金額，很多人心中還是有些疑慮，畢竟對于像劉欽濤這樣本就遭遇虧損的中小投資者來說，15萬元的罰金并不是一個小數目。 上周五證監會通報對劉欽濤的處罰時，強調是根據《證券法》第七十八條、第二百零六條的規定所作的行政處罰，針對的是劉欽濤編造傳播“東莞證券針對5000萬以上VIP的風險預警”虛假信息的行為，而非針對其“能空倉就空倉”的唱空。 證監會還指出，與傳統媒介相比，互聯網絡具有數字化共享、資源免費、傳播快捷廣泛的特點，即便是沒有社會影響力的普通個體，也可在短時間內以極小的成本制造輿論熱點，引發社會公眾關注。證券市場中的輿情變化與廣大投資者的財產利益密切相關，更易形成信息熱點，特別是A股市場中散戶占比較高，中小投資者在市場信息的占有和辨識方面處于弱勢地位，網絡謠言的危害性更大。 一位業內人士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近年來監管機構對于股吧、微博等社交媒體的關注度越來越高，這一點從頻頻公開披露相關案件就能看出。而從通報的案例來看，在網絡上散布謠言的動機可謂多種多樣，除劉欽濤這樣遭遇虧損后發泄的，也有在買入后主動編造利好的，甚至還有上市公司“自編自導”的，這些都是監管層打假網絡謠言的重點類型。 編造利好坐等“抬轎”違法所得被沒收 “自己持有的股票迎來利好消息”，相信這是很多投資者的愿望，但這個愿望要成為現實卻并不容易。于是，有的人就“腦洞大開”——既然沒有利好，那么就自己“創造”利好！結果當然不言自明。 2015年4月22日21時35分，東方財富網股吧用戶“云像一片云”在“湖南發展”股吧發帖稱，“據內部人士圈內秘傳：000722湖南發展集團股份公司有可能在其母公司湖南發展投資集團（財富證券第二股東）和湖南財信控股集團公司（財富證券大股東）的撮合下，定向增發股份，募資收購湖南財富證券（其實是一個反收購，幾家公司都是省財政廳下屬單位），000722有可能在一周內停牌”。 調查顯示，王之所是東方財富網股吧“云像一片云”賬戶的注冊及使用人。王之所由于工作關系對湖南發展資產管理集團較為了解，編造了“湖南發展收購財富證券”這一虛假消息，并將該內容發布到東方財富網“湖南發展”股吧。王之所接受調查詢問時承認，涉案帖子是他發的，不過他并沒有消息來源，沒有他所說的“內部人士”，之所以說是“據內部人士圈內秘傳”，只是為了使帖子信息更加可信。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在編造并傳播“湖南發展收購財富證券”前，王之所使用“王某”賬戶買入了6萬股湖南發展，買入金額為84.66萬元。4月22日之所以通過發帖編造并傳播“湖南發展收購財富證券”的虛假信息，就是為了讓更多人看到，希望借此讓湖南發展股價上漲。2015年5月11日、19日，王之所使用“王某”賬戶將其持有的6萬股湖南發展全部賣出，累計獲利13.11萬元。最終，證監會責令王之所改正并沒收違法所得13.11萬元，并處以13.11萬元罰款。 類似的一幕也發生在熱門股暴風科技身上。據證監會此前通報，湖北通城劉某于2015年5月19日買入暴風科技400股（交易金額約10.8萬元），其當天使用“love9413”賬號在東方財富股吧編造發布“馮鑫（暴風科技董事長）圖謀收購迅雷科技”虛假信息。暴風科技當天及次日股價漲停。5月21日，劉某賣出其持有的暴風科技，獲利約8400元，暴風科技同日公開澄清后，股價下跌6.92%。 編造傳播虛假信息沒有盈利同樣要罰 或許有的投資者會認為，只要和自己沒有利益關系，那么就算傳播虛假信息，也不會受到處罰，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2015年5月21日9時4分，陳斌使用名為“三一巨人”的新浪微博賬戶發布了有關三一重工獲得軍工準入證的微博。涉案微博由兩部分組成：一為《關于成立三一軍工部的決定》的文件截圖；二為“三一拿到了軍工準入證，這是實力的象征，是黨和國家的信任”的文字內容。在發布該微博的同時，陳斌通過“@”的方式，將涉案微博抄送給了“第一工程機械網”等媒體賬戶。上述微博發布后，其信息及截圖被諸多官方媒體、門戶網站財經頻道、專業財經網站及其他媒體渠道轉發、評論，受到廣泛關注和傳播。 陳斌編造傳播虛假信息后，三一重工股票價格和交易量發生異常波動。2015年5月21日，三一重工午后開盤兩分鐘內即封于漲停價11.70元，漲幅達到9.96%。