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編輯｜每經記者 孫宇婷    ;

每經記者 孫宇婷

上市公(gong)司(si)(si)財務造假在我國(guo)A股(gu)市場早已不(bu)是新鮮事，前(qian)有綠(lv)大(da)地、萬(wan)福生(sheng)科，今有南紡股(gu)份（600250，收盤價5.87元）——連續5年粉飾報(bao)表，利潤無中生(sheng)有，累計造假金額達到3.44億元。公(gong)告一(yi)出，市場驚(jing)倒(dao)一(yi)片。中國(guo)證監會對公(gong)司(si)(si)及相關(guan)責(ze)任(ren)人(ren)作(zuo)出行政處罰決定：給(gei)予(yu)公(gong)司(si)(si)警(jing)告，并處以50萬(wan)元罰款(kuan)；對相關(guan)責(ze)任(ren)人(ren)給(gei)予(yu)3萬(wan)~30萬(wan)不(bu)等的(de)處罰金額。

那么，為(wei)保證(zheng)中小(xiao)散(san)戶利益，海外(wai)成熟的資本市場又是如何監管(guan)和處罰此類欺(qi)詐的呢？

美上市公(gong)司罰金大幅高于非(fei)法獲利/

中(zhong)國證監(jian)會對南紡股份的(de)處(chu)罰力(li)度相(xiang)比美國如何呢？

“那(nei)肯定是(shi)遠(yuan)遠(yuan)不夠的(de)。”昨(zuo)日(ri)（5月18日(ri)），中國首位美股索賠律(lv)師郝俊(jun)波在接受(shou)《每日(ri)經濟新聞》記者采(cai)訪時表示，“這樣的(de)處罰力(li)度，犯罪成本(ben)顯(xian)然太低了(le)，所獲(huo)利(li)益(yi)遠(yuan)遠(yuan)高于(yu)犯罪成本(ben)，反倒(dao)會鼓勵那(nei)些沒(mei)有(you)造假的(de)企業，根本(ben)起不到處罰應有(you)的(de)目的(de)。”

《每(mei)日經濟新聞》記者了解到(dao)，為(wei)維護上(shang)市公司(si)(si)財務信息的真實性，SEC、美國司(si)(si)法部等(deng)對上(shang)市公司(si)(si)財務造假(jia)等(deng)行為(wei)的打擊態度異(yi)常(chang)堅(jian)決，即便造假(jia)方是全球知名的企(qi)業。

安然(ran)公司 （EnronCorporation）的(de)轟然(ran)倒(dao)地(di)就(jiu)是一個(ge)絕佳(jia)的(de)例子，這起震驚世界的(de)上市公司聯(lian)合欺詐案，極大地(di)撼動了美國(guo)資本市場(chang)監管體系，也成為美國(guo)加(jia)強對上市公司監管的(de)分水(shui)嶺事(shi)件。

在2001年(nian)(nian)(nian)宣告(gao)破產之(zhi)前，安然(ran)公司(si)擁有約21000名雇員，是(shi)世界上最大的(de)(de)(de)電力、天然(ran)氣以及電訊(xun)公司(si)之(zhi)一(yi)，2000年(nian)(nian)(nian)披露的(de)(de)(de)營業額達(da)1010億美(mei)元(yuan)。在2001年(nian)(nian)(nian)10月，安然(ran)被揭發通過與“特定目的(de)(de)(de)公司(si)”進行關聯(lian)交易(yi)來虛增營業額和利潤，在1997年(nian)(nian)(nian)到2001年(nian)(nian)(nian)間，安然(ran)虛構利潤5.86億美(mei)元(yuan)，并隱(yin)藏了數億美(mei)元(yuan)的(de)(de)(de)債務(wu)。

2001年(nian)12月2日，安然公司正式向破產(chan)法院申請(qing)破產(chan)保護，破產(chan)清單所(suo)列資產(chan)達498億美(mei)元(yuan)，成為當時美(mei)國歷史上最大的破產(chan)企(qi)業。2002年(nian)1月15日，紐(niu)約證券交(jiao)易所(suo)正式宣布，將安然公司股票(piao)從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成分股中除名(ming)，并停止安然股票(piao)的相關交(jiao)易。

