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歲高(gao)齡(ling)的喬治·索羅(luo)斯最(zui)近在中(zhong)國成了過街老鼠。在中(zhong)文媒(mei)體爆出(chu)他“做空”人民(min)幣之后，這位聲名狼藉的對沖基金經理遭到國內(nei)輿(yu)論“圍毆”。但問題在于，真(zhen)的是(shi)索羅(luo)斯該打還是(shi)中(zhong)國媒(mei)體自擺(bai)烏龍？

國(guo)內媒體所謂(wei)索(suo)羅(luo)斯做空人民幣的消息，來自1月21日索(suo)羅(luo)斯在參加達沃(wo)斯論壇(tan)時接(jie)受彭博電視臺的采訪。他在采訪中(zhong)說道，自己看空美股標(biao)普500指數(shu)、大宗商(shang)品生產國(guo)以及(ji)亞洲貨幣。

需要注意的是，索(suo)羅(luo)斯并沒有明(ming)確他(ta)看(kan)空(kong)哪些亞洲貨幣(bi)。但由于他(ta)同時(shi)表(biao)達了(le)對中國(guo)經(jing)濟(ji)(ji)的悲觀看(kan)法，自然(ran)容易(yi)讓人聯想到(dao)他(ta)做空(kong)人民幣(bi)。在談到(dao)中國(guo)經(jing)濟(ji)(ji)時(shi)，索(suo)羅(luo)斯說：“硬(ying)著陸很可能無法避免。”但當主持人問他(ta)是否期(qi)待中國(guo)經(jing)濟(ji)(ji)硬(ying)著陸時(shi)，他(ta)立刻(ke)表(biao)示(shi)：“我不期(qi)待，我只是觀察(cha)。”

因此，有(you)中文媒(mei)體言之鑿鑿說索羅(luo)斯做空(kong)人(ren)民幣(bi)(bi)甚至港幣(bi)(bi)，顯然(ran)是捕(bu)風捉影(ying)。同(tong)時(shi)部(bu)分媒(mei)體在(zai)報道(dao)時(shi)，還(huan)刻意忽略(lve)了索羅(luo)斯的后半段話(hua)：“中國(guo)可以處理這個問題。中國(guo)有(you)資源，并且在(zai)可選政策上(shang)比大部(bu)分國(guo)家都要有(you)更大空(kong)間(jian)，這是因為中國(guo)有(you)3萬(wan)億美元多的外匯儲備，以及其他條件。”

而在本月(yue)初接(jie)受(shou)德國《經濟(ji)周刊》采訪時，索羅斯(si)還(huan)點明了(le)另一(yi)項中國優勢：“中國還(huan)有來自(zi)國民的難(nan)(nan)以置信(xin)的巨大信(xin)心儲備：很多中國人可能不(bu)明白(bai)中國政(zheng)府是如何運(yun)作的，但他(ta)們相信(xin)一(yi)個成功克(ke)服(fu)了(le)如此多困難(nan)(nan)的政(zheng)府知道自(zi)己正在做(zuo)什么(me)。”

看到這里(li)，我(wo)們最(zui)多只(zhi)可以得出結(jie)論(lun)，索(suo)羅斯(si)是(shi)(shi)一個(ge)中國經濟悲(bei)觀(guan)論(lun)者，但他對(dui)自己(ji)這種(zhong)悲(bei)觀(guan)情緒(xu)也仍有所保留(liu)。更(geng)為重要的是(shi)(shi)，說和(he)(he)做(zuo)是(shi)(shi)兩(liang)碼事(shi)，看空(kong)和(he)(he)做(zuo)空(kong)也是(shi)(shi)兩(liang)碼事(shi)。索(suo)羅斯(si)在達沃斯(si)的這番言論(lun)，是(shi)(shi)否(fou)意味著(zhu)他想復制自己(ji)1992年沽空(kong)英(ying)鎊、1997年狙擊泰銖和(he)(he)港(gang)幣、2012年做(zuo)空(kong)日元(yuan)的經歷呢？

事實上，現年(nian)(nian)85歲的索(suo)羅(luo)(luo)斯已經金(jin)盆洗手(shou)。2011年(nian)(nian)，索(suo)羅(luo)(luo)斯宣布結束(shu)40多年(nian)(nian)的對(dui)沖基金(jin)經歷生(sheng)涯，將其掌控的255億美元全部(bu)返還(huan)給(gei)投資者，只(zhi)專心打理(li)自己(ji)的家族基金(jin)。而到(dao)了2015年(nian)(nian)1月(yue)22日，索(suo)羅(luo)(luo)斯更是宣布徹底告(gao)別(bie)投資界，專心從事慈善。

一個85歲專注(zhu)慈善事業的老翁，在一次論壇上的幾(ji)句發言(yan)，便能在國內(nei)發酵成(cheng)一場輿論風暴。個中(zhong)原因，除了部分財(cai)經媒(mei)體斷章取(qu)義(yi)、嘩眾取(qu)寵之外，還在于人們普遍誤解做空行(xing)為(wei)和(he)做空機制。

從基本道理(li)來說(shuo)，多(duo)(duo)和(he)空是陰(yin)陽之兩面，是相互(hu)依存關系，有(you)多(duo)(duo)必(bi)有(you)空，有(you)空必(bi)有(you)多(duo)(duo)。看多(duo)(duo)未必(bi)值得贊美(mei)，而(er)看空也未必(bi)應當受到(dao)譴責。在(zai)1929年前的紐約，在(zai)1989年前的日本，該受譴責的恰恰是看多(duo)(duo)者，因(yin)為盲目樂觀情緒催生巨大市場泡(pao)沫(mo)。

