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ing)編輯｜每經(jing)記者 張雯    

◎每經記者 張雯

十年高速增長，一夕(xi)衰敗(bai)，連聲(sheng)驚嘆，一地飄零。

2003年(nian)以來，東(dong)北十年(nian)平均經濟增長率超過12%；而(er)2014年(nian)以來，東(dong)北經濟崩塌(ta)式下(xia)跌(die)。彼時，東(dong)北諸地雄(xiong)踞農(nong)、林、油(you)、煤、氣資(zi)源，寫盡輝煌(huang)；現(xian)時，守著(zhu)漸(jian)趨衰(shuai)敗的枯竭(jie)資(zi)源，壯如東(dong)北亦知痛。

關于(yu)東北的(de)衰落(luo)(luo)，外界主要歸因于(yu)“觀念落(luo)(luo)后、資源枯竭、經濟下滑、勞動力流失”，四者又彼此交纏構成惡性循環。

那么(me)，東北(bei)該如何借國家多項(xiang)宏觀戰(zhan)(zhan)略的“勢(shi)”，讓相(xiang)關政策(ce)在地(di)方層(ceng)面有效落地(di)，實現轉型突圍？《每日經濟新(xin)聞》記者（以下簡稱NBD）就(jiu)此專訪了(le)方塘(tang)智庫區域戰(zhan)(zhan)略研究中心主任(ren)張(zhang)五明。

最大問題是市場活力不足

NBD：提到東北經濟，現在最(zui)常用(yong)的形容詞便是“斷崖式(shi)下跌”。根據最(zui)近的采訪，多家東北地市經濟主管(guan)部(bu)門認為今年情況更加(jia)惡劣。對這種現象(xiang)的成(cheng)因，您怎么看？

張五(wu)明：現在(zai)我們看到的包括基礎(chu)設施(shi)落后、產(chan)(chan)業層(ceng)級低、產(chan)(chan)業結構失(shi)衡(heng)等困境，實質上是(shi)多重歷史(shi)原因遺(yi)留(liu)下來的體制(zhi)機(ji)制(zhi)問題的表象。

體制(zhi)的(de)(de)轉軌需(xu)要時間。產業(ye)結(jie)(jie)構、產業(ye)層(ceng)級問題不(bu)是三五年時間可(ke)以解(jie)決的(de)(de)，正常來(lai)看，東(dong)北經濟在轉型(xing)中的(de)(de)階段性(xing)滑(hua)落本應該相(xiang)對平穩。但是目(mu)前外部(bu)環(huan)境(jing)的(de)(de)深刻變化，尤其是總體需(xu)求不(bu)足(zu)以及一些具(ju)體行業(ye)的(de)(de)全球性(xing)低迷對于(yu)大(da)多數產業(ye)結(jie)(jie)構單一、抗風險(xian)能力(li)差的(de)(de)東(dong)北城(cheng)市而言(yan)，打擊比較大(da)，經濟形勢也(ye)就相(xiang)對嚴峻。

NBD：經濟的下(xia)滑又與其(qi)勞動流失形成惡(e)性循環，這個問題該怎么破(po)解？

張五明：要(yao)(yao)素(su)從經濟欠發(fa)達地區向發(fa)達地區流(liu)動是(shi)正常現象。東北(bei)地區的最大問題(ti)是(shi)市(shi)場(chang)活力(li)不(bu)足、流(liu)動性弱、區域(yu)(yu)市(shi)場(chang)需求(qiu)低迷，無論是(shi)個人還是(shi)企業(ye)，在(zai)本(ben)區域(yu)(yu)內(nei)賺(zhuan)不(bu)到錢自然要(yao)(yao)考慮遷(qian)出。所以，根本(ben)還在(zai)于重新激發(fa)市(shi)場(chang)活力(li)。

從政(zheng)府(fu)層面(mian)來看，東北地區大部分城市都是大政(zheng)府(fu)、小(xiao)社會的城市治(zhi)理(li)結構，營(ying)(ying)商環境薄弱導致民營(ying)(ying)經(jing)濟活力不強、外部流入資本不足，但(dan)這一問題在中(zhong)短期內(nei)相對(dui)容易(yi)解決。

從全國(guo)來看，政府(fu)職能(neng)轉變已是(shi)潮流，對東北而言尤為迫切。這是(shi)可(ke)以通過行政命令、培訓教育逐漸解(jie)決的。這個事情不(bu)解(jie)決，再多(duo)的專項扶(fu)持資(zi)金也難以用在(zai)刀刃上。

實(shi)際上，東北經(jing)濟經(jing)歷這樣一次陣(zhen)痛不見得是壞事，產業經(jing)歷市(shi)場洗禮，有些(xie)該被淘(tao)汰(tai)的(de)就應該淘(tao)汰(tai)，不過在(zai)這個(ge)過程(cheng)中(zhong)，政府的(de)公共服務和(he)社會保障一定要跟上。

