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宗彥

在(zai)我記憶(yi)深處，家鄉的味(wei)道(dao)猶(you)如一碗熱(re)騰(teng)騰(teng)的花(hua)生(sheng)湯(tang)，甜而不(bu)膩卻又沁入心脾(pi)。在(zai)兒時，花(hua)生(sheng)湯(tang)加年糕是那(nei)個年代(dai)最奢侈的甜蜜誘惑。

近些年(nian)，我(wo)因求學、工(gong)作等因素輾轉數(shu)地甚(shen)至(zhi)漂洋過(guo)海，可(ke)每每返(fan)回故里(li)，總忘(wang)不了(le)去離(li)家不遠的一(yi)處騎樓光顧一(yi)家花(hua)生湯老店(dian)，與店(dian)主攀談幾句，回憶兒時時光。直至(zhi)去年(nian)，當我(wo)滿心(xin)歡(huan)喜地再次造訪(fang)時，卻詫異(yi)地發現店(dian)鋪早(zao)已拆遷，人去樓空(kong)。

過去30年，廈門憑(ping)借“經濟特區”這一(yi)政策及(ji)區位的(de)優勢，成(cheng)為國(guo)內(nei)較早實現高(gao)速發(fa)展(zhan)的(de)城市之(zhi)一(yi)，一(yi)座座高(gao)樓如旱(han)地拔蔥般地在島內(nei)各個(ge)角落生長矗立，與老宅、老街區相互對望。然(ran)而(er)，這些(xie)密密麻麻的(de)新式(shi)商務、住宅等公寓式(shi)建筑與濱海小島應有(you)的(de)恬(tian)靜、閑適(shi)總(zong)顯得(de)有(you)些(xie)不大協調(diao)。

與新式(shi)商(shang)圈相對應的老式(shi)騎樓，實際上才是廈(sha)(sha)門曾(ceng)經有(you)(you)過的記憶和符(fu)號。騎樓起源于2000年前的古希臘時期，屬于外廊(lang)式(shi)建筑。后來該式(shi)樣逐漸演(yan)變(bian)(bian)和傳播，并由商(shang)人帶至包括廈(sha)(sha)門在(zai)內(nei)的南(nan)方部分沿海城(cheng)市(shi)。在(zai)天(tian)氣多(duo)變(bian)(bian)的南(nan)方，素有(you)(you)“南(nan)國多(duo)雨天(tian)，騎樓可避風(feng)”的說法。騎樓在(zai)城(cheng)市(shi)中不僅為人們提供遮風(feng)避雨、遮陽(yang)蔽日的場所(suo)，更相當于今天(tian)的“CBD”。

在過去(qu)，騎(qi)樓(lou)下還另有(you)一道不為人知的(de)(de)風景：樓(lou)內的(de)(de)一些私家商(shang)鋪中的(de)(de)耄耋(die)老阿(a)伯能用流利的(de)(de)英(ying)語(yu)與老外(wai)交(jiao)談生意。后來(lai)我才知道，這些老阿(a)伯都曾有(you)過在廈門外(wai)國洋行工(gong)作(zuo)的(de)(de)經歷。時至今日(ri)，這些文化印記已經淹沒在林立的(de)(de)高(gao)樓(lou)中了。

除了傳統騎樓功能被(bei)現代化建筑取代以外(wai)，各大小街道越來(lai)越擁擠是我返鄉(xiang)的(de)另一個(ge)較深感觸。

新年(nian)，走在(zai)(zai)繁華的(de)中山路上(shang)，放眼望(wang)去盡(jin)是熙熙攘(rang)攘(rang)操著各色口音的(de)游(you)人，而這個(ge)(ge)群體的(de)數量每年(nian)都(dou)保持一個(ge)(ge)較高的(de)數字。實(shi)際上(shang)，不光在(zai)(zai)節假日，就連平時，鼓(gu)浪嶼(yu)、胡(hu)里山炮臺、南普(pu)陀、白(bai)鷺洲等知名(ming)景點也到處人滿為患。

除了(le)與日俱增的(de)游客，前來定居(ju)的(de)人數也急劇(ju)增長。廈(sha)門統計(ji)局數據顯示，截(jie)至2014年廈(sha)門島內常住人口密度高(gao)達近1.4萬(wan)人/平方(fang)公里，這一數字(zi)甚至超過了(le)香港。盡管島內新(xin)修了(le)不(bu)少立交(jiao)橋、穿山隧道以及快速公交(jiao)（BRT），但廈(sha)門島嬌小的(de)身(shen)軀仍承(cheng)載(zai)了(le)過多的(de)人、房、車。

相對應的，住房(fang)和商業需求就變得愈來愈多，稀缺的土地(di)資源(yuan)成為(wei)地(di)產開(kai)發商的聚寶盆(pen)，繼而導(dao)致房(fang)價持續(xu)走高。甚至在全國各大小地(di)產商“過冬(dong)”之際，廈門房(fang)價仍逆市(shi)上揚(yang)。

在(zai)我印象中，島內(nei)某(mou)些(xie)地段(duan)如現今的會(hui)展中心附近，十年(nian)前房價僅(jin)為2000多元/平(ping)方米(mi)。而今相同(tong)地段(duan)均價高至3萬~4萬元/平(ping)方米(mi)，已然成為工薪階(jie)層眼中望(wang)塵莫(mo)及的奢侈品。

在一次同學(xue)聚會中，不少(shao)在本地(di)工(gong)作的同學(xue)向我逗趣說，“還好你沒回來(lai)工(gong)作，購房壓(ya)力沒那么大(da)。不然照廈門(men)這個房價，我們只能一起打光棍了(le)”。聽聞此(ci)言，大(da)家臉上多少(shao)都帶有些酸(suan)澀的笑容。

一幢幢拔地(di)而起(qi)的(de)(de)(de)現(xian)代化(hua)(hua)高樓在帶(dai)給(gei)人們(men)方便(bian)的(de)(de)(de)同(tong)時，想必也有(you)(you)不少人想尋覓(mi)和體驗像廈門一樣帶(dai)有(you)(you)中西文(wen)化(hua)(hua)碰撞(zhuang)后產生的(de)(de)(de)歷史(shi)烙印(yin)的(de)(de)(de)城市(shi)文(wen)化(hua)(hua)。而我做為廈門城市(shi)面(mian)貌變(bian)化(hua)(hua)的(de)(de)(de)旁觀者，對(dui)這些歷史(shi)烙印(yin)的(de)(de)(de)消逝(shi)多少有(you)(you)些惆悵。這個自古就有(you)(you)白鷺棲息(xi)的(de)(de)(de)具(ju)有(you)(you)沿海風情的(de)(de)(de)島城，如(ru)今已(yi)慢慢變(bian)成(cheng)“千城一面(mian)”的(de)(de)(de)一份(fen)子了(le)。

也許，在保留帶(dai)有文化色彩的古建(jian)筑與興建(jian)現代化高樓之間，到底(di)該如何找到一個平衡點，一時半會也說不(bu)清(qing)、道不(bu)明，不(bu)如把這一切交(jiao)給未(wei)來去判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