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編輯｜劉燦邦(bang) 董來孝康    

每(mei)經記者 劉燦邦(bang) 董來孝康 發(fa)自北京(jing)

大年初七(qi)，開工的日子。李毅（化名(ming)）面前的這(zhe)扇(shan)門(men)卻始終沒有(you)再(zai)打開。

“現在(zai)(zai)想把我們(men)攆走(zou)，不(bu)讓我們(men)干了(le)(le)。”沒來(lai)得及在(zai)(zai)家(jia)“破(po)五”的(de)李(li)毅匆(cong)匆(cong)踏上(shang)返(fan)京路(lu)，在(zai)(zai)假期結束后(hou)準時來(lai)到了(le)(le)中關村E世界的(de)門(men)口，但迎(ying)接他(ta)的(de)除(chu)了(le)(le)緊閉(bi)的(de)大(da)門(men)，還有一份在(zai)(zai)他(ta)看(kan)來(lai)有些殘忍的(de)“溫(wen)馨提示”。雖然(ran)年前就接到關于放假時間的(de)通知，但他(ta)沒有想到，商戶都將(jiang)在(zai)(zai)年后(hou)面臨清空。

與李(li)毅(yi)交談間隙，西裝打(da)扮的年輕導購迎(ying)了(le)上來，“e世(shi)界關門了(le)，以后不再做電子城，要改成(cheng)寫字樓了(le)。”說著(zhu)，他指著(zhu)對面的海龍大廈，“這便宜，我們(men)就是走量，能賣就賣了(le)，根(gen)本沒(mei)什么利潤，”他對《每(mei)日經濟新聞(wen)》記者(zhe)說著(zhu)。

從海龍到鼎(ding)好，再(zai)到2006年7月開業的(de)(de)(de)e世(shi)界，它們的(de)(de)(de)出現(xian)完整了(le)中關村商貿金三角的(de)(de)(de)版圖的(de)(de)(de)構建，也成為北(bei)京的(de)(de)(de)一個符號(hao)。天南海北(bei)的(de)(de)(de)口音，亦真亦假的(de)(de)(de)交(jiao)易給(gei)這(zhe)里(li)增添了(le)無數神秘(mi)色彩，懂行(xing)人混(hun)跡的(de)(de)(de)輕(qing)車熟(shu)路(lu)，謹(jin)慎(shen)小心的(de)(de)(de)卻(que)繞道而行(xing)。這(zhe)個充滿話題，充滿關注的(de)(de)(de)地方曾被(bei)命運的(de)(de)(de)車輪推至頂峰又行(xing)到末路(lu)。

e世界的節后“余生”

2月25日(ri)(ri)，是e世界(jie)結束春節(jie)假期的(de)日(ri)(ri)子，但這(zhe)里(li)并沒有如常運轉。 在一(yi)層的(de)玻璃門上貼著一(yi)張“溫(wen)馨提示”：中關(guan)村e世界(jie)數碼廣場(chang)于2015年2月10日(ri)(ri)休市(shi)(shi)，休市(shi)(shi)期間停止(zhi)一(yi)切經營活動；在此期間如有辦理(li)撤鋪退場(chang)等(deng)事宜，請前(qian)往市(shi)(shi)場(chang)部(bu)進行咨詢(xun)。2月18日(ri)(ri)（含）至(zhi)2月24日(ri)(ri)（含）為市(shi)(shi)場(chang)公(gong)司休假期間，在此期間不再(zai)辦理(li)任何業務。

在(zai)(zai)e世(shi)界大廈前，《每日經濟新聞》記(ji)者(zhe)還(huan)(huan)沒(mei)站穩腳跟，一個(ge)年輕的(de)導購便急忙(mang)迎了上來，“e世(shi)界還(huan)(huan)沒(mei)開(kai)(kai)門(men)，去海龍看看吧(ba)。”記(ji)者(zhe)還(huan)(huan)沒(mei)開(kai)(kai)口(kou)，他接著說，“e世(shi)界關門(men)了，以后要(yao)做寫字樓了。現在(zai)(zai)我們的(de)日子都不(bu)好過。”

