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she)上海(hai)3月(yue)26日電(記者 周蕊)清明又至，處處哀思。

審視殯葬(zang)行業，無(wu)疑更添“死不起”的蝕骨之(zhi)愁(chou)。

“一(yi)條龍”打包屢禁不(bu)止、殯(bin)葬服務(wu)十倍暴利已成行規、墓地利潤超地產(chan)、以墓養守(shou)……被(bei)稱(cheng)為“白色暴利”的殯(bin)葬業(ye)，究竟有著多少玄機？

“一條龍”“墳地產”——多少暴利“刀俎”

逝者體溫(wen)尚存，消息靈通的殯葬(zang)“一條(tiao)龍”已(yi)經上門來談生(sheng)意了(le)，這(zhe)是不少操辦過喪事的居民(min)的實際感(gan)受。

然而，看似貼心的(de)(de)“一條龍”提供的(de)(de)打包(bao)報價其實比單獨購買貴上(shang)少則(ze)數千元，多(duo)則(ze)數萬元。

一(yi)位從業多年(nian)的(de)(de)殯葬(zang)(zang)代理行業業內(nei)人(ren)士(shi)告訴記者，對于殯葬(zang)(zang)行業而(er)言，喪家的(de)(de)信(xin)(xin)(xin)源十分重要(yao)。正(zheng)規(gui)的(de)(de)信(xin)(xin)(xin)源包括進入醫(yi)院太(tai)平間(jian)的(de)(de)殯葬(zang)(zang)服(fu)務公(gong)司、殯葬(zang)(zang)代理專員等，“灰色(se)”的(de)(de)信(xin)(xin)(xin)源則(ze)包括醫(yi)院護(hu)工、120隨車人(ren)員等，在業內(nei)，這些“灰色(se)”信(xin)(xin)(xin)源更為重要(yao)和稀(xi)缺，“信(xin)(xin)(xin)息費高(gao)的(de)(de)能過千”，這筆高(gao)昂(ang)的(de)(de)“信(xin)(xin)(xin)息費”最終被轉嫁(jia)到“一(yi)條龍”服(fu)務的(de)(de)報(bao)價里。

據上(shang)海市(shi)殯葬(zang)行(xing)業協會(hui)2013年(nian)發布的統計數據顯(xian)示，上(shang)海市(shi)民(min)殯葬(zang)服(fu)務(wu)代理(li)率約達(da)50%，部分殯儀館的市(shi)民(min)殯葬(zang)服(fu)務(wu)代理(li)率更高(gao)達(da)70%。

即使不選擇“一條龍(long)”服(fu)務，家屬遭遇的(de)暴利環節也避無可避：水平(ping)同(tong)一款式(shi)壽衣，不同(tong)店家報價(jia)相差3000元(yuan)，銷售(shou)價(jia)格是(shi)出(chu)廠價(jia)的(de)10倍(bei)到20倍(bei)；在陜(shan)西(xi)戶縣等地，由于部分基(ji)層醫院(yuan)向外承包太平(ping)間(jian)，還引發(fa)了天(tian)價(jia)停尸費的(de)質(zhi)疑。

一個(ge)可以佐證的(de)數據是，港股上(shang)市的(de)中國生命集(ji)團25日(ri)發布的(de)2014年年報顯示(shi)，其(qi)核(he)心殯儀服務的(de)毛利水平高(gao)達(da)80.6%。

同(tong)樣價(jia)格(ge)高(gao)昂，墓(mu)(mu)(mu)園(yuan)銷售卻頗“淡(dan)定”。業內(nei)人士告訴記者(zhe)，一些墓(mu)(mu)(mu)園(yuan)開(kai)發(fa)企業早年就在(zai)大(da)城市周邊大(da)量“囤地”，隨著城市的(de)(de)(de)開(kai)發(fa)和規劃的(de)(de)(de)改變以及地價(jia)的(de)(de)(de)高(gao)漲，想要(yao)獲得用于(yu)墓(mu)(mu)(mu)園(yuan)的(de)(de)(de)土地難度成倍增加，這就給新(xin)墓(mu)(mu)(mu)園(yuan)的(de)(de)(de)進入和開(kai)發(fa)帶來的(de)(de)(de)困難。

事實(shi)上，隨著過去的(de)十(shi)幾年間土(tu)地(di)價格暴漲(zhang)，一些早年成功(gong)“囤地(di)”的(de)企業墓園成本(ben)中的(de)土(tu)地(di)成本(ben)已(yi)經非常(chang)低(di)。比(bi)如(ru)，多份財報(bao)均顯示，福壽園墓地(di)服務的(de)土(tu)地(di)成本(ben)就僅占10%左(zuo)右。

