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冉樂

紅蓋子，白瓶子，圓(yuan)形體，這是(shi)一般人(ren)對貴州茅臺最直觀的(de)印象，即便他們(men)從沒喝(he)過這種“國酒”。

酒，在(zai)中國(guo)傳(chuan)統文(wen)化中，似乎(hu)一直扮演(yan)著重要角色，素有(you)“無(wu)酒不成席”之(zhi)說。羊年春節，老(lao)家(jia)的村(cun)里(li)人竟然(ran)也喝上了“茅臺”！憑啥(sha)有(you)了這(zhe)等生(sheng)活水(shui)準？到底(di)是(shi)收入(ru)大幅提(ti)高(gao)了還是(shi)另(ling)有(you)原因？

50元一瓶的“茅臺酒”

大年(nian)初一(yi)，我到(dao)同村的堂(tang)姐家(jia)拜年(nian)，順便也到(dao)那里(li)買幾個鞭(bian)炮(pao)放一(yi)放。她幾年(nian)前已(yi)出(chu)門（出(chu)嫁），家(jia)里(li)在村邊開了一(yi)個門市部（小賣部）。當時(shi)，姐夫恰好守在門市部。

那天天氣一直陰沉(chen)，還有點冷，我(wo)跟姐夫圍著(zhu)煤球爐(lu)子(zi)，坐下來(lai)準備烤(kao)火。姐夫遞(di)過一沓子(zi)啤酒(jiu)，笑著(zhu)說，“一年(nian)不見了，咱(zan)們(men)喝點啤酒(jiu)吧？”我(wo)推辭說，“不喝了，閑聊一會就行。”

隨后，姐夫(fu)指(zhi)著(zhu)另一(yi)(yi)個(ge)瓶(ping)子(zi)說(shuo)，“要(yao)不，咱(zan)喝這(zhe)個(ge)！”我(wo)一(yi)(yi)看，心里納悶(men)——“那(nei)個(ge)瓶(ping)子(zi)咋跟茅(mao)臺(tai)恁像？你這(zhe)里還(huan)賣茅(mao)臺(tai)酒(jiu)？”姐夫(fu)笑著(zhu)說(shuo)，“那(nei)瓶(ping)酒(jiu)就是(shi)茅(mao)臺(tai)呀(ya)！大年(nian)初一(yi)(yi)喝茅(mao)臺(tai)夠檔(dang)次吧！”他(ta)邊(bian)說(shuo)邊(bian)遞過瓶(ping)子(zi)，我(wo)仔細一(yi)(yi)看，還(huan)真(zhen)的(de)印有貴州茅(mao)臺(tai)標(biao)識，瓶(ping)子(zi)也(ye)一(yi)(yi)模一(yi)(yi)樣。此外，還(huan)特別注(zhu)明(ming)這(zhe)是(shi)一(yi)(yi)瓶(ping)內供酒(jiu)。

我正竊喜呢，可沒(mei)等(deng)我繼續往(wang)下(xia)問(wen)，姐夫就氣不打一處(chu)來，憤(fen)憤(fen)說道，“這酒夠坑人的了！”

原(yuan)來，去年村里原(yuan)來的(de)村長，還有村里一些“能人”，聽說宜陽石村鄉(xiang)那(nei)邊的(de)人種(zhong)高(gao)粱，秋茬地一畝能掙到兩三千塊錢，這比種(zhong)玉米、谷子劃(hua)算得多。

隨后，村(cun)里這些能(neng)人(ren)還專門跑(pao)到人(ren)家那(nei)里考察了一(yi)番。回來后，他們號(hao)召村(cun)里人(ren)種(zhong)高粱，還說專門有(you)人(ren)給高粱種(zhong)子(zi)，一(yi)斤(jin)售價1.8元，到收購時一(yi)并抵扣種(zhong)子(zi)款。村(cun)里人(ren)信以(yi)為真，從村(cun)西頭到村(cun)東頭，有(you)一(yi)多半（大約30戶(hu)）種(zhong)植高粱，有(you)好幾(ji)十畝(mu)！