在(zai)這(zhe)種時候，做(zuo)空(kong)者不(bu)僅賺的(de)盆(pen)滿缽滿，還(huan)被輿論捧上神壇。例如(ru)，美(mei)國(guo)(guo)著名投資人杰西·利弗莫在(zai)1929年(nian)夏天做(zuo)空(kong)美(mei)國(guo)(guo)股市(shi)，盈利超(chao)過(guo)1億美(mei)元(yuan)；美(mei)國(guo)(guo)對(dui)沖基金(jin)經理約翰·保爾森在(zai)2007年(nian)瘋狂下注做(zuo)空(kong)次貸，旗(qi)下基金(jin)管(guan)理的(de)資產規模(mo)由此從(cong)10億美(mei)元(yuan)暴漲到280億美(mei)元(yuan)。

事實上，做空(kong)機(ji)制對(dui)于市場的健(jian)康發展不(bu)可(ke)或缺。大致來說，有(you)三類(lei)人會(hui)用到做空(kong)機(ji)制：套(tao)期(qi)保值者、套(tao)利交易(yi)者和投機(ji)者。許多實體(ti)企(qi)業、貿易(yi)公司為了規避市場風(feng)險，往(wang)往(wang)都會(hui)利用套(tao)期(qi)保值操作來對(dui)沖(chong)風(feng)險。

套利(li)交易者往往利(li)用市場之間的價(jia)格差進行穩賺不(bu)賠(pei)(pei)的投機交易。例如在美(mei)國(guo)2004年(nian)進入(ru)加息通道之后，投資者借(jie)入(ru)零(ling)利(li)率的日元，然后投資利(li)率不(bu)斷上漲的美(mei)國(guo)市場，由(you)此獲(huo)得穩賺不(bu)賠(pei)(pei)的利(li)率差。

而投機者則(ze)未必(bi)有(you)穩(wen)賺不(bu)賠(pei)的(de)把握，他(ta)們進行(xing)賭(du)博(bo)性押注，代表性人物就是索(suo)(suo)羅斯。但其結果未必(bi)一定是盈利，例如索(suo)(suo)羅斯雖然做(zuo)空英鎊和日元賺得巨額利潤，但1997年狙(ju)擊港幣就鎩羽而歸。

由(you)此(ci)可(ke)見做空者各(ge)有各(ge)的目(mu)的，投機者雖然動機可(ke)憎，但(dan)其對(dui)市場(chang)的意義在(zai)于，提供了(le)套保者和(he)套利者所必需的流動性(xing)。試(shi)想(xiang)一下(xia)，如果一個(ge)市場(chang)沒有空頭存在(zai)，多頭跟誰對(dui)賭(du)呢？

索(suo)羅(luo)斯這(zhe)樣的(de)(de)空(kong)(kong)頭投機(ji)者的(de)(de)確可(ke)恨(hen)，但(dan)他們的(de)(de)可(ke)恨(hen)程度，和那些(xie)在泡沫盛(sheng)行期的(de)(de)多頭投機(ji)者旗鼓相當(dang)。多頭和空(kong)(kong)頭，其目(mu)的(de)(de)都在于賺取利潤(run)，本沒(mei)有(you)絕對(dui)道德(de)可(ke)言，其意義在于多空(kong)(kong)雙方形成相互制衡，這(zhe)對(dui)于市場發現合(he)理價格、持續健康(kang)發展至關重要(yao)。

近期(qi)，人民(min)幣匯率(lv)的(de)(de)(de)確遭(zao)遇巨(ju)大(da)的(de)(de)(de)空頭壓力(li)，做(zuo)空者乃至惡意(yi)做(zuo)空者必(bi)然不在少數。但如今做(zuo)空人民(min)幣，和過去(qu)十多年做(zuo)多人民(min)幣一樣(yang)，都(dou)是市(shi)場在發揮發現價格的(de)(de)(de)功能。因此(ci)，正如過去(qu)不需(xu)(xu)要擔心人民(min)幣升值一樣(yang)，如今又何需(xu)(xu)擔心人民(min)幣的(de)(de)(de)適度貶值？

說(shuo)到索羅(luo)斯，大多數人都會(hui)想到1997年。如今(jin)，中國GDP規模(mo)是18年前的近10倍(bei)，外匯儲備更是18年前的20倍(bei)，試想1997年就鎩羽而歸(gui)的索羅(luo)斯之輩，有何能力和膽(dan)氣敢向全球第二大經(jing)濟體(ti)“宣戰”呢？

對空頭莫名的(de)(de)恐懼比空頭更可怕，真正的(de)(de)敵人不是(shi)索羅斯(si)，而是(shi)自(zi)亂陣腳。值得擔心(xin)的(de)(de)不是(shi)空頭勢力，而是(shi)因噎廢食地(di)減緩(huan)市場化改革步(bu)伐。中國保持著(zhu)龐大的(de)(de)貿(mao)易順(shun)差、經常項目順(shun)差，但卻出現(xian)了嚴重(zhong)的(de)(de)信心(xin)逆差。這種信心(xin)落后于能力的(de)(de)現(xian)狀，或許是(shi)媒(mei)體鬧出“索羅斯(si)做空中國”烏龍大戲(xi)的(de)(de)根本原因。

作者：金旼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