安然事件直接導致(zhi)了(le)《薩班斯-奧克斯利法(fa)(fa)案》（以下簡稱(cheng)SOX法(fa)(fa)案）的(de)(de)產生，該法(fa)(fa)案在公司治理、會計職業監(jian)管(guan)、證(zheng)券(quan)市(shi)場監(jian)管(guan)等(deng)多個方面作出了(le)許多新(xin)的(de)(de)規定，被視為自1930年以來美國證(zheng)券(quan)法(fa)(fa)最重要的(de)(de)修改。

《SOX法案》強化了上市(shi)公司(si)高管層對(dui)財務報告(gao)的責(ze)任，公司(si)高管須(xu)對(dui)財務報告(gao)的真實(shi)性負責(ze)，提供不實(shi)財務報告(gao)將獲10年(nian)或20年(nian)的刑事責(ze)任，對(dui)故意進行證券欺詐的犯罪最高可判處25年(nian)入獄；對(dui)犯有欺詐罪的個(ge)人和公司(si)的罰金最高分別可達500萬美元和2500萬美元。

法(fa)案要求(qiu)，上市公司首席執行官和財務總監(jian)必須對報送給SEC的(de)(de)財務報告的(de)(de)合法(fa)性和公允(yun)表(biao)達(da)進行保(bao)證。一旦違(wei)反(fan)此(ci)項(xiang)規定，相關責任人將被(bei)處以50萬美元以下的(de)(de)罰款，或判處入獄5年(nian)(nian)。此(ci)外，起(qi)訴證券(quan)欺詐犯罪的(de)(de)訴訟(song)時效由原來從違(wei)法(fa)行為(wei)發生起(qi)3年(nian)(nian)和被(bei)發現起(qi)1年(nian)(nian)分(fen)別延長(chang)為(wei)5年(nian)(nian)和2年(nian)(nian)。

郝俊波對(dui)記者表示，“美(mei)(mei)國的高(gao)額處罰要(yao)達到的根本目的就是要(yao)震懾企業(ye)，讓其知(zhi)道犯罪成本一定是高(gao)于違法收益的。另(ling)外，針(zhen)對(dui)虛(xu)假陳(chen)述、財務造(zao)假等證(zheng)券欺詐，美(mei)(mei)國主要(yao)從民事、行政監(jian)管、刑(xing)事處罰三個層面(mian)進行。”

設立獨立監管機構 加(jia)強審計審查/

在上市(shi)公司欺詐丑(chou)聞中(zhong)，企(qi)業管理層理應負有最主要的(de)(de)責任，然而，提(ti)供(gong)財務審計的(de)(de)會計師事務所，作為資本市(shi)場的(de)(de)公共監督者在其(qi)中(zhong)發揮的(de)(de)作用(yong)亦不容忽視。

譬如在(zai)(zai)安(an)然事件中，公司(si)通過復雜的特殊目的主體安(an)排(pai)，虛構利潤、隱瞞(man)債務，會計事務所(suo)安(an)達(da)信在(zai)(zai)其中扮演的角色最(zui)終(zhong)導致其走向破產，賠償金額也(ye)高達(da)20億美元。

事實上(shang)，自安(an)然(ran)公(gong)司成立之初，安(an)達信就被聘(pin)為其(qi)外部(bu)審計機構，做了整整16年(nian)。除(chu)了單純的(de)審計外，安(an)達信還提供內部(bu)審計和咨詢服務。2001年(nian)，安(an)然(ran)公(gong)司付給安(an)達信的(de)5200萬(wan)美元的(de)報酬中，一半(ban)以(yi)上(shang)的(de)收入（2700萬(wan)美元）是用來支付咨詢服務的(de)。

