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編輯｜高涵 盧祥勇    

周一美股盤前，美國輝瑞和德國生物科技公司BioNTech宣布了其合作新冠疫苗的三期臨床試驗的首批結果，顯示其有效性超過90%。輝瑞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阿爾伯特·布爾拉（Albert Bourla）博士稱贊這一進展為“科學和人類重要的一天”。

消息一出，歐美股市狂飆，英國富時收盤漲4.67%，德國DAX指數漲4.94％，法國CAC40指數漲逾7.57％。

美三大股指盤中均創歷史新高，道指一度暴漲逾1600點，但在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前副總統拜登給市場澆下一盆涼水，稱疫苗還需數月才能普及后，美股尾盤走勢分化，道指收盤上漲超800點，納斯達克跌幅超過1.5%。

股市之外，輝瑞疫苗消息也在不斷發酵。

除了特朗普、拜登相繼就“輝瑞新冠疫苗現進展”進行表態。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表示，一旦獲得批準，英國將準備使用輝瑞的新冠疫苗。美國頂級傳染病專家安東尼-福奇稱，輝瑞候選疫苗有效性超過90%，“很出色”。復星集團董事長郭廣昌發文稱，這是科學的勝利，也是全球合作的勝利。而獨立科學家警告說，不要在獲得長期安全性和有效性數據之前大肆宣傳早期結果，因為疫苗的保護期能持續多久尚不清楚。

而與此同時，疫情蔓延并未慢下腳步。據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最新統計數據顯示，美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已突破1000萬例。

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全方位記錄，并解答接踵而來的輝瑞疫苗的保護期、監管批準、量產和冷鏈運輸等關鍵問題。

光明前夕？

輝瑞和BioNTech稱，由外部獨立的數據監測委員會在11月8日開展的對三期臨床試驗的首批中期有效性分析顯示，其mRNA疫苗BNT162b2在雙盲試驗中的有效性超過90%。此次試驗有43538名參與者，目前尚未發現嚴重的安全問題。

“我認為我們可以看到隧道盡頭的光明。” 阿爾伯特-布爾拉告訴CNBC。

他在一份聲明中表示：“今天是科學和人類重要的一天（Today is a great day for science and humanity）。就在感染率不斷推高記錄、醫院接近超負荷、經濟恢復舉步維艱的時候，在世界最需要的時刻，我們的疫苗開發項目到達了這個關鍵的里程碑。”

“通過今天的新聞，我們向世界各地的人們提供急需的突破以幫助結束這一全球健康危機又邁進了一大步。我們期待著在未來幾周分享來自數千名參與者的額外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數據。”他說。特朗普在第一時間發文點贊，他稱，“股市大漲，疫苗即將上市，報告90%有效。這是多好的消息！” 沒過多久，他又轉發了路透社關于“輝瑞生物科技公司表示他們的新冠疫苗有效率超過90%”的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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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根據彭博社駐白宮記者詹妮弗-雅各布斯在推特上披露的一則聲明，拜登表示，盡管有輝瑞疫苗的（好）消息，但在美國普及疫苗接種還需要長達幾個月的時間。

美國頂級傳染病專家安東尼-福奇表示，“輝瑞正在研發的新冠疫苗將對接下來我們所做的一切與疫情有關的事產生‘重大影響’。”福奇在與記者舉行的電話會議上表示，輝瑞候選疫苗有效性超過90%，“很出色”。另外他表示，Moderna疫苗可能得出與輝瑞疫苗相似的結果，因為其同樣基于mRNA技術。

90%的有效性確實比市場預期的要好。科學家們此前希望新冠疫苗的有效性能達到至少75%。耶魯大學全球健康研究所主任Saad B. Omer博士表示，如果最終的疫苗有效性能達到90%，“那將比常規流感疫苗更高，而且還會改變疫情發展的曲線。”

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在當地時間周一下午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如果輝瑞疫苗面臨的數個“障礙”能得以克服，那么英國將啟動疫苗接種。但他同時警告稱，周一宣布的突破性進展仍然需要同行評審，英國政府尚未看到完整的安全數據，“我們絕對不能依靠這一新聞作為解決方案。” 唐寧街發言人在新聞發布會之前表示，如果監管機構批準，英國將在今年年底之前購買一千萬劑疫苗。

美國FDA前局長斯科特-戈特利布(Scott Gottlieb)博士告訴CNBC，輝瑞疫苗最早將于今年12月底有限使用，2021年第三季度廣泛使用。

根據目前的預測，輝瑞和BioNTech預計到2020年將生產多達5000萬劑疫苗，到2021年將生產多達13億劑疫苗。

輝瑞公司表示，將在本月晚些時候向FDA提出緊急審批申請，準備在今年年底前向市場投放可供1500萬至2000萬人使用的疫苗。

兩家公司計劃提交完整的三期臨床數據，以供同行評審發表。

美股尾盤走勢分化

輝瑞疫苗的新消息一出，立刻引爆全球資本市場。周一美三大股指盤中均創新高，道指開盤時一度暴漲逾1600點。

但拜登隨后給市場澆下了涼水，稱盡管有輝瑞疫苗的好消息，但疫苗還需數月才能普及。“美國人將不得不依靠口罩、社交距離、接觸追蹤、洗手和其他措施來保障安全。今天的新聞是個好消息，但并不能改變這一事實。”

