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編輯｜彭(peng)斐 攝影報道    

 

“活下來(lai)有(you)一(yi)半就很(hen)不錯了，即使能活下來(lai)，也只(zhi)是(shi)在勉強維持(chi)，說不定哪天(tian)就關門了。”9月上旬(xun)某(mou)日(ri)，馬(ma)龍如是(shi)向《每日(ri)經(jing)濟新聞(wen)》記者吐槽。

作為一家礦石貿(mao)易(yi)公司的老總，馬(ma)龍的辦公地(di)點位(wei)于日照海濱二(er)路的中盛國際商務港。鼎盛時期，這里做(zuo)礦石物流、貿(mao)易(yi)的企業可能超過300家，如今，卻已是一片冷清(qing)。

多位貿易(yi)(yi)商直言，鐵礦(kuang)石(shi)價格(ge)的波(bo)動，讓貿易(yi)(yi)風險陡增(zeng)，而(er)2014年青島港德正系融資騙貸(dai)事件的持(chi)續發酵，導致(zhi)銀行毅然抽貸(dai)，資金鏈斷裂讓眾多貿易(yi)(yi)商關(guan)門。

 

生存難題1：鐵礦石價格暴跌

在鋼鐵產業鏈條(tiao)上，鐵礦石貿易商只(zhi)是(shi)其中(zhong)一環(huan)。對于這些靠(kao)賺取差價的(de)掮客來說，去年每噸鐵礦石10塊(kuai)、8塊(kuai)的(de)利潤，已無法和5年前數十美(mei)元(yuan)相比。

而到今年，這個利潤(run)空間(jian)已少(shao)得(de)可憐(lian)，生存成了(le)(le)頭(tou)等(deng)大事。馬龍介紹道，“一噸賺一塊錢就可以了(le)(le)，現在(zai)哪有幾家賺錢的，不賠(pei)就燒高香(xiang)了(le)(le)”。

利潤的下降，根源(yuan)在于鐵礦石價格的急劇(ju)下跌(die)。去年1月份，普(pu)氏62%鐵礦石指(zhi)數尚在130美元/噸(dun)，今(jin)年4月初則一度跌(die)落50美元/噸(dun)關口，15個(ge)月內的跌(die)幅超過六成。

進入(ru)9月，普氏62%鐵礦石指數雖艱難回升至59.25美元(yuan)/噸。但貿易商和(he)機構對今年(nian)的鐵礦石行情，已然喪失了(le)信心(xin)。

“如此大的跌幅確(que)實出乎意料。規模中(zhong)等的貿易(yi)商勉(mian)強還能靠(kao)關系做一些‘背(bei)靠(kao)背(bei)’訂單，小貿易(yi)商只能觀望或者退出，現在誰出手誰就賠錢。”馬龍向《每(mei)日經(jing)濟新聞(wen)》記者稱(cheng)。

如今，馬龍身邊干了(le)(le)(le)10多年鐵礦石貿易的(de)同行，大都(dou)開始(shi)轉型，“可能身邊什么都(dou)沒有了(le)(le)(le)，自己開飯館、給別(bie)人打(da)工的(de)太多了(le)(le)(le)”。

 

生存難題2：港口搶“飯碗”

除(chu)了鐵(tie)礦石價格下跌(die)這一根本性因(yin)素的(de)沖擊，鋼貿商(shang)還面臨港口和(he)礦山直(zhi)接(jie)合(he)作帶來(lai)的(de)擠(ji)壓。

今年5月，李克強總理訪問巴西，淡水(shui)河谷40萬噸鐵礦(kuang)石無(wu)法靠岸的問題(ti)終于(yu)得到解決。據測算，這種40萬噸級的超大型船舶(bo)的運輸成本，至少比常(chang)規(gui)的10萬噸散(san)貨船低30%。

今(jin)年(nian)7月2日，交(jiao)通(tong)運(yun)輸部(bu)和國家(jia)發(fa)改委聯合發(fa)布通(tong)知，允許40萬噸級(ji)船(chuan)駛入。7月4日，載重40萬噸的“遠卓海(hai)”輪在(zai)青島港卸下了(le)35.1萬噸巴西鐵礦石，系(xi)該等級(ji)船(chuan)舶第一單業務(wu)。

此次“遠卓海”輪裝載的一半貨物的貨主，是青(qing)島(dao)世紀瑞豐集團(tuan)。該集團(tuan)董事長劉毓昆說，與傳統30萬噸(dun)級(ji)以下(xia)船(chuan)舶(bo)運(yun)輸相比，40萬噸(dun)級(ji)船(chuan)舶(bo)運(yun)輸的運(yun)價可(ke)降低10%~30%。僅就(jiu)公(gong)司的20萬噸(dun)貨物來說，物流成本可(ke)降低40萬美元(yuan)，折合每(mei)噸(dun)鐵礦(kuang)石2美元(yuan)。

繼“遠(yuan)卓海”輪靠泊董家口(kou)后(hou)，7月25日，該(gai)港又迎(ying)來滿(man)載40萬(wan)噸(dun)巴(ba)西(xi)礦石的“索哈(ha)爾(er)”輪，這也是40萬(wan)噸(dun)礦船首次滿(man)載入華。

