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加(jia)坡最后一(yi)天的(de)晚餐，永(yong)泰集團副主(zhu)席鄭維榮(rong)走到我(wo)們這一(yi)桌，恰坐(zuo)在我(wo)旁邊(bian)。他用英語(yu)、不(bu)熟練的(de)漢(han)語(yu)普通話和粵語(yu)，混雜在一(yi)起和我(wo)們聊天。

我隨口一(yi)問，主(zhu)席您喜歡(huan)表嗎？

戴著圓形黑框復古眼鏡的主席大(da)人立刻眼中放光：我年輕時好喜歡的！在我心中，永遠只有兩塊表，一塊是百(bai)達翡麗，另一塊是勞力士。

主席打開了(le)話匣子，說他姐姐就曾(ceng)有(you)一(yi)塊頂級腕表，有(you)一(yi)次不(bu)小心忘在口袋(dai)里，還(huan)扔進了(le)洗(xi)衣(yi)機！噩夢般地，心愛(ai)的腕表被(bei)肥皂水浸泡、劇烈(lie)攪(jiao)動、又和一(yi)堆衣(yi)服一(yi)起被(bei)加熱烘干。當姐姐驚叫(jiao)著從(cong)洗(xi)衣(yi)機里搶出(chu)那塊腕表，發(fa)現“他”竟(jing)安(an)然無恙地走(zou)著，一(yi)段時間過(guo)去(qu)了(le)，也絲毫(hao)看不(bu)出(chu)有(you)什么“后(hou)遺癥”。

姐(jie)姐(jie)唏噓不已地(di)給腕表(biao)總部(bu)發出了(le)感謝郵件，對方格調十(shi)足地(di)回(hui)信說，雖(sui)然你覺得沒事，我們還(huan)是需要(yao)把這塊表(biao)收回(hui)來檢查……

一(yi)(yi)家(jia)房地產公司，老(lao)板一(yi)(yi)點也不“土豪”。鄭(zheng)維榮清瘦謙和，說自己晚睡早起，是為了避免變笨(ben)；晚宴(yan)他吃得少而清淡，只喝了一(yi)(yi)些紅酒(jiu)。除(chu)了腕表，他還熱衷(zhong)于收(shou)藏藝術品。

他認(ren)識(shi)我曾寫過(guo)的(de)(de)新(xin)加(jia)(jia)坡(po)(po)女(nv)富(fu)豪克里斯蒂娜·王，王的(de)(de)父(fu)親做的(de)(de)是石油生(sheng)意(yi)，自己卻做了時尚品牌(pai)的(de)(de)分銷零售，并成為(wei)Mulberry品牌(pai)的(de)(de)所有(you)者。鄭(zheng)維榮又和我談起(qi)了郭鶴年(nian)，這個出生(sheng)于馬來(lai)西亞的(de)(de)華(hua)裔富(fu)豪把農(nong)業(ye)做大，還有(you)成功的(de)(de)房地(di)產公司；他同時是香格里拉酒店的(de)(de)創始(shi)人，在(zai)新(xin)加(jia)(jia)坡(po)(po)，多(duo)年(nian)前他們開出了全(quan)球(qiu)第一家香格里拉酒店；在(zai)中(zhong)國國內小資群體里頗(po)有(you)人氣的(de)(de)榕悅莊酒店，也(ye)來(lai)自新(xin)加(jia)(jia)坡(po)(po)。

從石油、稻米、鋼筋水泥(ni)中(zhong)發家(jia)的東南亞華裔，到了第二代第三代，不(bu)約(yue)而(er)同地愛(ai)上了藝(yi)術(shu)、美(mei)、時尚，重視生(sheng)(sheng)活品質。他們消費奢侈品，乃(nai)至(zhi)親(qin)身通過參股、并購進入生(sheng)(sheng)活方式相關(guan)行業。

