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可瞻

在(zai)上輪金融海嘯發生的前夕，亨利·保爾(er)森和(he)本·伯南克，這(zhe)兩(liang)個(ge)執掌美國(guo)經(jing)濟(ji)的大(da)鱷，四處演講和(he)宣揚次貸危機已結束，美國(guo)經(jing)濟(ji)已步入正軌。

殊不知當危機猛(meng)然來臨時，他(ta)們卻茫(mang)然不知所措。

輕視危機

以(yi)保爾森為例，2008年5月，他表(biao)示信貸危機最糟糕(gao)的時期可能已過(guo)，但(dan)市(shi)場問題完(wan)全解決還(huan)需數月。他堅稱，美國(guo)經濟(ji)那年晚(wan)些時候將加速復蘇，退稅支票能助其走出困境(jing)。

但事實是，危機當時正處于燎原之(zhi)勢。2個月后，通用公司隱現(xian)破產(chan)危機，4個月后，雷曼兄弟申請(qing)破產(chan)，宣告金融海嘯正式來臨。不久后，美國經濟陷入(ru)深(shen)度衰(shuai)退。

相比(bi)之下(xia)，掌控美聯儲這一(yi)貨(huo)幣機器的伯(bo)南克(ke)，則犯下(xia)了致命的錯(cuo)誤(wu)。2007年最后一(yi)次常規會議，伯(bo)南克(ke)稱，預計任(ren)何(he)主要金融(rong)機構(gou)都不會破(po)產(chan)或接(jie)近破(po)產(chan)。

正是因為在危(wei)機開始時的(de)輕視，美聯儲錯過(guo)了解決問題的(de)最(zui)好(hao)時機。

直到2008年11月，美聯儲才(cai)首次公布購(gou)買機(ji)(ji)構(gou)債和(he)抵(di)(di)押證券，這(zhe)標志著QE1正式(shi)開始。在此(ci)之前，美聯儲一(yi)直通過連(lian)續降息和(he)注資(zi)來緩(huan)解(jie)危機(ji)(ji)，但這(zhe)種(zhong)措施(shi)很難(nan)延緩(huan)住(zhu)房抵(di)(di)押市(shi)場的崩(beng)潰。

金融監管過松

另一(yi)方面，美聯儲對金融市(shi)場的監(jian)管太過松懈(xie)，央行降低(di)了(le)抵押貸(dai)款的標準，以至于信用(yong)不佳的貸(dai)款人以極低(di)成本通過貸(dai)款得以購買房(fang)屋(wu)，而在房(fang)產泡沫破滅時，這(zhe)些(xie)人最(zui)終因無法償還貸(dai)款而破產。

諷刺的(de)是，在次(ci)貸危(wei)機爆發前，歐洲銀行因為在住房信貸方面做派呆板，一直被(bei)美國同行嘲(chao)笑，但恰恰是歐洲銀行老套的(de)做法避免了(le)房地產泡沫。

相比而言，美(mei)國(guo)銀行(xing)(xing)過于大(da)膽(dan)(dan)的做法，間(jian)接點燃了次貸(dai)危機。在2001年后，美(mei)聯儲通(tong)過降息刺激房市(shi)場，美(mei)國(guo)銀行(xing)(xing)不僅大(da)幅推行(xing)(xing)零首付房貸(dai)，還對(dui)沒(mei)有長期收入保障的購房者(zhe)大(da)膽(dan)(dan)貸(dai)款，并且(qie)通(tong)過眼(yan)花繚亂的資產證券化方式，把高風(feng)險的貸(dai)款借據打包定價后銷售給基金公司、PE和(he)養老保險等，直接導致(zhi)次貸(dai)危機延伸到金融各個領域。

互相指責推脫

當(dang)金融危(wei)機蔓(man)延開(kai)來后，美聯儲(chu)卻與(yu)財政部互相(xiang)指責。2012年(nian)，伯(bo)南克公開(kai)承認(ren)聯儲(chu)的政策與(yu)財政部策略存在(zai)矛盾(dun)，財政部尋求將借(jie)貸成本鎖定在(zai)較低水(shui)平，但美聯儲(chu)致(zhi)力(li)于壓低市場(chang)長期利率。

