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ing)記者(zhe)｜楊棄非    每經(jing)編輯｜楊歡

洪山體育館方艙醫院 圖片(pian)來源：每經記者 張建 攝(she)

2月5日(ri)晚，作為武漢首批(pi)方艙醫院之一的洪山體育館(guan)，開(kai)始接收新型冠(guan)狀病毒感染的肺炎患(huan)者。所謂方艙醫院，是(shi)可移動醫療空間的一種，具有緊急救治、外科處置(zhi)、臨床檢驗等多種功能。

就在(zai)三個多(duo)月前(qian)，第七屆世(shi)界軍人運動(dong)會在(zai)武漢舉行，作為主場(chang)館之(zhi)一的(de)洪山(shan)體育館，見證了中(zhong)國八(ba)一男籃的(de)多(duo)場(chang)勝利，而今化身醫(yi)院(yuan)，它又加(jia)入了這場(chang)沒有(you)硝煙的(de)戰“疫”當(dang)中(zhong)。

這(zhe)里，連(lian)軸(zhou)準備了2天、設(she)置約700床(chuang)位(wei)，迎接第一批新型冠(guan)狀病毒感(gan)染的肺炎輕癥患(huan)者入住。面對(dui)難(nan)以(yi)解決的床(chuang)位(wei)緊缺問題，患(huan)者在此將被妥善隔離(li)，開放式空間也便于(yu)護理(li)效率的提高。

公開信息(xi)顯示，除洪山(shan)體育(yu)(yu)館外，武(wu)漢(han)體育(yu)(yu)中心、武(wu)漢(han)體育(yu)(yu)館、武(wu)漢(han)全(quan)民健身中心、武(wu)鋼(gang)體育(yu)(yu)中心、華僑(qiao)城小學體育(yu)(yu)館、黃陂(po)一(yi)中體育(yu)(yu)館以及大花(hua)山(shan)戶(hu)外運動中心均被(bei)納入方艙醫(yi)院改造當中。

“聚(ju)光燈”關(guan)閉，“無影燈”亮起，在(zai)與病毒的殊死搏斗中，方(fang)艙醫(yi)院(yuan)的設立(li)，使(shi)體育場館成為醫(yi)院(yuan)之外(wai)的“第(di)二戰場”。

避險、隔離、救治

洪山體(ti)育館(guan)方艙醫院(yuan)外，工人(ren)搬(ban)運(yun)物資 圖片來(lai)源(yuan)：每經記者 張建 攝

看(kan)到方艙醫院(yuan)的照片，德陽人楊(yang)明安的思緒一下回到了11年(nian)前。

2008年“5·;12”汶(wen)川大地(di)震發生(sheng)后(hou)，德陽綿(mian)竹市的(de)(de)(de)(de)體育場(chang)曾被騰出用作傷員避難和簡單(dan)醫治的(de)(de)(de)(de)場(chang)所(suo)。“所(suo)有(you)運(yun)動器械、看臺座(zuo)椅全被撤走(zou)，取而代之的(de)(de)(de)(de)是病床、從附近學校(xiao)中搬來的(de)(de)(de)(de)桌椅以及簡易的(de)(de)(de)(de)物資儲藏處(chu)，完全找不到體育館的(de)(de)(de)(de)痕跡。”

作(zuo)為志(zhi)愿者的楊明安沒想到，那個他(ta)熟悉(xi)的體育(yu)場(chang)能(neng)夠(gou)改造(zao)成如此面貌。

體育館用于(yu)應急(ji)避(bi)難(nan)，在當時的(de)國內尚不(bu)多(duo)見。許(xu)多(duo)專家的(de)共識(shi)是，自2003年非典爆發后，中(zhong)國的(de)城市(shi)應急(ji)治(zhi)理體系才真正(zheng)開始建立。應急(ji)避(bi)難(nan)場(chang)所的(de)設置，正(zheng)是支撐城市(shi)在應急(ji)狀況下(xia)得(de)以(yi)迅速反應的(de)“基石”。

