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西縣永寧鄉城子村擁有西南地區規模最大的彝族土掌房建筑群。　　
　　本報記(ji)者 胡(hu)洪江(jiang)攝

云南省(sheng)住房和城鄉建(jian)設廳近(jin)日通報(bao)，截(jie)至目前，云南共向國(guo)(guo)家登記上(shang)報(bao)傳(chuan)(chuan)統村落1371個，占全國(guo)(guo)傳(chuan)(chuan)統村落上(shang)報(bao)總(zong)(zong)數的12%，位居全國(guo)(guo)之首(shou)。其中294個被列入(ru)中國(guo)(guo)傳(chuan)(chuan)統村落名錄，占全國(guo)(guo)國(guo)(guo)家級傳(chuan)(chuan)統村落總(zong)(zong)數的20%，同樣位居全國(guo)(guo)第一。

然而，數量(liang)優勢(shi)的(de)(de)背后，卻(que)潛藏著保(bao)護(hu)(hu)與發(fa)展的(de)(de)矛(mao)盾。現(xian)代文化的(de)(de)沖(chong)擊(ji)、自(zi)然災害的(de)(de)摧殘、歷史舊賬的(de)(de)影響，將一(yi)些(xie)傳統村落逼到懸崖，甚至淪落至“斷壁(bi)殘垣”的(de)(de)境地。一(yi)邊(bian)是保(bao)護(hu)(hu)資金(jin)嚴重不足的(de)(de)現(xian)狀，一(yi)邊(bian)是當地經濟(ji)發(fa)展的(de)(de)需求，站在十字路口的(de)(de)古村落該何去何從？

——編  者(zhe)  

　古村落消亡加速，一個村13年消失20多個明清院落

墻(qiang)皮脫落、屋檐傾頹、窗板殘破、垃圾遍地(di)……在碧色(se)寨，一派蕭瑟景象。這個位于云南省紅河哈尼族彝(yi)族自(zi)治州蒙自(zi)市草壩鎮的山村，仿(fang)佛遲(chi)暮(mu)的老(lao)人，每天目送著屈指可(ke)數的幾列貨車從村中鐵路(lu)駛過。

“云南十八(ba)怪”中有一怪是“火(huo)車(che)不通國內通國外”，說的(de)就是1910年(nian)(nian)建(jian)(jian)成通車(che)的(de)滇越(yue)(yue)鐵(tie)路，碧色(se)寨(zhai)火(huo)車(che)站(zhan)也因此(ci)崛起為滇越(yue)(yue)鐵(tie)路第(di)一大站(zhan)。如今(jin)，碧色(se)寨(zhai)還保留著大量歷史建(jian)(jian)筑：始(shi)建(jian)(jian)于1909年(nian)(nian)的(de)滇越(yue)(yue)鐵(tie)路幫辦房，1915年(nian)(nian)希臘商人哥臚士所(suo)建(jian)(jian)的(de)酒(jiu)店，始(shi)建(jian)(jian)于1912年(nian)(nian)的(de)大通公司舊(jiu)址……可惜，這些珍貴的(de)文化記(ji)憶卻(que)日漸衰敗，保護現(xian)狀(zhuang)堪憂。

同樣(yang)在紅河州，瀘西縣(xian)永寧(ning)鄉城子村(cun)擁有我(wo)國西南(nan)地(di)區(qu)規模(mo)最大的彝族(zu)土掌房(fang)建(jian)筑群，房(fang)屋(wu)依山順勢，梯級向(xiang)上，層層疊(die)疊(die)，下(xia)(xia)一(yi)家(jia)的屋(wu)頂便是上一(yi)家(jia)的曬場。可(ke)當記者來(lai)到(dao)高處俯瞰，村(cun)口(kou)已經零(ling)星冒(mao)出(chu)幾幢現代水泥房(fang)，村(cun)子里垃圾隨處可(ke)見。一(yi)場雨下(xia)(xia)來(lai)，道路濕滑得(de)厲害。導游惋(wan)惜地(di)說，“由于(yu)沒(mei)有地(di)下(xia)(xia)排水管網，有的村(cun)道走不了了。”

著名(ming)的(de)諾鄧(deng)村也未能幸免。這個出產(chan)火腿的(de)古村，位于大(da)理白族自(zi)治州云龍縣諾鄧(deng)鎮，因《舌尖(jian)上的(de)中(zhong)國》而一(yi)夜成名(ming)。作(zuo)為云南最古老的(de)村邑名(ming)稱，諾鄧(deng)在大(da)山(shan)深處已經存在了上千年，至(zhi)今仍(reng)集中(zhong)保(bao)存著由民居、廟宇、鹽(yan)井(jing)、衙門(men)、驛路等組成的(de)明清人文建筑群落。