大吐(tu)苦水的他不忘(wang)把記者向海(hai)龍(long)大廈領，“今年1月份就有消息說要關門，我(wo)們(men)搬到(dao)海(hai)龍(long)去了，可以到(dao)那去看(kan)看(kan)。”《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yi)到(dao)，e世界(jie)樓下還是有零零散(san)散(san)的導購，時(shi)而(er)聚攏在一起(qi)言語(yu)幾(ji)句(ju)，時(shi)而(er)分散(san)開來(lai)，四處招徠過往的行人。

李毅也(ye)對記者(zhe)說(shuo)道，在此之前e世界里面已經有50%的門面都(dou)處(chu)于空(kong)置狀態，但自(zi)己因為交了(le)一年(nian)的押金(jin)，租期剛剛過半，本想(xiang)勉強再(zai)撐半年(nian)，“雖(sui)然在年(nian)前通知了(le)放假(jia)時間，但并沒(mei)有說(shuo)年(nian)后就要把(ba)商戶清空(kong)，才(cai)會弄得現在這么手足無措。”

一位不愿具名的(de)(de)(de)(de)(de)賣場中(zhong)層管(guan)理人員向《每日經濟(ji)新聞》記者(zhe)(zhe)坦(tan)言，傳統IT商鋪的(de)(de)(de)(de)(de)流(liu)失和客(ke)流(liu)的(de)(de)(de)(de)(de)下(xia)滑是(shi)必然的(de)(de)(de)(de)(de)。而(er)對于外界所(suo)詬病的(de)(de)(de)(de)(de)黑導購、拉客(ke)等現象，“這(zhe)些只能算是(shi)表(biao)面原因(yin)，信息(xi)獲取渠(qu)道的(de)(de)(de)(de)(de)變(bian)(bian)化(hua)、消(xiao)(xiao)費者(zhe)(zhe)消(xiao)(xiao)費方式的(de)(de)(de)(de)(de)改變(bian)(bian)以及整(zheng)個行(xing)業(ye)經濟(ji)形勢(shi)的(de)(de)(de)(de)(de)變(bian)(bian)化(hua)才(cai)(cai)是(shi)更為(wei)根本的(de)(de)(de)(de)(de)原因(yin)，整(zheng)個商業(ye)環境(jing)不好，小商戶經營困難，他們為(wei)保證自身利益才(cai)(cai)產生了這(zhe)么多不文(wen)明的(de)(de)(de)(de)(de)銷售行(xing)為(wei)。”

零(ling)點研究咨(zi)詢(xun)集團(tuan)董事長袁岳指出，電商改變了(le)人(ren)們以往的消費方(fang)式，因為在電商終端(duan)上購物(wu)不僅方(fang)便、價廉，且質量也(ye)有保證(zheng)，消費者就沒必要費時費力地跑到中關村傳統(tong)IT賣場了(le)。

在中投顧問零(ling)售行業研究員杜巖宏(hong)看來，e世界關門主(zhu)要是受到電(dian)商的強(qiang)烈沖擊，電(dian)商顛覆了消(xiao)費者以往的購買習(xi)慣，零(ling)售格局也(ye)隨之發(fa)生了巨大變化(hua)，傳統電(dian)子賣場(chang)亟待轉(zhuan)型(xing)。

誰是下一個e世界

關門的e世界(jie)，會否是倒下(xia)的第(di)一枚多(duo)米來諾(nuo)骨牌(pai)。

不(bu)同于e世(shi)界(jie)，雖然海(hai)龍、鼎好等商城已經(jing)恢復了營業(ye)，但人氣(qi)慘淡，放(fang)(fang)眼(yan)望(wang)去只有那明晃晃的玻璃柜(ju)臺和低(di)頭玩著手機打發時間的工(gong)作(zuo)人員。站在這些(xie)傳統(tong)電子賣場工(gong)作(zuo)的銷售人員忍不(bu)住自(zi)嘲，“服務(wu)員比乘客(ke)(ke)還多，見到客(ke)(ke)人兩眼(yan)放(fang)(fang)光”。