拜登周一還警告疫情擴散勢頭并沒有減弱。“需要采取大膽的行動來對抗這場大流行病。我們仍然面臨著一個無比黑暗的冬天。”

同時，當地時間11月9日，第73屆世界衛生大會續會在日內瓦舉行，世衛組織總干事高級顧問布魯斯·艾爾沃德在會上表示，明年三月可能從根本上改變疫情發展方向和態勢，預計將會有疫苗推出。

在上述消息刺激下，美股尾盤跳水，收盤走勢分化。道指收盤漲2.95%，標普500指數漲1.17%。納指收跌1.53%，此前一度漲超1.7%。

輝瑞（NYSE: PFE）盤中一度大漲15%，截至收盤漲7.61%；BioNTech（Nasdaq: BNTX）股價一度大漲25%，截至收盤也大幅回落至13.45%。

從行業板塊來看，輝瑞疫苗的利好消息鼓動了疫情影響下持續低迷的多個板塊的股票。

郵輪公司嘉年華郵輪盤中一度大漲43.7%，收盤漲39.22%；挪威郵輪控股收盤大漲26.87%。航空板塊的美聯航大漲19%，達美航空漲17%。

輝瑞的利好消息帶來了娛樂活動復蘇的曙光，深陷財務危機的美國最大影院運營商AMC院線盤中一度拉高至76%。

與此同時，此前受益于疫情的互聯網公司遭到了投資者集體賣出，由此導致達斯達克指數尾盤殺跌。個股方面，視頻會議廠商ZOOM大跌17.54%。

原油方面，紐約商品交易所原油市場交投最活躍的12月原油期貨漲超7%，報39.84美元/桶。布倫特原油期貨漲6.69%，報42.09美元/桶。芝加哥價格期貨集團（Price Futures Group）高級分析師菲爾-弗林認為，疫苗問世后，經濟活動開放，生活開始恢復正常，原油市場從一個供過于求的狀態轉變為到明年供應緊張，這可能會非常有利于原油價格的持續上漲。

與此同時，避險資產大幅下跌。紐約商品交易所黃金期貨市場交投最活躍的12月黃金期價9日比前一交易日下跌97.3美元，收于每盎司1854.4美元，跌幅為4.99%。

分析師們對市場的集體飆升并不感到意外，輝瑞的聲明將市場樂觀情緒推到了一個高點。部分分析師提醒投資者，在疫苗的確定性消息發布前，不能過于樂觀。

在線交易平臺Markets.com首席市場分析師尼爾-威爾遜（Neil Wilson）在評價當天市場時表示，“很明顯，市場正在預測并評估一些遭受重創的板塊明年可能的復蘇情況。”他同時也表示，（市場的）樂觀情緒可能會消退。“衛生官員會提醒我們，（在疫苗普及方面）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并且在前進的道路上還會面臨許多挑戰。”

Interactive Investor市場主管理查德-亨特（Richard Hunter）認為，輝瑞的聲明還不是靈丹妙藥，但它增加了已經受到拜登勝利提振的投資者的情緒，并將市場推向了強勁上漲。

他補充說道，目前疫苗研發尚未完成，疫苗真正開始進行普及要到明年前幾個月。“即便如此，這一消息無疑是一個積極的發展，肯定吸引了投資者的想象力。”

戰“疫”未止

伴隨著輝瑞和BioNTech疫苗的臨床三期試驗中期分析結果出爐，全球資本市場高潮迭起。然而，狂歡之后，需要指出的是，這場已經拉鋸將近一年之久的“抗疫之戰”還并未宣告結束，疫苗的有效期和普遍適用性仍然還有待觀察。

記者注意到，輝瑞和BioNTech周一是通過新聞稿的形式發布的這一數據，而不是經過同行評審的醫學期刊。隨著試驗的進行，最初發現的超過90％的有效性可能會有所改變。喬治城大學醫學和傳染病學教授杰西·古德曼（Jesse Goodman）稱，“我們需要查看實際的數據，需要看長期效果。”

一些獨立科學家也警告說不要在獲得長期安全性和有效性數據之前大肆宣傳早期結果，因為疫苗的保護期能持續多久尚不清楚。

輝瑞CEO阿爾伯特-布爾拉（Albert Bourla）在接受CNN采訪時坦言，目前還無法確定疫苗提供的保護期。接下來，輝瑞將持續跟蹤所有受試者兩年，觀察免疫反應的持久度。

即使一款疫苗被證實有效后，伴隨疫苗量產而來的是空前巨大的運輸配送規模，全球物流供應鏈將面臨巨大挑戰。

“溫度將是運輸中的最大挑戰之一。”國際航空貨運協會（TIACA）在此前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一些新冠疫苗制造商已經表示需要低至-80℃~-20℃的溫度，這遠低于目前大多數藥品在運輸中的標準溫度，通常為2℃~ 8℃。”