居(ju)高不(bu)下的(de)墓地價格(ge)還為(wei)“墳(fen)地產”利潤撐起了驚人的(de)空間。以上海福壽園青浦園為(wei)例，1平方(fang)(fang)米不(bu)到的(de)平板墓地價格(ge)達到7萬元(yuan)至8萬元(yuan)，每平方(fang)(fang)單價是(shi)區(qu)內(nei)(nei)新(xin)開樓盤價格(ge)的(de)數倍之多。記者查閱了距離墓園直線距離只有數公里的(de)青浦新(xin)城內(nei)(nei)的(de)新(xin)開樓盤，其價格(ge)多在1.5萬／平方(fang)(fang)米到2.2萬／平方(fang)(fang)米的(de)區(qu)間。

調查顯示(shi)，在北(bei)(bei)京(jing)，即使到通州(zhou)、昌平等遠郊區，普通的成品墓“市(shi)場最(zui)低(di)價”也基本維持在3萬元(yuan)左右，隔著一(yi)(yi)條(tiao)潮白河的北(bei)(bei)京(jing)墓地(di)是臨近(jin)河北(bei)(bei)墓地(di)的三倍，一(yi)(yi)些市(shi)民不得不接受(shou)“活在北(bei)(bei)京(jing)、葬(zang)在河北(bei)(bei)”，選擇到河北(bei)(bei)等地(di)買(mai)墓，由此形成了一(yi)(yi)條(tiao)“環(huan)北(bei)(bei)京(jing)公(gong)墓帶(dai)”。

25日發布的(de)(de)《殯(bin)(bin)(bin)葬綠皮書(shu)(2014～2015)》指出，北(bei)京市區居民中等殯(bin)(bin)(bin)葬消費(fei)的(de)(de)公墓消費(fei)占整(zheng)個殯(bin)(bin)(bin)葬消費(fei)的(de)(de)87.5%，92%的(de)(de)北(bei)京市區消費(fei)者(zhe)認為公墓消費(fei)過高(gao)。

“骨灰盒養火化”“以墓養守”——多少行業怪現狀

服(fu)(fu)務(wu)虧本骨(gu)灰(hui)盒補(bu)，管理虧本墓地補(bu)，殯葬(zang)行(xing)業其實還(huan)有不(bu)少遠(yuan)低(di)于(yu)成本的廉價服(fu)(fu)務(wu)。為了(le)彌補(bu)虧損，一(yi)些機構不(bu)得不(bu)采取產(chan)品漲價“補(bu)貼”服(fu)(fu)務(wu)的方式，“以骨(gu)灰(hui)盒養火化”“以墓養守”。

上海市殯葬協會會長王宏(hong)階(jie)說(shuo)，全國兩千(qian)多家(jia)殯儀館(guan)，通過服務實現盈利(li)的(de)只有3%－5%，這(zhe)使得很多殯儀館(guan)需要(yao)在骨(gu)灰盒等殯葬用品的(de)售賣上彌補損失。

“對(dui)殯儀館來說，骨灰盒是利潤(run)最高的產品(pin)了(le)，除了(le)最經濟型(xing)的骨灰盒外，一般的骨灰盒毛利率在(zai)50%至70%左右，但是扣(kou)掉分(fen)攤到(dao)其(qi)他虧損(sun)項目(mu)的損(sun)失后，利潤(run)在(zai)20%至30%。”王宏階說。

以遺體火化為(wei)例，根據(ju)2012年國家發展改革委會同民政(zheng)部發布的(de)(de)《關于(yu)進(jin)一步(bu)加強殯葬服務(wu)收(shou)費管理(li)有關問題的(de)(de)指導(dao)意見》，火化屬(shu)于(yu)基(ji)本(ben)(ben)(ben)服務(wu)，其(qi)收(shou)費標準實行政(zheng)府定價，由各地(di)價格主管部門會同有關部門在成(cheng)本(ben)(ben)(ben)監審或成(cheng)本(ben)(ben)(ben)調查的(de)(de)基(ji)礎(chu)上，考慮財政(zheng)補貼(tie)情況(kuang)，按照非營利(li)原則從嚴核定。目前，上海市屬(shu)殯儀館(guan)執(zhi)行的(de)(de)火化收(shou)費為(wei)180元，但現(xian)在的(de)(de)成(cheng)本(ben)(ben)(ben)每具已經超過600元。