包括中(zhong)關村在(zai)內的早(zao)期(qi)傳統IT賣(mai)(mai)場一個顯著特征(zheng)是(shi)利(li)潤明(ming)(ming)顯偏(pian)高，以組裝一臺電腦為(wei)例(li)，上述(shu)賣(mai)(mai)場中(zhong)層管理人員表示(shi)，可(ke)能(neng)就會有1萬元的利(li)潤，即使遇到精明(ming)(ming)的顧(gu)客也能(neng)賺到500塊的利(li)潤。

隨著(zhu)IT產品(pin)普(pu)及生活(huo)水(shui)平提高，傳統IT賣(mai)場(chang)產品(pin)權依然存在，但由于近年來品(pin)牌廠商(shang)之(zhi)間不斷(duan)殺(sha)價、一個品(pin)牌數十家專賣(mai)店之(zhi)間激烈角力，3C產品(pin)利(li)潤不斷(duan)被(bei)壓縮，有商(shang)戶非常形象地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現在要從3C產品(pin)上(shang)賺(zhuan)錢就好比拿一塊(kuai)干毛巾擠水(shui)，傳統IT賣(mai)場(chang)價格低的優勢不復存在。

“傳(chuan)統3C產品走的(de)是集成(cheng)分銷(xiao)的(de)路子(zi)(zi)，數量很少的(de)總(zong)代理商具有(you)價格(ge)區位優勢，現(xian)在(zai)幾乎每個(ge)省份都有(you)一個(ge)甚(shen)至(zhi)兩個(ge)總(zong)代理商，價格(ge)優勢自(zi)然就消失了(le)。”科貿電(dian)子(zi)(zi)城(cheng)4層某科技有(you)限公司郭總(zong)對《每日經(jing)濟新聞》坦言(yan)，中關村傳(chuan)統IT賣(mai)場曾經(jing)一度可以覆蓋整個(ge)長江以北，但現(xian)在(zai)當地的(de)經(jing)銷(xiao)商都“就近取材”了(le)。

路在何方

“去(qu)年很慘(can)，慘(can)到你根本不能想象，以(yi)主力顯示(shi)屏為(wei)例(li)，2013年月銷量在1000臺左右，現在也就四五(wu)百(bai)臺，差不多一半(ban)的折損。”科(ke)貿電子城4層某科(ke)技有限公(gong)司郭姓總經(jing)理告訴(su)《每(mei)日經(jing)濟新(xin)聞》記(ji)者，由于客流量大幅下(xia)滑，公(gong)司已經(jing)基(ji)本停止面對終端(duan)客戶(hu)的線(xian)下(xia)零售了，現在線(xian)下(xia)主要以(yi)分銷批發為(wei)主。

2008年以后，隨著物流和(he)快(kuai)遞的(de)(de)興起，京東、淘(tao)寶等(deng)(deng)電(dian)商強勢崛起，加之近(jin)兩年來，蘇寧、國美等(deng)(deng)家電(dian)連鎖企業開始(shi)大搞“線上線下”融合，似一把利刃(ren)直刺入(ru)中關(guan)村傳統IT賣場腹部，讓其(qi)元氣大傷。無論是日本的(de)(de)秋葉(xie)原，還是韓(han)國的(de)(de)龍山街，再到國內(nei)深(shen)圳的(de)(de)華強北，北京的(de)(de)中關(guan)村，電(dian)商的(de)(de)普及已讓傳統IT賣場昔日“一家獨霸”的(de)(de)地位(wei)一去(qu)不復返。