然而，記者在諾(nuo)鄧村(cun)看到，有的(de)老房子(zi)土坯墻開裂，有的(de)已經(jing)傾(qing)斜。康(kang)熙(xi)年間(jian)(jian)所(suo)建的(de)龍王廟(miao)，院墻殘(can)缺不全。云龍縣旅游產業發展領導(dao)組辦(ban)公室主任楊(yang)希元說，“2000年，村(cun)里還有130多個明清民居院落(luo)，如(ru)今(jin)只(zhi)剩(sheng)下106個了(le)(le)，13年間(jian)(jian)消失了(le)(le)20多個。”部(bu)分民間(jian)(jian)收藏已經(jing)流失，一(yi)些傳(chuan)統文化形態也正在消失。

云南省住房和(he)城鄉建(jian)(jian)設廳(ting)在《關于全(quan)省傳(chuan)統村(cun)落(luo)保(bao)護(hu)傳(chuan)承和(he)利用工作(zuo)的情況(kuang)報(bao)告》中坦言，絕(jue)大(da)多數傳(chuan)統村(cun)落(luo)尚未編制保(bao)護(hu)發展專項規劃，普(pu)遍(bian)存(cun)在保(bao)護(hu)管理措施薄弱、交通條件較差、設施建(jian)(jian)設不完善等現實(shi)問題。而(er)雪上加霜的是，保(bao)護(hu)資(zi)金(jin)投入力度不足(zu)和(he)籌集渠道單一，更加快了傳(chuan)統村(cun)落(luo)的消亡速度。

　　一些古村靠旅游求生存，卻遭遇交通和資金難關

正值嚴冬(dong)，云南(nan)大學(xue)藝(yi)術(shu)與(yu)設(she)計學(xue)院學(xue)生劉海洲與(yu)20多(duo)名同學(xue)一(yi)(yi)起，來到昆明(ming)市石(shi)林彝族自(zi)治(zhi)縣(xian)圭山鎮糯(nuo)黑村寫生。這個村子有600多(duo)年的歷史，被譽為(wei)“石(shi)頭古寨(zhai)”。“村里開(kai)了好(hao)幾家農家樂，50元錢(qian)就可以住一(yi)(yi)晚、吃(chi)三頓飯。”劉海洲說，最多(duo)的時候，村里能有100多(duo)人來寫生。

大(da)理(li)州劍(jian)川縣沙溪鎮寺登街(jie)是“茶馬古(gu)(gu)道上惟一(yi)幸存的古(gu)(gu)集市”，保存至(zhi)(zhi)今的傳(chuan)統建筑總規模達到8.5萬平方米。隨(sui)著大(da)量背包客紛至(zhi)(zhi)沓來，咖啡(fei)、西餐(can)、酒吧等現代元(yuan)素，都在(zai)這個古(gu)(gu)老村(cun)落現身(shen)了(le)。

像這樣搞起旅游(you)的(de)(de)古村(cun)(cun)落，在云南還有很多，比(bi)如大理州喜(xi)洲村(cun)(cun)和雙(shuang)廊村(cun)(cun)、滄(cang)源縣翁丁(ding)村(cun)(cun)、騰沖縣銀杏村(cun)(cun)……畢竟，這些傳統村(cun)(cun)落擁(yong)有得天(tian)獨(du)厚的(de)(de)自然人文條件，發展鄉村(cun)(cun)旅游(you)，成(cheng)了“活下去”的(de)(de)現實選擇。

不過(guo)(guo)，矛盾卻(que)再次出現(xian)——環(huan)境閉塞(sai)曾是傳統村(cun)落得以完好留存的重要(yao)因素，如(ru)今卻(que)成為旅游(you)開發的絆腳石。瀘(lu)西縣城子村(cun)距離昆明(ming)約3小時(shi)車程(cheng)，其中(zhong)僅1小時(shi)為高速公路。“不少投資(zi)商到(dao)城子村(cun)看過(guo)(guo)，也和(he)我們談過(guo)(guo)，很感興(xing)趣，但主(zhu)要(yao)覺得交通(tong)不便(bian)，都沒了下文。”瀘(lu)西縣相關(guan)負責人說。