當美(mei)(mei)聯儲(chu)不斷買入長(chang)期(qi)證券以(yi)減少市場供應時(shi)，財政部卻借長(chang)期(qi)利率處于歷(li)史低位(wei)時(shi)加大國債發行量。這意味著，美(mei)(mei)聯儲(chu)和財政部的政策效應可(ke)能相互抵消。

2010年二季度以后，美(mei)國經濟增速開始(shi)放緩，美(mei)聯(lian)儲(chu)不得已啟動了(le)數(shu)輪量化(hua)寬松和扭曲操作。直到今天，失業率(lv)仍高于7%，使(shi)得美(mei)聯(lian)儲(chu)必(bi)須(xu)維持(chi)無限量購(gou)債計劃和超低利率(lv)水(shui)平(ping)。

對于美聯儲(chu)和財政部策(ce)略上的(de)矛盾，金融大(da)鱷索羅斯也(ye)怨聲載道(dao)，他曾(ceng)通過媒(mei)體向兩大(da)機構(gou)開炮，指責美國(guo)前財長保爾森的(de)救市方案拙劣，因(yin)為他太過相信所謂的(de)基本市場規(gui)則。

索羅(luo)斯認為，美(mei)聯儲和財政(zheng)部應(ying)對此(ci)次金(jin)融(rong)(rong)危機負(fu)責，美(mei)聯儲放任金(jin)融(rong)(rong)革新，長時(shi)間使利率處于過低(di)水(shui)平，與此(ci)同時(shi)，美(mei)國(guo)監管部門給(gei)了市場過多的自由，任由一個極度鋪張的信貸市場膨脹。

QE成本巨大

慶幸的(de)是，經濟災變5年后，美國經濟在發(fa)達國家中率先復蘇，即便如此，經濟依(yi)然沒能甩(shuai)脫中央(yang)銀(yin)行的(de)拐杖(zhang)，美國仍然需要每個月(yue)850億(yi)美元的(de)資產購(gou)買(mai)力度，否則很(hen)可能有再次(ci)陷(xian)入衰(shuai)退之虞。

美(mei)聯(lian)儲對這點心知肚(du)明，所(suo)以在(zai)每一(yi)次(ci)的政策會議上，即便鷹派如何抨擊長期(qi)通脹(zhang)風險，伯南克都(dou)會留一(yi)手，即在(zai)經濟尚未完全企穩前，都(dou)不(bu)會關(guan)上“潘多拉魔盒”。美(mei)聯(lian)儲用類似的語言刺激工具來維持市(shi)場(chang)預期(qi)，又不(bu)會令市(shi)場(chang)過度波動。

但四輪(lun)量化寬(kuan)松對全(quan)球經(jing)濟體(ti)而言(yan)成(cheng)本太大，特別是一些新興(xing)市場國家，當部分熱(re)錢從(cong)美國流(liu)出后(hou)，勢必尋(xun)求(qiu)回(hui)報率更高的資產(chan)(chan)，這時類(lei)似中國、印度一些新興(xing)經(jing)濟體(ti)的資產(chan)(chan)泡沫就會(hui)越(yue)來越(yue)大，這不僅推高了當地通脹水平，更可能為未來的新一輪(lun)危機埋下伏筆(bi)。

日(ri)本亦是如此。當這(zhe)個(ge)國(guo)家開始學(xue)美國(guo)無限量購債(zhai)后(hou)，資金瘋狂涌(yong)入股票市場，但對實體經(jing)濟作用卻(que)小(xiao)得多。一旦日(ri)本在(zai)數年后(hou)還未擺(bai)脫(tuo)通縮，大量發行國(guo)債(zhai)高額的成本可能(neng)點燃債(zhai)務危機，進而波及(ji)東亞鄰國(guo)。

也許，世界經(jing)濟正走在(zai)下(xia)一輪危(wei)機的路上，盡管(guan)上一輪危(wei)機的細節已模(mo)糊。

作者為海(hai)外研究室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