作為(wei)發展(zhan)較(jiao)早的(de)“亞洲(zhou)(zhou)四小龍(long)”之一(yi)，“生活方式(shi)產(chan)業”在新(xin)加(jia)坡(po)有著(zhu)天然優勢(shi)，早年(nian)剛(gang)進(jin)入(ru)亞洲(zhou)(zhou)的(de)時候(hou)，不少奢侈品公(gong)司把亞洲(zhou)(zhou)劃分為(wei)日(ri)本(ben)(ben)和“日(ri)本(ben)(ben)以(yi)(yi)外亞洲(zhou)(zhou)”，而“日(ri)本(ben)(ben)以(yi)(yi)外亞洲(zhou)(zhou)”的(de)總部(bu)，就常常被設在新(xin)加(jia)坡(po)。后來由于香(xiang)港上(shang)升(sheng)勢(shi)頭強勁，一(yi)些亞洲(zhou)(zhou)總部(bu)才(cai)從新(xin)加(jia)坡(po)轉移到香(xiang)港，近年(nian)來，又(you)開始往上(shang)海搬(ban)遷(qian)。

新(xin)加坡地(di)方小，稍(shao)微強大(da)一些的公(gong)司就(jiu)(jiu)不得不統(tong)統(tong)把(ba)目光投向國外。早在上世(shi)紀九十(shi)年代，我采訪的這家公(gong)司就(jiu)(jiu)跑(pao)到中國參與(yu)了蘇(su)州新(xin)加坡工業園的創建。可以說，每當中國國門(men)多打開一分，華裔血統(tong)的新(xin)加坡商(shang)人就(jiu)(jiu)會(hui)敏銳地(di)抓住機會(hui)，將機會(hui)變成(cheng)財(cai)富。

2015年，我面前的(de)新加坡，是(shi)一(yi)個在公平商業規則(ze)嚴格約束(shu)下，經過半個世紀發(fa)展的(de)一(yi)個成熟發(fa)達國家。

拜訪的(de)(de)過(guo)程中(zhong)，我(wo)接觸了許(xu)多(duo)位女性(xing)高管(guan)。她們帶(dai)著親切(qie)的(de)(de)笑容，卻(que)略顯緊張地準備了許(xu)多(duo)密密麻麻的(de)(de)提示(shi)小卡片，隨身攜(xie)帶(dai)，生怕自己(ji)“華語(yu)太(tai)爛”，在中(zhong)國媒體面(mian)前表現不好。

我(wo)當然(ran)不會忽略女高管們的(de)工(gong)作服(fu)——清一色的(de)Chanel。

一(yi)位跑前跑后的(de)女高管啞了(le)嗓(sang)子，她腳蹬恨天高，肩(jian)上始終掛(gua)著一(yi)個黑色大號的(de)香(xiang)奈兒菱(ling)格(ge)紋手袋，耳環也是鉆石的(de)“雙C”。

另一(yi)位女高管(guan)也是黑(hei)色(se)Chanel長袖和長裙(qun)，胸前別(bie)著“雙C”的鉆石胸針。

你們(men)好(hao)像(xiang)很(hen)喜歡Chanel，我說(shuo)。“是呀，她們(men)都很(hen)美。”她微(wei)(wei)笑著對我說(shuo)，微(wei)(wei)微(wei)(wei)仰起的(de)白皙面(mian)孔有些像(xiang)《東京愛情(qing)故事》里的(de)莉香(xiang)，“我還喜歡Marni。”

新加(jia)(jia)坡地處(chu)熱(re)帶(dai)，這似乎解釋了為什么在(zai)中(zhong)國比較小眾，以非洲印花(hua)為自己特色的Marni在(zai)新加(jia)(jia)坡卻有一片市場。

年輕的(de)新加(jia)坡(po)女職員們(men)工作(zuo)中都職業范(fan)地穿了一身黑，但都仔細(xi)地化(hua)了妝，描畫了更(geng)適合亞洲眼(yan)睛的(de)細(xi)長(chang)眼(yan)線。她們(men)的(de)手袋(dai)里，就有(you)不少Mulberry。

新加坡女性愛(ai)美(mei)，似乎(hu)也很重視(shi)奢侈(chi)品(pin)牌所象征的“階層”、“身份”，有些偏黑的東南亞膚色(se)，與Chanel似乎(hu)并不是很搭，但還是從頭(tou)到腳穿Chanel。