“之所(suo)以(yi)大(da)家覺得(de)中(zhong)關(guan)村(cun)傳統IT賣場沒落，主要是基(ji)于以(yi)往的人流沒了(le)，不少(shao)商(shang)(shang)鋪招租(zu)出租(zu)了(le)，但其實消(xiao)(xiao)失的客流基(ji)本(ben)都是需(xu)求(qiu)(qiu)標準(zhun)化的消(xiao)(xiao)費者(zhe)(zhe)，歇(xie)業(ye)的店鋪大(da)多也是依(yi)靠那(nei)些需(xu)求(qiu)(qiu)標準(zhun)化的消(xiao)(xiao)費者(zhe)(zhe)而進行線下(xia)零售的商(shang)(shang)戶，而電商(shang)(shang)最擅(shan)長的就是面對需(xu)求(qiu)(qiu)標準(zhun)化的消(xiao)(xiao)費者(zhe)(zhe)進行終端零售。”上述某科技公司郭總告訴《每(mei)日(ri)經濟新聞》記者(zhe)(zhe)。

他算摸到了一些門(men)道，開始改(gai)到最分銷(xiao)。而現在在中關村日子過得還(huan)不錯的，不是(shi)已(yi)經“線上線下(xia)”一起做(zuo)零售的，就是(shi)利用(yong)手里的老(lao)客戶做(zuo)線下(xia)分銷(xiao)批發，再不就是(shi)完全(quan)為個體工(gong)商戶和企業服(fu)務(wu)即“小B2B”。

作為賣(mai)場(chang)(chang)管(guan)理(li)方(fang)，每當聽到唱衰(shuai)中關村傳(chuan)統IT賣(mai)場(chang)(chang)的(de)聲音時(shi)，北京(jing)鼎固房地產開發有(you)限公司(si)（鼎好電子城的(de)管(guan)理(li)方(fang)）市場(chang)(chang)策劃(hua)部副經理(li)李萍都表示不(bu)解。

“那些(xie)唱衰(shuai)的人(ren)也許只是看(kan)到了(le)表象，其實很(hen)多商戶(hu)對這里(li)有著(zhu)很(hen)深的感情，從幾平米的柜臺(tai)到現(xian)在(zai)百八十(shi)平的店鋪，在(zai)這兒他(ta)們傾注了(le)很(hen)多東(dong)西。”李萍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透露，從鼎好電子(zi)城管理方到商戶(hu)都在(zai)為(wei)升(sheng)級(ji)轉型(xing)想辦法、做(zuo)事情，鼎好現(xian)在(zai)正在(zai)進行升(sheng)級(ji)改造，并(bing)引進了(le)很(hen)多創(chuang)新性、技術性的企(qi)業，同時不(bu)少商戶(hu)早(zao)就行動了(le)起來，逆勢而(er)上，日子(zi)過得還挺好。

“總體上(shang)說，線下(xia)電子消(xiao)費品賣場(chang)特(te)別(bie)是(shi)傳統IT賣場(chang)的沒落(luo)不(bu)可避免，但中(zhong)關村(cun)傳統IT賣場(chang)租金較低，且(qie)是(shi)3C消(xiao)費品的集散中(zhong)心，內地和周邊經(jing)銷商都要(yao)從這(zhe)兒進貨(huo)，批(pi)量(liang)進出貨(huo)需要(yao)驗貨(huo)等環節，這(zhe)是(shi)線上(shang)不(bu)能完成(cheng)的，需要(yao)線下(xia)終端的支持，從這(zhe)個角度來說，短期內完全(quan)衰(shuai)落(luo)的可能性不(bu)大。”零(ling)點研究咨詢集團董事長(chang)袁(yuan)岳認為由于(yu)價格便宜(yi)等優勢還(huan)存(cun)在，中(zhong)關村(cun)傳統IT賣場(chang)還(huan)有經(jing)營調整的空間。

而當(dang)本報記者走(zou)回到e世界(jie)的樓(lou)下(xia)，李毅還(huan)沒有離(li)開，“兒子(zi)去找商廈退押(ya)金(jin)去了，我們之(zhi)前交了一年的押(ya)金(jin)，現在(zai)只干(gan)了半(ban)(ban)年，要把剩下(xia)半(ban)(ban)年的押(ya)金(jin)要回來(lai)。”他說，原(yuan)來(lai)的存貨也還(huan)封在(zai)大廈里，要交涉完(wan)成后才能取出來(lai)。

他能想到的(de)出路，是在附近的(de)電子(zi)城再找一(yi)個(ge)門(men)面(mian)，生活還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