到了墓(mu)(mu)園(yuan)，“以墓(mu)(mu)養(yang)守”是現實(shi)中(zhong)不(bu)(bu)少(shao)墓(mu)(mu)園(yuan)的選(xuan)擇(ze)。市面(mian)上的經營性公墓(mu)(mu)護(hu)墓(mu)(mu)費(fei)一(yi)般按照20年收取，但20年前的繳費(fei)水平早就難(nan)以負擔今天(tian)的護(hu)墓(mu)(mu)成本。一(yi)家墓(mu)(mu)園(yuan)負責(ze)人說，不(bu)(bu)得不(bu)(bu)通過墓(mu)(mu)穴的銷(xiao)售貼補管理上的虧空。

“山東(dong)的百齡園公(gong)墓(mu)、遼寧(ning)的回(hui)龍崗(gang)墓(mu)園等(deng)均出現(xian)了部分墓(mu)地(di)(di)使用到期(qi)的情況(kuang)，我們也(ye)很關注。對這些超期(qi)墓(mu)地(di)(di)的處(chu)理依然在觀望，但如果家屬長期(qi)不繳費，園區將來肯(ken)定吃不消，希望能有一個明確的規定界定超期(qi)墓(mu)地(di)(di)的處(chu)理。”這位負(fu)責人說。

缺位致亂象，滯后陷尷尬——怎么打破殯葬“怪圈”

一(yi)邊是(shi)殯(bin)葬(zang)(zang)服務(wu)開放市場化卻亂(luan)象(xiang)叢生，一(yi)邊是(shi)基(ji)本服務(wu)價格(ge)標準十(shi)幾年不變導(dao)致成本轉嫁……專家指出，除了要推行(xing)科學(xue)、親民(min)的(de)殯(bin)葬(zang)(zang)文(wen)化，更應改(gai)變政府(fu)在殯(bin)葬(zang)(zang)行(xing)業(ye)的(de)“缺(que)位”和“越位”現象(xiang)，打(da)破殯(bin)葬(zang)(zang)業(ye)“怪圈”。

中國殯葬(zang)協會(hui)專家委(wei)員(yuan)會(hui)副主(zhu)任王國華撰文(wen)指出，政(zheng)府除了要懲(cheng)戒不規(gui)范(fan)的(de)市場行(xing)(xing)為，同時給(gei)予特定群體以殯葬(zang)服務(wu)均等化的(de)政(zheng)策傾斜(xie)，還要規(gui)制(zhi)其自(zi)身(shen)的(de)行(xing)(xing)為，擴(kuo)大政(zheng)府提(ti)供各類殯葬(zang)服務(wu)接受(shou)監督的(de)范(fan)圍，充分發揮政(zheng)府作為資源(yuan)配置(zhi)手段的(de)積(ji)極(ji)作用。

殯(bin)葬行業(ye)(ye)專家喬寬元建議，國家應該加大對基(ji)本服(fu)務的投入與支持，特別是(shi)在價(jia)格體系(xi)中肯(ken)定(ding)從業(ye)(ye)者(zhe)的服(fu)務和勞(lao)動價(jia)值，“借鑒(jian)醫(yi)藥改革的經驗，鼓勵(li)消費者(zhe)為從業(ye)(ye)人員的技術和服(fu)務買(mai)單，而不是(shi)通過其推銷的高價(jia)產品(pin)為服(fu)務買(mai)單”。

王宏(hong)階(jie)等專家指出，政府應在提供價格合理的殯葬業(ye)基礎公(gong)共產品(pin)上下功夫，推(tui)進(jin)公(gong)益性墓地建設，為弱(ruo)勢人(ren)群托底，也能有(you)效遏制墳地價格畸高現(xian)象。

據了解，殯(bin)葬(zang)(zang)行(xing)(xing)業監管涉及民政(zheng)、工(gong)商、衛生(sheng)、物(wu)價等多(duo)個部門，監管主體(ti)頗為分(fen)散，但民政(zheng)部門又往往只(zhi)有行(xing)(xing)政(zheng)告知權(quan)和制(zhi)止權(quan)，沒有行(xing)(xing)政(zheng)處罰權(quan)，削弱了對殯(bin)葬(zang)(zang)事(shi)務管理職責(ze)的履行(xing)(xing)能力。專家(jia)建議，應(ying)對殯(bin)葬(zang)(zang)行(xing)(xing)業前置一定的準入要求，借鑒綜合執法模式，破除監管空白，避免“踢(ti)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