美國監(jian)管部門在調(diao)查(cha)中(zhong)發現(xian)，安然公司的(de)(de)雇(gu)員中(zhong)有(you)(you)(you)100多名來自安達(da)信(xin)，包括(kuo)首(shou)席(xi)會(hui)計師和(he)財務總監(jian)等(deng)高(gao)級職員，而在董事會(hui)中(zhong)，有(you)(you)(you)一半的(de)(de)董事與(yu)安達(da)信(xin)有(you)(you)(you)著直接(jie)或間接(jie)的(de)(de)聯系。

為了加強注冊會(hui)計(ji)師(shi)的獨立性，《SOX法案》明(ming)確規定，禁止(zhi)(zhi)執行上(shang)市公(gong)司審(shen)(shen)計(ji)的會(hui)計(ji)師(shi)事(shi)務(wu)所為審(shen)(shen)計(ji)客戶提(ti)供列入禁止(zhi)(zhi)清單(dan)的非(fei)(fei)審(shen)(shen)計(ji)服(fu)務(wu)，未明(ming)確列入禁止(zhi)(zhi)清單(dan)的非(fei)(fei)審(shen)(shen)計(ji)服(fu)務(wu)也要經過公(gong)司審(shen)(shen)計(ji)委(wei)員會(hui)的事(shi)先批準。

法(fa)案(an)要(yao)求，審(shen)計(ji)合伙人和(he)復核(he)合伙人每5年必須輪換，并規定(ding)了注(zhu)冊(ce)會計(ji)師需(xu)向公(gong)司審(shen)計(ji)委(wei)員會報告的事(shi)項。

此外(wai)，《每日經濟新聞》記者(zhe)注意到，如果(guo)上市公(gong)司首(shou)席執(zhi)行官、財(cai)務總監、首(shou)席會計官等高級(ji)管理(li)者(zhe)前一年內曾(ceng)在會計師事務所(suo)任職，該事務所(suo)則(ze)被(bei)禁止為這家公(gong)司提供法定審(shen)計服務。

為(wei)規范會計(ji)事(shi)務所(suo)行為(wei)，美國監管(guan)機構(gou)做出了(le)種(zhong)種(zhong)努(nu)力，《SOX法案》的重要成(cheng)(cheng)果之一就是成(cheng)(cheng)立了(le)獨(du)立的上(shang)市公(gong)司會計(ji)監察委員會（以下簡稱(cheng)PCAOB），負責監管(guan)執(zhi)行上(shang)市公(gong)司審計(ji)的會計(ji)師事(shi)務所(suo)及(ji)注冊(ce)會計(ji)師。

PCAOB擁有注冊、檢查(cha)、調查(cha)和處罰(fa)權限，保持(chi)獨(du)立運作，自主制定預算和進行(xing)(xing)人員管理。法案(an)要(yao)求(qiu)，執行(xing)(xing)或參(can)與上(shang)市公司審(shen)計的(de)(de)會(hui)計師(shi)事(shi)(shi)(shi)務(wu)所須向PCAOB注冊登記。PCAOB對(dui)上(shang)市公司審(shen)計客戶(hu)超(chao)過100戶(hu)以上(shang)的(de)(de)會(hui)計師(shi)事(shi)(shi)(shi)務(wu)所，要(yao)進行(xing)(xing)年度質量檢查(cha)，其他(ta)事(shi)(shi)(shi)務(wu)所每(mei)3年檢查(cha)一次。PCAOB和SEC可(ke)隨(sui)時對(dui)會(hui)計師(shi)事(shi)(shi)(shi)務(wu)所進行(xing)(xing)特(te)別檢查(cha)。