種地本來(lai)風險就大(da)，加上(shang)去年夏(xia)秋季(ji)前(qian)旱(han)后澇，整個高(gao)粱收成(cheng)很一(yi)般(ban)。更讓村(cun)(cun)里人(ren)窩火的是，原(yuan)本那些答應(ying)到村(cun)(cun)里收購（高(gao)粱）的販(fan)子(zi)一(yi)直沒(mei)來(lai)，村(cun)(cun)里人(ren)無奈之下(xia)，只好拉著高(gao)粱直接去了宜(yi)陽高(gao)村(cun)(cun)鄉售賣(mai)。

這(zhe)些只(zhi)會埋頭種(zhong)地的村里人，哪里懂得市(shi)場行情？最(zui)后只(zhi)能(neng)聽憑(ping)高粱販(fan)子擺(bai)布。

“按照1.2元一斤(jin)，我那(nei)高粱賣了(le)70多塊(kuai)，并(bing)且販(fan)子還不給你開完錢(qian)，用那(nei)茅臺酒(jiu)抵了(le)50塊(kuai)。”姐夫無奈地說。

當(dang)時，有沒有合同(tong)呢(ni)？我迫不(bu)及待(dai)地(di)問。姐夫很無助地(di)說，“哪有什(shen)么合同(tong)？啥都是口(kou)頭上說的，當(dang)時大家就信了。一畝地(di)上肥料都好(hao)幾百塊，這還不(bu)算人工成本(ben)。”

山區何時(shi)不再“拋荒”？

這幾(ji)年過(guo)(guo)春(chun)節(jie)，我幾(ji)乎年年回家(jia)(jia)過(guo)(guo)年，因為老家(jia)(jia)在(zai)豫(yu)西山區，對那里的(de)農村有(you)一(yi)分(fen)很自然的(de)親近感，“土(tu)”是“80后”一(yi)代從農村漂流到(dao)(dao)城市，后又(you)奔波于城鄉之間不(bu)變的(de)底色，現實(shi)的(de)農村境況似(si)乎并不(bu)像外(wai)界(jie)想象得那般美好！每次坐火車行至(zhi)三門峽，看到(dao)(dao)兩邊被(bei)廢棄的(de)以及仍住著人的(de)土(tu)窯(yao)洞從窗前一(yi)閃而(er)過(guo)(guo)，心(xin)里總有(you)一(yi)種酸楚(chu)感油然而(er)生。

總的來說，這幾年外出打工的多(duo)了，各村(cun)土(tu)房變成了平房，有(you)的甚至還(huan)蓋起(qi)了兩層樓(lou)，門(men)樓(lou)貼著亮堂的紅瓷磚，老年三輪車(che)也很普遍(bian)，即便是小轎車(che)也進入了尋(xun)常百姓家。

像我們(men)那里的農村，雖(sui)然多數已(yi)換了新(xin)貌(mao)，但生活(huo)上仍基本依靠年(nian)輕人外出打工掙錢，而留在農村的則是50歲(sui)以上的中老年(nian)人，帶著一(yi)個(ge)個(ge)留守兒童，他們(men)因(yin)為(wei)上了歲(sui)數，干(gan)活(huo)已(yi)力不從(cong)心，同(tong)時種地(di)成本也節(jie)節(jie)攀升。他們(men)想盡(jin)辦法把地(di)種好，從(cong)小麥玉米，到煙(yan)葉(xie)類經(jing)濟作物，再到糊里糊涂跟風種高粱，幾經(jing)變遷，但仍無(wu)明確的發展路徑(jing)，大量(liang)優質耕地(di)慘遭(zao)拋荒。

土地是(shi)農(nong)民安身立命(ming)之本(ben)，即使那(nei)些外(wai)出(chu)打工的年(nian)輕人，最(zui)(zui)終也難以(yi)割舍。但如何拯救(jiu)農(nong)村(cun)的“凋敝”，又似乎并(bing)不是(shi)一個可(ke)以(yi)一概(gai)而論并(bing)一蹴而就解決的問題。當下(xia)最(zui)(zui)熱的農(nong)地產權(quan)流轉改(gai)革尚未在這(zhe)里激(ji)蕩起(qi)漣(lian)漪。

今年的(de)中央一號文件說，支(zhi)持并鼓勵電商等(deng)各種資本下鄉，對(dui)于家鄉那些邊貧農村而言(yan)，更希(xi)望的(de)無疑是(shi)“春(chun)風早度(du)玉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