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茂敦

年，對于中國人(ren)來說，意義(yi)極其特殊，尤其是那些常年漂泊在外(wai)的(de)人(ren)。“有(you)錢(qian)無錢(qian)，回(hui)家過年”，這句早已(yi)深入(ru)人(ren)心的(de)大白話，不(bu)時(shi)撞擊著人(ren)們(men)內心深處(chu)的(de)某根(gen)神經。

孩提(ti)時代，年是每(mei)個孩子埋藏在心底的(de)熱(re)切期盼。能收到壓歲錢無疑是其中最大的(de)一(yi)個因素(su)。此(ci)外(wai)，和小(xiao)伙(huo)伴比一(yi)比誰的(de)新衣服更(geng)漂亮，捂(wu)著耳(er)朵燃放鞭(bian)炮，到親戚家拜年、敲鑼打(da)鼓(gu)接(jie)龍燈等諸多有趣(qu)的(de)事情(qing)，完全可以列出一(yi)份長(chang)長(chang)的(de)單子。

鄉愁已淡，年味難尋

懷著對親人的(de)思念和對過年的(de)質樸向往，春節(jie)前(qian)夕，我也(ye)踏上了回鄉之路。不(bu)過，在這次(ci)為期五天的(de)短暫旅程中，我發現，隨著時代的(de)車(che)輪滾滾向前(qian)，鄉愁已淡(dan)，年味難尋。

為了(le)讓此(ci)次(ci)回鄉(xiang)走得(de)(de)安心順暢(chang)，光是路(lu)線選擇我就準備了(le)兩個月(yue)。按照最初的(de)(de)設想，直(zhi)接在成都(dou)火車(che)北站坐K1273次(ci)列車(che)，經資陽、內江、宜賓、貴(gui)陽、凱里等地直(zhi)達老家貴(gui)州玉屏縣(xian)。不過，在春運火車(che)票正式開售之(zhi)后，這條日常運營且唯一(yi)直(zhi)通(tong)故鄉(xiang)的(de)(de)線路(lu)竟被臨時取消(xiao)，由此(ci)，我只得(de)(de)另尋(xun)需替代路(lu)線。

好在運(yun)氣(qi)不錯，加(jia)上訂(ding)票時間(jian)較(jiao)早(zao)，最后敲定的路線為：先(xian)坐動(dong)車到(dao)重慶，再(zai)由重慶飛貴陽(yang)，最后從貴陽(yang)轉火車回玉(yu)屏。

雖(sui)然輾轉多地，回(hui)鄉之路還算(suan)順利。可無論(lun)是坐在動(dong)車上，還是飛機上，我的(de)(de)心情卻(que)異常沉重。沿途(tu)大大小(xiao)小(xiao)的(de)(de)工地，仿佛(fo)一個個永難治(zhi)愈的(de)(de)傷疤。大片(pian)大片(pian)的(de)(de)良田(tian)正加速被住宅、廠房(fang)、工業或高(gao)鐵占(zhan)據。

從貴陽坐火車(che)到玉屏當天，恰好是除夕。這次(ci)讓我感(gan)到詫異(yi)的(de)是，隨意看了幾節車(che)廂，基本都只有三五個(ge)人。

貴陽至(zhi)玉屏只有不(bu)到(dao)六個小時的(de)(de)車程，但(dan)隧道奇多，每當(dang)和煦(xu)的(de)(de)陽光灑進車內(nei)，油(you)菜(cai)花(hua)和桃花(hua)不(bu)時映入(ru)眼簾，清澈見底的(de)(de)舞(wu)陽河闖(chuang)進思緒。穿行(xing)在這樣一幅(fu)美輪美奐的(de)(de)畫面(mian)中，這種愜意如斯的(de)(de)感覺已(yi)經多年不(bu)曾有過。

明年，還要爭取回家

二哥是公務員，已在(zai)縣(xian)城安家多(duo)年。做水(shui)果生意的大哥，在(zai)縣(xian)城邊上(shang)自(zi)建的七(qi)層小樓也剛剛落成。這對于(yu)一輩子在(zai)土里刨(bao)食(shi)的父母來說，算是臉上(shang)有光的事(shi)情。

大年三十晚上，吃完團年飯，春晚如(ru)期開(kai)聲場了。可侄(zhi)子侄(zhi)女們對春晚這個(ge)“大餐”毫(hao)無(wu)興致(zhi)，而是急不(bu)可耐地打開(kai)手機搶紅(hong)包。

當我把(ba)手機紅包(bao)的(de)使用(yong)方(fang)法告訴母親時，她(ta)悠悠地說，手機紅包(bao)確實比較方(fang)便，就(jiu)是(shi)沒有之前(qian)面對(dui)面發紅包(bao)的(de)那種味兒(er)了啊。見(jian)此，我趕緊將提前(qian)封(feng)好的(de)紅包(bao)拿出來，一一分發給小輩們。

在與家(jia)人團聚的(de)幾天里，除了(le)去幾個(ge)親戚家(jia)拜(bai)年外(wai)，我特意把(ba)時間(jian)留(liu)給了(le)和父母聊(liao)天，而(er)聊(liao)天的(de)內容(rong)大到國家(jia)時局，世界(jie)經(jing)濟，小到工作生活小事，而(er)父母總是聽(ting)得津津有味。

大年初四，是回成(cheng)都的日子。原(yuan)本不想(xiang)驚(jing)動母親(qin)，可早上(shang)七(qi)點(dian)，當我(wo)悄悄起床后(hou)才發現(xian)，母親(qin)其實早就起床。大哥的汽車(che)發動了，母親(qin)一(yi)聲(sheng)不吭(hang)地(di)上(shang)了車(che)，我(wo)們(men)每個(ge)人都沒(mei)有勸阻母親(qin)留(liu)下。或許，在母親(qin)看來，自(zi)己的孩(hai)子如鳥兒一(yi)樣，無論飛得多遠，歸來和離去這兩(liang)個(ge)環(huan)節，自(zi)己必(bi)須親(qin)自(zi)跟著送上(shang)一(yi)程才算心安。

當(dang)(dang)我(wo)敲完(wan)這(zhe)篇小文時，父(fu)母或許又(you)開始(shi)了一天的勞作。雖然故(gu)鄉(xiang)還是那個故(gu)鄉(xiang)，年(nian)(nian)已(yi)經不(bu)是當(dang)(dang)年(nian)(nian)的那個年(nian)(nian)。明年(nian)(nian)，我(wo)還是要爭取回(hui)家。畢竟，那個不(bu)復當(dang)(dang)年(nian)(nian)熱鬧景象的寂靜(jing)鄉(xiang)村(cun)，還有我(wo)可(ke)親可(ke)敬的家人和鄉(xiang)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