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李可愚    每經編輯｜陳星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近一段時間以來，與消費相關的話題成為社會熱點：如何看待榨菜、方便面等一系列日常食品創下利潤新高？如何看待主要反映實物消費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下降，旅游人次、電影票房等一系列服務消費指標節節攀升并存的現狀？當前中國的消費市場還有哪些提升空間？

針對這些話題，中國貿促會研究院國際貿易研究部主任趙萍接受了《每日經濟新聞》（以下簡稱NBD）記者的專訪。她向記者指出，上述現象都與我國消費升級步伐加快密切相關。同時，當前若干與消費有關的現象也證明，未來消費增長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消費者對食品價格敏感度越來越低

NBD：近年來，居民日常的食品、酒類都出現了明顯的質量提升，也受到消費者的普遍歡迎，消費者購買這類產品的意愿并沒有受到隨之而來的提價影響。您認為，這反映了當前消費水平和消費結構的哪些變化？

趙萍：當前，我國消費結構升級的步伐不斷加快。具體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商品消費內部從低端向高端升級；二是從商品消費向服務消費升級。消費者獲得的滿足程度、滿足層次越來越高。

在商品消費內部升級的過程中，人們對高品質商品和知名品牌、個性化和特色優質產品的需求不斷增加。消費結構升級的特點就是隨著人們收入水平的提高，消費者對商品的質量、品牌、創新設計等多個方面更加關注，而且愿意為高品質和知名品牌付出更高的價格。

消費結構升級的趨勢自然也會體現在食品類消費中。消費者對食品消費的價格敏感程度越來越低，人們愿意購買優質優價的產品。因此，即便是價格提高了，但是消費愿望并沒有受到較大的影響。

同時我們也要注意到，消費升級的另一方面是消費中商品與服務的比重調整。盡管人們在食品方面的支出呈現出一個穩步增長的態勢，并愿意為高品質、知名品牌的創新型產品付出更高的價格，但是相對于服務消費支出的增長速度來說，用于食品方面的消費增速有所放緩。這樣一來，恩格爾系數就會出現明顯的下降。我們可以看到，今年上半年我國的恩格爾系數已經下降到30%以下。

恩格爾系數下降，一方面說明了消費結構升級步伐加快，人們用于生活必需品的支出占比有所下降，消費者把更多的收入用在了自我發展的支出和更高品質的商品上。同時，服務支出增加的速度也比較快，占比出現持續上升的態勢。

NBD：雖然近期反映實物消費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放緩，但旅游、文娛等一系列與服務消費有關的指標依然保持強勁增長，您認為這兩組數據表現差異較大的深層次原因是什么？在居民消費的整體比重中，服務消費是否已開始超越實物消費？

趙萍：旅游、文化、體育等服務消費的支出不斷上漲，也是消費結構升級的一個重要表現，就是從商品消費向服務消費升級。

而在現階段，服務消費在一些領域已經可以與商品消費并駕齊驅，并且在消費增長中占據了非常重要的地位。這里可以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教育文化這些方面的消費支出，占到上半年人均消費支出的比重已經高達9.8%。而服裝消費的支出占比只有7.4%。將兩個數據相比較，我們可以注意到，現在人們用于“內在美”，也就是自我提升方面的消費已經超過了“外在美”。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未來隨著人們收入水平的提高，以及服務供給能力的不斷提升，服務消費占比將與商品消費占比不相上下。

目前我們在服務消費領域，比如像家政養老、健康醫療、教育等方面還存在著明顯的供不應求的情況。如果通過進一步降低門檻擴大準入，培育和提升行業的組織化程度，擴大行業的發展規模，從而使供給能力得到明顯提升的話，那么服務消費的潛力還會進一步釋放。服務消費未來有更大的增長空間。

這樣的話，服務消費在未來可能會形成與商品消費并駕齊驅的格局。未來的消費增長將會由商品消費與服務消費共同引領、雙輪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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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消費是實物消費升級的重要方向

NBD：隨著當前國內消費者擁有的實物消費品如電器、汽車等數量日益豐富，未來國內的實物消費品和耐用消費品是否還存在新的增長空間？

趙萍：在過去十年中，消費結構升級的重要指向，就是汽車和家電這樣一些實物消費品和耐用消費品。它們在改善人民生活、提升生活質量方面都產生了非常積極的作用。但是隨著汽車保有量的不斷提高，以及家電普及程度的日益上升，未來市場上汽車和家電等耐用消費品的增長將不再以數量擴張作為主要方向。

未來，家電和汽車這些主要耐用品都會隨著互聯網滲透率的提高，以及人工智能應用程度的提升，增加其互聯網化、智能化水平。例如，汽車將由傳統的人工駕駛向自動駕駛轉變，家電則從現在的傳統家電升級為互聯網家電，甚至在互聯網基礎上升級為互聯互通的物聯網家電，這會極大地提升人們在家電應用方面的體驗，其中的創新空間也非常大。

所以，在今后的一段時期內，耐用消費品方面，創新型產品將會引領家電和汽車的消費增長，未來家電的人均擁有量和普及程度可能并沒有更大幅度的提升，但是以舊換新、升級換代會成為主要方向。

此外，綠色消費也是實物消費升級的一個重要方向，比如說在汽車領域，除了創新型產品會引領汽車消費增長之外，新能源汽車的消費未來也會有更大的增長空間。特別是伴隨著“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這五大發展理念的貫徹落實，未來消費落實可持續發展的要求也會更加突出，用新能源汽車替代傳統汽車將會列入日程，這會倒逼消費者對自己的汽車進行更加符合環保要求的置換。

NBD：從發達國家的經驗和中國經濟生活水平提高的大背景看，當前，中國消費經濟還有哪些新的增長點和突破空間？

趙萍：未來，中國的消費增長還有很大空間，因為2017年我國的消費率只有53.6%，與發達國家的70%~80%相比還偏低。

因此，隨著收入水平的提高以及經濟轉型升級，在從原來追求數量增長，到實現更有質量的發展的過程中，消費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將會進一步提升。經濟發展將以消費為引領，消費者的地位也會進一步提高。在這樣一個背景下，消費者更敢消費、更愿意消費、也更有能力消費，所以未來消費的增長空間還是非常大的。

同時，消費增長將不僅限于某一個或某幾個領域，實際上在吃、穿、用、住、行以及新興的互聯網消費、綠色消費等領域，都有很大的增長空間。

當然我覺得，無論是在哪個行業出現新的消費增長點，都會有兩個共同的特點：一是創新型的商品和服務。比如說應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這樣的技術，能夠創造出新的產品功能和新的工業設計、服務，這樣可以帶來更好的消費體驗。第二則是隨著綠色發展理念的執行，節能、環保、低碳等領域的新商品和服務也會非常受消費者歡迎。

此外，消費增長也離不開供給側發揮作用。現在，我們企業的創新發展，能否更好地滿足消費結構升級在高品質商品、知名品牌商品、高品質服務方面的需求，是非常重要的。供給側要順應個性化和多樣化的發展需求，順應人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這樣才能進一步激發消費的內在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