記者注意到，由于(yu)外來投資商積極性(xing)不高，當地政府又沒有充足資金用于(yu)開發、宣傳，云(yun)南許(xu)多傳統(tong)村落仍是“養在深閨人(ren)未(wei)識”。

　　招商不是唯一出路，保護和開發應把主動權交給村民

對于古村落而言，更大的(de)危機在于保(bao)護與發展的(de)矛盾(dun)。一邊要死(si)守保(bao)護防線(xian)，一邊卻面臨經濟發展需求(qiu)，究(jiu)竟該如何平衡？

“保(bao)護肯定是第(di)一位的(de)。村(cun)(cun)民們(men)已經(jing)意識到，傳(chuan)統風貌(mao)才(cai)是吸引游(you)客的(de)賣點。”糯黑村(cun)(cun)黨(dang)總支書記曾進和說(shuo)，2009年后，村(cun)(cun)里爭取上級投錢，將(jiang)瓷磚重(zhong)新換回石板條(tiao)(tiao)。現(xian)在，如(ru)(ru)果不用石板條(tiao)(tiao)蓋房(fang)，宅基地不予審批(pi)。建房(fang)前，村(cun)(cun)里還要收取3000元保(bao)證(zheng)金，如(ru)(ru)果按照(zhao)傳(chuan)統風貌(mao)建房(fang)，就全額(e)退還。

云龍(long)縣委宣傳(chuan)部部長王會(hui)琴(qin)說，縣里準備對諾鄧村(cun)(cun)(cun)進行立法保護。至于開(kai)(kai)發(fa)，招商(shang)引資并不是唯一出(chu)路(lu)。“完全交由(you)外面的(de)(de)公司經營，會(hui)加(jia)速古村(cun)(cun)(cun)的(de)(de)商(shang)業化，導致村(cun)(cun)(cun)民(min)被邊緣化、參與(yu)度不高。”因此，諾鄧村(cun)(cun)(cun)正在(zai)探索一條(tiao)新路(lu)——政(zheng)府(fu)作指導，將保護和開(kai)(kai)發(fa)的(de)(de)主導權都交給村(cun)(cun)(cun)民(min)。據悉，村(cun)(cun)(cun)里成立了遺產保護與(yu)旅游開(kai)(kai)發(fa)協會(hui)，今(jin)年(nian)5月換屆時，采用(yong)“海選”辦(ban)法，由(you)村(cun)(cun)(cun)民(min)選出(chu)理事長以及15人組成的(de)(de)理事會(hui)。

寺(si)登街(jie)則(ze)走(zou)上了另一條道路：當地政府出資進(jin)行(xing)村內基(ji)礎設施改(gai)造，再借助國際項目資金進(jin)行(xing)古建筑的(de)修繕和保(bao)護。“寺(si)登街(jie)的(de)修繕和保(bao)護，強調修舊(jiu)(jiu)如舊(jiu)(jiu)——不(bu)光(guang)是(shi)修出來像舊(jiu)(jiu)的(de)，而(er)是(shi)最充分(fen)地使用原有材(cai)料。”寺(si)登街(jie)管委會(hui)常務(wu)副主任王劍雄舉例說，一根(gen)柱(zhu)子朽爛了，不(bu)是(shi)整根(gen)換(huan)新的(de)，而(er)是(shi)只換(huan)朽的(de)那一段，其他部位仍保(bao)留原有的(de)柱(zhu)子。

為避免過度商業(ye)化(hua)，寺登街(jie)正(zheng)在(zai)探(tan)尋(xun)通過古(gu)建筑(zhu)修復帶動整個地區發展，包括(kuo)基礎(chu)設(she)施(shi)建設(she)、生態(tai)環境改善、為村(cun)民尋(xun)找合適(shi)的產業(ye)等，而不僅僅只是依靠旅游(you)。

糯黑村(cun)(cun)村(cun)(cun)民阿文(wen)認為，傳統(tong)村(cun)(cun)落(luo)的(de)(de)保護與(yu)開發一(yi)定要考(kao)慮(lv)村(cun)(cun)民的(de)(de)訴求。“誰不想(xiang)過(guo)上更現代的(de)(de)生活(huo)？今(jin)后可以在古(gu)村(cun)(cun)旁(pang)邊劃一(yi)塊地，解(jie)決好水(shui)、電、路等問題，集中(zhong)建新村(cun)(cun)，幫助村(cun)(cun)民改善居住條件，古(gu)村(cun)(cun)里還是(shi)要鼓勵村(cun)(cun)民原村(cun)(cun)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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