金銀島市場分析師弭(mi)澎琦認(ren)為，對處(chu)在轉型升級關口的港口來說(shuo)，大船靠岸除(chu)了增長吞吐量，還能建設起鐵礦石交易的產業鏈，向(xiang)上下(xia)游業務延伸(shen)，拓展(zhan)營收來源。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也注(zhu)意到(dao)，在2015年(nian)下(xia)半年(nian)展(zhan)(zhan)望(wang)中，青(qing)島(dao)港提及，依托Valemax型礦(kuang)石(shi)船國內首靠(kao)的領先地(di)位，與國際(ji)礦(kuang)山(shan)開展(zhan)(zhan)合作，建設礦(kuang)石(shi)保稅、混配、加工(gong)、中轉配送基地(di)，發展(zhan)(zhan)“礦(kuang)石(shi)大超市”。

事(shi)實(shi)上，作為轉型升級的(de)重要(yao)步(bu)驟，有超市計劃的(de)并非青島港(gang)一家。在(zai)董家口港(gang)區20公里外的(de)日照(zhao)港(gang)，也在(zai)搭建貿易商就地選購的(de)交易平臺。

“我們現在(zai)(zai)所建(jian)大宗商品交(jiao)易中心的(de)目的(de)，就是(shi)為了最終搭(da)建(jian)一個(ge)商品交(jiao)易平(ping)臺，把(ba)上(shang)下游集中在(zai)(zai)這個(ge)平(ping)臺上(shang)，用大數(shu)據進行(xing)管理。”一位日照港集團高層(ceng)如是(shi)稱(cheng)。

在(zai)貿易商老吳看來，礦石價格的(de)下(xia)行(xing)，正擠壓貿易公司的(de)生存空(kong)間(jian)，而(er)國際(ji)礦山與用戶(hu)直接對(dui)接將是趨(qu)勢，港口“超市(shi)”的(de)地(di)位將越發重要(yao)。

老吳此(ci)前(qian)在新(xin)加坡經營從(cong)事鐵礦(kuang)(kuang)石貿易(yi)，就在上述“索哈爾”輪(lun)停靠后沒(mei)多(duo)久，他關掉了新(xin)加坡的公司，回(hui)到(dao)(dao)了日照尋求轉型(xing)。此(ci)前(qian)幾年(nian)中，老吳從(cong)國(guo)外(wai)礦(kuang)(kuang)山(shan)進(jin)貨，轉而賣給國(guo)內鋼廠賺取差價。他回(hui)國(guo)的決心，源(yuan)自巴西、澳大利亞礦(kuang)(kuang)山(shan)直接(jie)到(dao)(dao)中國(guo)港口推銷。如今，港口直接(jie)向鐵礦(kuang)(kuang)石貿易(yi)下游延伸，這讓他轉型(xing)的計劃看起(qi)來渺(miao)茫(mang)了許多(duo)。

 

生存難題3：銀行收緊融資

閱兵放假的(de)(de)3天，作為日照當地與港口(kou)、貿易(yi)商都有密切往(wang)來的(de)(de)資深(shen)業內人士，楊波(bo)（化名）也沒有閑著。他和日照當地的(de)(de)鐵礦石貿易(yi)商、擔(dan)保公(gong)司、銀(yin)行的(de)(de)人士進行了接觸(chu)。

對(dui)于當前貿易(yi)商的生存狀(zhuang)態(tai)，用楊波(bo)的話(hua)講(jiang)：“他們(men)已經無法(fa)過日子了，連遮羞(xiu)布都(dou)沒了”。

就貿易(yi)商(shang)和銀(yin)行的(de)(de)關系，楊(yang)波做了一個形象的(de)(de)比喻(yu)：“他們（貿易(yi)商(shang)）和銀(yin)行玩起了貓捉老鼠，這(zhe)個游戲(xi)中，誰(shui)是(shi)貓、誰(shui)是(shi)老鼠都(dou)分(fen)不清。”

事情的(de)起因，源于“青島港德正系騙貸事件(jian)”繼續發(fa)酵，如今的(de)銀行(xing)忙于收貸。

在一位銀行人士看(kan)來，銀行也有苦衷，為了防止(zhi)壞賬，最(zui)直接的辦法就是抽(chou)貸(dai)。但對(dui)靠銀行融資的貿(mao)易商(shang)來說，一旦還上貸(dai)款，就不可能再貸(dai)出(chu)來。

對(dui)此，楊波舉了(le)一(yi)個例子，“一(yi)個貿(mao)易商貸了(le)7億，每月(yue)利息在(zai)600多萬(wan)，現在(zai)他(ta)連60萬(wan)都賺不到(dao)，利息都還不上，怎(zen)(zen)么可能去還成本？這樣銀行怎(zen)(zen)么辦(ban)？”

一(yi)家(jia)貿易公司財務人(ren)員則告訴(su)《每日經濟新(xin)聞》記者，“原來(lai)做(zuo)礦石(shi)貿易的，家(jia)里(li)豪車能10多輛(liang)，但因(yin)為資金鏈斷裂，銀(yin)行(xing)抽(chou)貸，只能變(bian)賣家(jia)產”。

9月6日(ri)下午，即使(shi)門口屏幕上打著“鐵礦(kuang)(kuang)石、鎳礦(kuang)(kuang)”的(de)廣告，但門廳里(li)的(de)馬龍，卻(que)忙于(yu)將一批飾品擺上柜臺。雖(sui)說這只(zhi)是個(ge)人愛好，但這雅興(xing)卻(que)來自貿易的(de)蕭條(tiao)。

“要(yao)是鐵礦生意好的(de)(de)話，就不(bu)弄現(xian)在(zai)這(zhe)些東西了。”2014年的(de)(de)這(zhe)個時候，馬龍公司的(de)(de)鐵礦石(shi)走貨量有(you)40萬噸(dun)，而今年只走了10多(duo)萬噸(d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