新(xin)加坡鐘(zhong)表(biao)(biao)收(shou)藏家(jia)鐘(zhong)偉國不久前在《時尚時間》上撰文寫道：“在我的(de)國家(jia)新(xin)加坡，人(ren)(ren)們選擇一(yi)(yi)輛車或(huo)是一(yi)(yi)只(zhi)手(shou)表(biao)(biao)作為(wei)(wei)身份(fen)象(xiang)征的(de)時候，更多會傾向于(yu)手(shou)表(biao)(biao)……在新(xin)加坡2萬(wan)(wan)到3.5萬(wan)(wan)美元(yuan)的(de)高端手(shou)表(biao)(biao)并不是遙不可及的(de)，作為(wei)(wei)一(yi)(yi)個(ge)時刻要彰(zhang)顯個(ge)人(ren)(ren)身份(fen)意識的(de)人(ren)(ren)來說(shuo)，擁有高端手(shou)表(biao)(biao)可以說(shuo)算是一(yi)(yi)份(fen)外在的(de)個(ge)人(ren)(ren)聲明。”

在新加坡最(zui)繁華(hua)的(de)(de)購物街(jie)烏節路，由于華(hua)人(ren)(ren)面孔太多，我(wo)覺得跟在國內逛(guang)街(jie)沒什么兩(liang)樣。一(yi)位年輕的(de)(de)華(hua)人(ren)(ren)女子坐(zuo)在路邊，她手(shou)提白(bai)色愛馬仕鉑(bo)金包，手(shou)腕上是寶格麗的(de)(de)蛇(she)形手(shou)鐲，同時戴著(zhu)香奈(nai)兒的(de)(de)項鏈——又見雙(shuang)C。

每(mei)個(ge)月(yue)的(de)第一個(ge)星期六，烏(wu)節路會禁止車輛(liang)通過，變成步行街，每(mei)年有700萬人次來到烏(wu)節路，對(dui)于(yu)總人口(kou)剛(gang)過500萬的(de)新加(jia)坡來說，真是太(tai)熱鬧(nao)了(le)。烏(wu)節路上，LVMH旗下的(de)免稅店T Galleria共有四層(ceng)樓，很多品(pin)牌都在門口(kou)掛出(chu)廣(guang)告招貼提醒(xing)顧客——比中(zhong)國國內至少(shao)節省30%！

在我(wo)購買化妝品(pin)的時候，年紀(ji)接近(jin)50歲(sui)的女店員指(zhi)著我(wo)手機里圖片上一(yi)行極小的字，反(fan)復提醒我(wo)，我(wo)幫朋(peng)友帶的那一(yi)只隔離(li)霜，防曬指(zhi)數和中國國內的不一(yi)樣，確定真的要買嗎？

這讓我(wo)唏噓不已，在上海，我(wo)曾(ceng)被(bei)稀里糊涂地說服，買(mai)下大(da)小不合適的衣(yi)服，可(ke)能僅僅因為那家(jia)店貨品號碼不全。試過(guo)化妝品卻并沒(mei)有(you)相中，還曾(ceng)被(bei)白過(guo)一眼(yan)。

拜訪過程中(zhong)，有一站(zhan)是在新加坡“市區(qu)重(zhong)建局”，在連(lian)續數小時講解后，始(shi)終(zhong)面(mian)帶微笑(xiao)的(de)講解員(yuan)停在了最(zui)后，將(jiang)介紹新開樓(lou)盤的(de)短短幾(ji)分(fen)鐘(zhong)講解交給了來自(zi)企業的(de)職員(yuan)——是否因為她是公務員(yuan)，因而不能參與商(shang)業活(huo)動？我的(de)這一猜測沒有來得(de)及得(de)到證實。

2014年，新(xin)加坡人均GDP為(wei)6萬(wan)美元，亞洲(zhou)第一(yi)，而中(zhong)(zhong)國(guo)(guo)這一(yi)數據為(wei)7575美元。在烏節(jie)路(lu)上(shang)，我突然想(xiang)，都是(shi)華(hua)人，基因、民俗(su)接近，如果未來中(zhong)(zhong)國(guo)(guo)人像新(xin)加坡人那(nei)樣富有，是(shi)否也(ye)會紛紛像他們那(nei)樣，欣(xin)賞(shang)、理解(jie)并努力擁(yong)有美好的物品？

我實在很看好生活方式行業在中國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