2006年4月起施行的(de)《城市規(gui)劃編制辦法》，首次將“建(jian)立綜合防災體系(xi)的(de)原(yuan)則和建(jian)設方針(zhen)”列(lie)入城市規(gui)劃編制內容。到2008年，上(shang)海(hai)市政(zheng)府原(yuan)則同意(yi)《上(shang)海(hai)市中心(xin)城應急(ji)避(bi)難場所(suo)布局(ju)規(gui)劃》；2009年，《北(bei)京中心(xin)城地震及應急(ji)避(bi)難場所(suo)（室外）規(gui)劃綱要》問世。

現(xian)有研究認為，在應急避(bi)難場(chang)(chang)所中，體(ti)育(yu)場(chang)(chang)館(guan)建設量大(da)(da)、覆蓋(gai)面(mian)積廣(guang)，是一種(zhong)很(hen)好的開敞空間，且具有周(zhou)邊交(jiao)通便利、體(ti)量較大(da)(da)、空間劃(hua)分靈活(huo)、配套設施全面(mian)等特點，應被納入城(cheng)市應急避(bi)難系(xi)統(tong)。

根據體(ti)育(yu)總局發布的《中(zhong)國(guo)群眾體(ti)育(yu)發展報告（2018）》，到2017年(nian)，全國(guo)共(gong)有體(ti)育(yu)場地超過(guo)195.7萬個，人均體(ti)育(yu)場地面積達1.66平方(fang)米。體(ti)育(yu)館成為了災害中(zhong)緊缺資源下的市場選擇。

面對突(tu)如其來的城市危機，不少人談起日本作為(wei)地(di)震(zhen)多(duo)發國(guo)家的應(ying)急措施——無論(lun)是臺風來襲還是地(di)震(zhen)肆虐，受災群眾總會第一時間(jian)聚集到(dao)當地(di)學校的體育館中。它們(men)常(chang)常(chang)有較高的抗震(zhen)等級，配備應(ying)急物資齊(qi)全，能夠解(jie)決在(zai)余震(zhen)等次生災害中的大(da)部分避險需求。

一位曾在(zai)日本(ben)(ben)經歷暴雨災害的(de)網(wang)友分享(xiang)了其在(zai)日本(ben)(ben)避(bi)難所的(de)見聞。在(zai)政(zheng)府(fu)指定的(de)避(bi)難所——

一所當地小學的(de)(de)體育館(guan)中，穿著(zhu)橙(cheng)色(se)制(zhi)服的(de)(de)工作人(ren)員忙著(zhu)處理(li)各項事務。避(bi)難所中已經(jing)準備(bei)好了室內鞋、整齊鋪著(zhu)單人(ren)床(chuang)尺寸的(de)(de)綠色(se)泡沫墊子和咖啡色(se)毯子，旁(pang)邊是一張張長木(mu)凳(deng)。進入避(bi)難所的(de)(de)人(ren)需要統一登記，可以自由領取瓶裝(zhuang)水和面包等補給品。

早(zao)在“5·12”汶川大(da)地震期(qi)間，體育館已率先發(fa)揮出(chu)應急避險作用。除余震發(fa)生后便于逃生外，不(bu)少從(cong)廢墟中被(bei)搶救出(chu)的(de)傷員亦被(bei)安置于此，他們不(bu)僅能夠得(de)到統一的(de)治療，也會有專人安排集中消毒防疫，避免交叉感染和“大(da)災(zai)后有大(da)疫”的(de)情形(xing)出(chu)現(xian)。

應急場所的難題

洪山體育館方艙醫院(yuan)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zhe) 張建(jian) 攝