NBD：國(guo)家“一帶一路”戰略(lve)、中(zhong)國(guo)制造2025、“互聯網+”等宏觀設計對推動地(di)方經濟轉型具有(you)指引作用，但采(cai)訪中(zhong)我(wo)發現許多地(di)方政(zheng)府(fu)其實有(you)些“摸(mo)不著頭腦(nao)”，您覺得(de)地(di)方政(zheng)府(fu)有(you)哪些具體可行的切入點？

張五明(ming)：這些頂層設(she)計目前正處在(zai)戰(zhan)略部署的初期(qi)，不(bu)單東北地區(qu)，全國都還在(zai)摸(mo)索。總體而言，“一帶(dai)一路”戰(zhan)略、中國制造2025、“互(hu)聯網+”解決的是發(fa)展(zhan)模式和(he)發(fa)展(zhan)方向的問題，前提都是基于一個更加自由、透明(ming)的市場(chang)經濟(ji)環境。所以，對于許多(duo)資源枯竭型、產業失衡(heng)、市場(chang)機制不(bu)健全的城(cheng)市而言，首先還是要著眼于自身。

另(ling)一方面(mian)，這些國家戰(zhan)略(lve)的深(shen)入(ru)部(bu)署，會帶來一些新(xin)的投資機(ji)會、投資行(xing)業，地方政府(fu)可以通過借勢國家戰(zhan)略(lve)帶來的市場紅利完成增量的配置。

急需尋找新支柱產業

NBD：與黑龍江(jiang)其(qi)他區域相比(bi)，大慶因坐擁油(you)田，算(suan)是一個比(bi)較特殊的(de)地方樣本，但(dan)它一樣因油(you)田減產導(dao)致經濟增(zeng)長動力減弱，而新的(de)產業支柱尚(shang)未找(zhao)到，這也是東北多數地市(shi)的(de)困境。您怎么看？

張(zhang)五明：大(da)(da)慶(qing)是個典型(xing)(xing)(xing)(xing)的(de)資(zi)(zi)源(yuan)型(xing)(xing)(xing)(xing)城市(shi)(shi)(shi)。與國內(nei)很(hen)多資(zi)(zi)源(yuan)枯(ku)竭(jie)型(xing)(xing)(xing)(xing)城市(shi)(shi)(shi)一樣，大(da)(da)慶(qing)終將要告(gao)別石油，其官方話語(yu)也(ye)顯(xian)示出(chu)了對于轉(zhuan)型(xing)(xing)(xing)(xing)的(de)緊(jin)迫感。不過，從全世界范圍來看(kan)，資(zi)(zi)源(yuan)型(xing)(xing)(xing)(xing)城市(shi)(shi)(shi)都很(hen)容易陷入資(zi)(zi)源(yuan)依賴陷阱，不到資(zi)(zi)源(yuan)枯(ku)竭(jie)的(de)最后(hou)一刻，都缺(que)乏真(zhen)正的(de)轉(zhuan)型(xing)(xing)(xing)(xing)動力。

基于大(da)慶的(de)(de)石油存量及其在新中國歷史上的(de)(de)重(zhong)要(yao)地位，中短期內(nei)不(bu)會陷入(ru)真(zhen)正意(yi)義(yi)上的(de)(de)危機(ji)，可以說這是一個非常寶貴的(de)(de)戰略緩沖期。在這個過程中，新的(de)(de)支柱產(chan)(chan)業的(de)(de)孵化(hua)十分(fen)迫切，但也(ye)確實需要(yao)時間。尤其在東(dong)北地區整體經(jing)濟相對低迷(mi)的(de)(de)情(qing)況下，大(da)慶的(de)(de)轉型(xing)更是宜(yi)(yi)緩不(bu)宜(yi)(yi)急。選(xuan)擇產(chan)(chan)業不(bu)僅要(yao)看稟賦，也(ye)要(yao)看長期市(shi)場發展趨(qu)勢(shi)，如果為了轉型(xing)而轉型(xing)，試錯的(de)(de)代價可能(neng)會更高。

對(dui)于包括(kuo)大慶在(zai)內(nei)的(de)內(nei)陸城市(shi)而言，有幾個利(li)好背(bei)景，包括(kuo)交通(tong)在(zai)內(nei)的(de)基礎設(she)施建設(she)正在(zai)迅速完善，中國(guo)企業(ye)全(quan)球配置資源(yuan)的(de)能力快(kuai)速增強，“一(yi)帶一(yi)路(lu)”等國(guo)家戰略正在(zai)完成新(xin)(xin)一(yi)輪對(dui)外開(kai)放的(de)部(bu)署。上述(shu)因素(su)，使得過(guo)去很多相對(dui)閉塞的(de)城市(shi)可以(yi)以(yi)更(geng)(geng)廣闊、更(geng)(geng)開(kai)放的(de)視野來看待本(ben)區域的(de)發展，在(zai)全(quan)球的(de)產業(ye)價(jia)值(zhi)鏈(lian)中思考自(zi)身的(de)地位，而且(qie)，新(xin)(xin)支柱(zhu)產業(ye)的(de)機遇可能恰恰就來自(zi)上述(shu)背(bei)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