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黎光壽

2012年春節前，茅臺酒的價格突破了2000元，最高的賣到2700元一瓶。就在此時，“2012胡潤全球十大最值錢的奢侈品牌排名”榜單發布，茅臺、五糧液分別位列第四位和第七位。

“喝的人不買，買的人不喝”，喝酒人和買酒人的身份成為大眾津津樂道的話題。“公款禁喝茅臺酒”的呼聲從無到有，從弱到強，在2012年初成為洶涌的網絡民意。

在這樣的背景下，2012年全國“兩會”期間，《每日經濟新聞》攜手全國政協委員制作提案，呼吁推出“禁茅令”。為了獲得公款消費茅臺的真實情況，記者前往貴州進行采訪。

回顧：一個區政府一年喝掉1200瓶

在地方，究竟一年招待需要多少茅臺酒，而公務消費占茅臺酒銷量的比例是多少？關于這些，一直沒有公開的數據。

貴陽是貴州省的省會，遵義是生產茅臺酒的地方，在貴州調查茅臺酒的公款消費情況，最好的地方就是在貴陽和遵義。

幾經輾轉，記者獲得了一組很有價值的數據：某區政府辦1年招待需要茅臺的量大約有100箱，按照一箱12瓶來計算需要1200瓶。這僅是貴陽市不發達區的政府辦招待的用酒量。如果再加上人大、政協、黨委以及其他各個職能部門每年迎接上級考察團或者外省市考察團，所用的茅臺酒就是一個很可觀的數字。

另一個區的工作人員提供了一份向茅臺酒廠調酒的申請。該申請顯示，該區政府部門一次就要120箱茅臺酒。該區工作人員稱，這批酒主要被送到北京有關部門，用于該區相關材料的審批。這位人士還表示，每年該區政府打報告向茅臺酒廠要酒大約2到3次，每次都是100多箱，算下來每年要酒300箱左右。該人士還表示，由于茅臺酒的漲價，該區也曾經想更換接待用酒，用本地的老土酒來代替，可是客人來了還是不認（別的品牌），沒有辦法還是只能喝茅臺。

在茅臺酒的產地貴州仁懷市，一名副市長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對仁懷來說，來的都是客，如果客人來了不拿地方最好的酒來招待，客人就會說主人不真誠，商務談判也可能會進行不下去。該副市長介紹，該市招待重要的客人用的主要是茅臺酒。而重要客人的標準，就是級別在仁懷市之上的黨政部門。

影響：報道引發“限酒令”

多位知情人士介紹，一般縣區一級政府接待用酒的標準在一瓶300元到400元左右，價格高了就承受不起。曾經擔任貴陽市某區區長的人士告訴記者，她在5年前擔任區長的時候，政府里接待喝茅臺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當時茅臺酒的市場價也才300多元到500元。該人士表示，現在茅臺酒價格很高，很多政府沒有那么多錢，平時準備的茅臺酒主要用于關鍵時刻接待最重要的客人。

多位知情人士還介紹，黨政部門盡管屬于接待的主要部門，但所使用的茅臺酒不一定是比例最高的。相比之下，旅游、招商、國土、稅務、財政等部門，或因接待的工作需要，或因經濟條件較好，接待用茅臺酒的幾率有可能會更高。《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貴州茅臺酒股份有限公司的年報上發現，2010年的應收款中，來自貴州省勞動與社會保障廳的應收款為412.85萬元，來自于民政部的應收款為500萬元，分別占該公司應收款比例的6.27%和7.60%。

據茅臺集團內部一人士透露，茅臺酒在貴州的銷售量最大，大約占10%以上，廣東、山東等省的銷量也較大。從已簽訂的合同來看，政府部門直接采購的茅臺酒占總銷售量的15%左右。

“禁茅令”的報道在2012年全國 “兩會”期間推出后，獲得了巨大的反響。去年至今，從中央到地方相繼出臺了一系列限制公款消費高檔白酒的規定，以茅臺酒為代表的高端白酒價格應聲而落，盡管后來茅臺酒廠采取了相應的限價措施，但現在，53度飛天茅臺酒的價格較當初已經跌落千元左右。

從白酒行業來看，茅臺酒的價格下跌帶動了白酒行業整體價格的下跌，并沒有其他企業從中獲得了更多的好處。不過，由于政務市場對白酒需求的下滑甚至關閉，對白酒企業來說，正好是一個擠水分的機會。最近茅臺酒廠正在調整銷售策略，將原來面向政務機構的銷售轉而調整為面向廣大消費者，其銷售價格也漸趨穩定下來。

調查心得

一路尋找細節

從我上飛機到貴陽的路上開始，就一直在觀察和傾聽與茅臺酒有關的信息。我在飛機上偶遇了貴州當地一位公務員，從他身上獲得了不少線索。“許多喝茅臺的人都掌握了對貴州的投資和項目審批權限，不用茅臺招待，不能體現我們的誠意。”

由于省會貴陽各級黨政部門密集，我選擇了在貴陽進行調查了解，能夠得到更多公款消費茅臺酒的信息。然后再前往茅臺酒廠，從根源了解茅臺酒的產量、出貨量，了解消費群體的比例信息等。

作者為北京公司新聞部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