如(ru)今(jin)，幾乎所(suo)有城市均將當地的體(ti)育場館納入(ru)應急避險場所(suo)中。

2017年，當時(shi)的住建(jian)部和發改委制(zhi)定(ding)并發布了《城市社區應(ying)急(ji)避難(nan)場(chang)(chang)所建(jian)設標(biao)準(zhun)》，按照(zhao)社區人口數的標(biao)準(zhun)將應(ying)急(ji)避難(nan)場(chang)(chang)所建(jian)設規模分成(cheng)基(ji)礎(chu)、一(yi)般、綜合(he)三類。

其(qi)中，具備綜(zong)合設(she)施(shi)配(pei)置的應急(ji)避難場所，可安(an)置受助人員30天以(yi)上(shang)，并配(pei)備應急(ji)停車(che)場、停機坪、洗浴(yu)設(she)施(shi)、通風設(she)施(shi)和功能介紹設(she)施(shi)。改建公園或體育場館，能最快(kuai)速高效滿足此(ci)類需求。

但據中國科(ke)學(xue)院大學(xue)中丹學(xue)院的李玟(min)玟(min)等人研究，中國應(ying)急避難(nan)場所存在“重建設，輕(qing)宣傳”“重體(ti)量，輕(qing)標準(zhun)”“重指標，輕(qing)實效”等問題。

在其統計研究的(de)338個城市中(zhong)，203個公(gong)(gong)布了應急避難場(chang)所數量信(xin)息，其中(zhong)僅(jin)64個公(gong)(gong)布了級別(bie)。此外(wai)，維護和(he)管(guan)理缺失，專業(ye)人員數量和(he)能力水平有限，均限制了應急避難場(chang)所效果的(de)發揮。

對于體育場(chang)(chang)館(guan)這樣的(de)大型(xing)應急避難(nan)場(chang)(chang)所，粗(cu)放式的(de)管理模式也造(zao)成了(le)其他問(wen)題。

2011年(nian)，舉(ju)世矚目的(de)東日本大地震爆(bao)發。《紐約時報》曾走(zou)訪大船(chuan)渡市的(de)61個主要位(wei)于學(xue)校(xiao)體育館和(he)公共體育場的(de)避(bi)難所，發現停電的(de)困擾(rao)、雪天(tian)的(de)寒冷和(he)歷經(jing)多(duo)日已(yi)所剩不(bu)多(duo)的(de)食(shi)物，成為他們不(bu)得不(bu)面(mian)對的(de)問題。

數據顯示，在(zai)熊本地(di)震“災害關(guan)聯死(si)”的211人中，有95人是因為在(zai)避難(nan)所或(huo)車中避難(nan)時，環境惡(e)劣去(qu)世。

有研究者建議，在體育館進行應急避難場所更新時(shi)，可以(yi)引入綜合防災的思路，

即主管體育場館規劃(hua)與(yu)建設部門(men)與(yu)城市(shi)規劃(hua)、市(shi)政、園林、教育、文物等部門(men)攜手一(yi)到，共同規劃(hua)。

此(ci)外，針(zhen)對體育場館本(ben)身(shen)，除了配備必要(yao)的硬軟件設(she)施外，設(she)置(zhi)帳篷區也是一(yi)種(zhong)可行之策(ce)。

日本(ben)登山家野口(kou)健在(zai)總(zong)結熊本(ben)地(di)震時，亦倡議設立(li)帳篷避難(nan)所。他曾在(zai)2015年尼(ni)泊(bo)爾地(di)震時向(xiang)當地(di)捐贈(zeng)帳篷，得到(dao)了很好(hao)的反(fan)響，究其原因，帳篷避難(nan)所不僅能保(bao)護(hu)個人(ren)隱私，還能減少(shao)(shao)犯罪。一家人(ren)共用一頂帳篷，獨立(li)空間(jian)能夠(gou)大大減少(shao)(shao)心理障礙。

事實上，在(zai)當下體育場館保障(zhang)應急(ji)速(su)度的(de)同時，如何提(ti)升居(ju)住和救治質量、減少應急(ji)帶來的(de)陰影，仍是各個(ge)城(cheng)市需要解決(jue)的(de)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