截至當天收盤，仍然有170萬手買盤未能成交。據證監會公布的信息顯示，陳斌發布的上述微博信息沒有事實依據，與事實不符，屬于虛假信息，責令陳斌改正并處以15萬元罰款。 需要指出的是，陳斌曾向證監會申辯，發布虛假信息的主要原因是個人理解上的偏差，沒有編造傳播虛假信息的故意，也沒有影響證券市場的意圖，同時其還提出沒有違法所得并積極配合調查。 對此，證監會回應稱主觀意愿并不影響對編造、傳播虛假信息行為的認定。而依據《證券法》第二百零六條規定，違反《證券法》第七十八條第一款的規定，沒有違法所得的，應處以3萬元以上20萬元以下的罰款。 公司高管也動“歪腦筋”出動“水軍”擾亂市場 同樣是2015年，一則關于“劍南春借殼金宇車城”的消息引發市場關注，戲劇性的是這則消息最終被證實為謠言，而謠言的始作俑者正是上市公司高管。 由于持股比例較低，金宇車城股東金宇控股一直都有增持的想法。2015年2月~4月，金宇車城股價大幅上漲。金宇車城時任董事長胡先林找到時任董秘羅雄飛，讓羅雄飛發布一個金宇車城沒有借殼重組的澄清公告，希望遏制公司股價快速上漲的勢頭。在胡先林要求羅雄飛發布澄清公告后，金宇車城股價依舊上漲，于是胡先林詢問羅雄飛澄清公告為什么還沒有發布，羅雄飛回答說當時不符合發布澄清公告的要求和條件，以前網上有關于金宇車城重組傳聞的帖子，但是現在網上沒有這個帖子了。 面對胡先林要求羅雄飛想辦法盡快把澄清公告發布出去的要求，羅雄飛接受調查時稱，他找到胡先林談到公司股價漲勢太快，兩人一致認為公司股價漲得過猛，想遏制一下公司股價，就商量出了先安排人在股吧上發帖，然后再出澄清公告的法子。 2015年4月，羅雄飛找到唐均，讓他幫忙去網上發布一些關于金宇車城重組傳聞的帖子，然后再由公司發布澄清公告，達到控制股價上漲的目的。4月24日，唐均在東方財富股吧注冊了“冷眼看市888”賬號。唐均使用該賬號于4月24日、5月4日和5月17日分別發布了關于金宇車城重組傳聞的帖子。5月19日，金宇車城發布澄清公告，稱“這次（劍南春）借殼可能已經談妥”、“金宇車城股權之爭引發重大資產重組”傳聞不屬實。 證監會認為，胡先林等人的行為構成“擾亂證券市場”行為。根據上述違規行為，證監會責令胡先林、羅雄飛改正并分別處以20萬元罰款；責令唐均改正并處以5萬元罰款。 投資者交流應有底線：可以吐槽但別造謠 近一年來的A股市場經歷了劇烈震蕩，廣大股民也跟隨市場走勢坐起了“過山車”。在人心思漲的去年上半年，一個出處不明的利好傳聞，往往能成為股價漲停的導火索，催生數億元甚至數十億元的市值增幅。然而，在市場急跌的下半年，一個來路不明的負面謠言，也能重創市場信心。而這一個又一個的謠言，通過股吧、微博、微信等通道，以最快的速度傳播著，相信劉欽濤在發出《東莞證券針對5000萬以上VIP的風險預警》這個帖子時，也未曾料到會給自己帶來大禍。 “無論是股票論壇，微博還是微信，投資者都需要一個交流的地方”。知名證券社區淘股吧公關總監蘇虹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股票的專業性很強，以淘股吧用戶為例，很多新股民希望通過交流更快地成長起來，而很多職業投資者也愿意分享自己的經驗。當市場遭遇系統性風險時，經驗尚淺的新股民容易手足無措，甚至產生極其悲觀的情緒，在大家相互鼓勵下共度艱難時刻，這種交流會讓冷冰冰的投資變得更有人情味。 對于劉欽濤被處罰一事，蘇虹表示，雖然大家都知道在現實生活中要為自己說的話、做的事負責，但有部分股民在網絡上以虛擬的身份發表言論時，就變得非常大膽，甚至虛構消息。其實不管是分析股票走勢、分析上市公司價值，還是發表自己的觀點，甚至是發泄自己的情緒，有一個標準一定要把握住，那就是“不能編造假信息”，特別是一些敏感時期的敏感信息。投資是一件理性而又嚴謹的事。大家可以發帖號召研究公司，可以詳細列出自己的投資理由，可以根據自己的經驗分析股市趨勢，但是不能為了讓自己說的話看上去更可信、更權威，就加上類似“內部消息”等字樣。淘股吧是一個專業、理性的股票交流平臺，為避免類似情況，淘股吧設有內容審核機制。 一位證券業律師表示，在網絡上發布、傳播信息，也要為真實性負責，不然就可能成為造謠者、傳謠者。現在有大量的技術手段，可以核實到虛擬網名后的真實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