記者注意到，輝瑞和BioNTech共同研制的疫苗要求前三個月內必須在-70℃的溫度下進行運輸和集中存放。此前，Moderna曾預計其疫苗的運輸存儲溫度為-20℃。

華盛頓大學生物技術與藥物發現研究創新中心主任Michael S. Kinch在采訪中告訴記者，冷鏈是新冠疫苗運輸的關鍵，任一環節有所差池都可能對疫苗本身的穩定性和免疫原性造成損害。

“如果溫控不到位，這可能會對疫苗是否繼續起作用以及疫苗指導免疫反應的方式是否發生變化產生重大影響，甚至可能導致免疫系統攻擊人體內的正常組成部分，若是引發人體自身免疫性疾病或炎性反應，都會是毀滅性的。”他解釋道：“這也是為什么需要證明疫苗短期和長期有效性的原因。”

輝瑞預計明年將向全球供應約13億劑新冠疫苗，為應對嚴峻的冷鏈物流挑戰，輝瑞將在其位于比利時安特衛普省皮爾斯市的一個工廠中安置約700個工業冷凍機。輝瑞發言人科恩-科爾帕特（Koen Colpaert）透露：“目前，我們有325個冷凍柜用于存放疫苗。”

一旦其疫苗獲得衛生當局的批準，皮爾斯市的工廠將與輝瑞位于美國密歇根州卡拉馬祖縣的另一家工廠聯動，負責生產、包裝和運輸疫苗。疫苗將由FedEx、UPS和DHL物流公司的共計20架飛機運送，從工廠到疫苗接種中心的運輸時間預計為三天。

全球的科研也從未有絲毫松懈。記者注意到，目前，全球共有超過200種新冠疫苗在研。據世界衛生組織官網信息，截至11月4日，有47款新冠候選疫苗進入臨床試驗階段。其中，包括輝瑞和BioNTech共同研制的mRNA新冠疫苗在內的10款候選疫苗已經進入到臨床三期試驗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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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對待

輝瑞和BioNTech公布激動人心的有效性數據后，復星集團董事長郭廣昌發文稱，這是科學的勝利，也是全球合作的勝利。

今年3月，復星醫藥成為BioNTech在中國的戰略合作伙伴，在中國大陸及港澳臺地區開發、商業化基于后者專有的 mRNA 技術平臺研發的、針對新冠病毒的疫苗產品。據了解，BioNTech的BNT162新冠疫苗計劃有b1/b2/b3/b4四款疫苗，此次宣布有效的疫苗為b2疫苗。

對于疫苗的超高有效率，郭廣昌表示，普通流感疫苗也只有70%左右的保護率，mRNA疫苗高達90%的有效率遠超他們此前的預期，更遠遠高于FDA要求的50%以上即可獲批上市。他在文章中寫道，“這是一場關乎全人類的戰斗，今天是一個里程碑的時刻，標志著我們在這場面對新冠病毒的戰爭中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在全球多處暴發疫情二次傳播的今天，這個好消息無疑是極其振奮人心的。”

不過，他也強調，“我們要用科學、理性的態度來看待疫苗，復星也會繼續與政府監管、審批部門密切溝通協同，希望根據全球研發的進展和數據分析的結果，在符合中國法規的前提下，復星新冠疫苗能盡早在中國上市使用。”

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注意到，復星醫藥透露，b1疫苗的臨床一期試驗結束后，未來將結合b2疫苗在海外的III期臨床數據盡快在國內啟動b2疫苗的臨床橋接試驗，希望在今年底或明年初推出BNT162b2疫苗。

目前，復星醫藥和BioNTech共同研發的用于預防新冠肺炎的mRNA疫苗BNT162b1已獲得國家藥監局臨床試驗批準。截至2020年9月4日，在中國進行的BNT162b1 I期臨床試驗的144例受試者全部完成了間隔21天的兩次免疫接種，目前反應良好。

浙商證券表示，伴隨著近期新冠疫苗和新冠病毒中和抗體研發進展突破，全球新冠疫苗研發進入下半場，預計11月份開始陸續會有新冠疫苗的III期臨床數據公布。中泰證券指出，新冠病毒疫苗即將進入兌現期，研發進展快、有產能、成本低的企業更容易最早兌現收入和利潤。

記者后記

新冠疫情已經蔓延了近十個月，這場黑天鵝事件將世界打了個措手不及。我們突然被迫告別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多個國家經歷了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全球已有近126萬人死于這場大流行，秋冬季的新增病例仍屢創新高。

大規模接種疫苗是最終戰勝這場疫情的關鍵。11月9日，輝瑞和BioNTech的新冠疫苗傳出最后一期臨床試驗的好消息，無疑在這個艱難的時刻給全世界打了一劑強心針，全球資本市場也應聲大漲。

縱然還有許多不確定性，隧道盡頭的光線或許就在前方，我們有理由保持審慎的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