PCAOB有權調查(cha)、處(chu)(chu)(chu)罰和(he)(he)制(zhi)裁(cai)違(wei)反(fan)《SOX法(fa)案》、相關(guan)證(zheng)券法(fa)規以及專(zhuan)業(ye)準(zhun)則的(de)會計(ji)師(shi)事(shi)務所和(he)(he)個人。PCAOB對(dui)上述主體進行(xing)(xing)處(chu)(chu)(chu)罰和(he)(he)制(zhi)裁(cai)的(de)形式包括：臨時或(huo)永(yong)(yong)(yong)久吊(diao)銷注冊(ce)；臨時或(huo)永(yong)(yong)(yong)久禁止個人在會計(ji)師(shi)事(shi)務所執業(ye)；臨時或(huo)永(yong)(yong)(yong)久限制(zhi)事(shi)務所或(huo)個人的(de)執業(ye)活動、職能(neng)等；對(dui)于(yu)故(gu)意(yi)、明(ming)知故(gu)犯、不(bu)(bu)計(ji)后果(guo)的(de)行(xing)(xing)為或(huo)者(zhe)屢犯的(de)過失行(xing)(xing)為，可對(dui)自(zi)然(ran)人處(chu)(chu)(chu)以75萬美(mei)元(yuan)以下的(de)罰款(kuan)，對(dui)單位(wei)處(chu)(chu)(chu)以1500萬美(mei)元(yuan)以下的(de)罰款(kuan)；對(dui)于(yu)過失行(xing)(xing)為，對(dui)自(zi)然(ran)人罰款(kuan)不(bu)(bu)超(chao)過10萬美(mei)元(yuan)，單位(wei)不(bu)(bu)超(chao)過200萬美(mei)元(yuan)；譴責；強制(zhi)要(yao)求(qiu)參加附加的(de)專(zhuan)業(ye)培訓和(he)(he)教育；其他處(chu)(chu)(chu)罰形式。

值得一提的是，PCAOB的處(chu)罰(fa)程序受(shou)SEC監督(du)，SEC可(ke)以加(jia)重(zhong)、減輕其(qi)做出的處(chu)罰(fa)，也可(ke)以修(xiu)改或取消(xiao)其(qi)處(chu)罰(fa)決定。

重獎舉報者 可獲處罰金額(e)的30%/

在美國(guo)，上市(shi)公(gong)司(si)數量遠遠超過A股(gu)市(shi)場，但類(lei)似南紡股(gu)份這種在資本市(shi)場上長達(da)數年的證券欺詐已經越來(lai)越難看到，除了海外監管機構的嚴苛手腕外，是否還有其他原因(yin)呢？

公開資料顯(xian)示，2011年SEC通(tong)過了一條(tiao)新規(gui)，許諾向舉報違反聯邦證券法規(gui)的行為并提供(gong)實(shi)質性信息的個人發(fa)放獎勵。具體規(gui)定為，如果舉報信息最(zui)后(hou)導致100萬美(mei)元以上罰(fa)款，舉報者將(jiang)可以得到相當于罰(fa)款金額10%至30%的獎金。

為落實(shi)該項政(zheng)策，SEC于2011年專門設(she)立(li)了 “揭發者(zhe)辦公室”并擴大了舉(ju)報范圍(wei)。據(ju)悉，揭發者(zhe)辦公室成立(li)一年后，每天(tian)平均收到8個舉(ju)報，但SEC對舉(ju)報的(de)質量卻(que)有嚴(yan)格把關(guan)。

在截至9月30日的2012財年里(li)，SEC通過(guo)這一(yi)(yi)舉(ju)(ju)報(bao)(bao)機制(zhi)共接受(shou)了3001條舉(ju)(ju)報(bao)(bao)信(xin)息，舉(ju)(ju)報(bao)(bao)者獎金池已經積(ji)累了4.53億美元的獎金，但只有其中一(yi)(yi)條信(xin)息的提供(gong)者拿到了獎金。

2012年(nian)，SEC向一位檢(jian)舉人支付了(le)5萬美(mei)元(yuan)，作(zuo)為其協助(zhu)破獲一樁(zhuang)投資詐騙案的獎勵(li)。這是SEC成立“揭發者辦(ban)公(gong)室”以來的第一筆賞金。為保(bao)護檢(jian)舉人，SEC并(bing)未透露此次檢(jian)舉人的姓名和詳細信息，只是聲(sheng)稱(cheng)該案罰(fa)款(kuan)將(jiang)超過100萬美(mei)元(yuan)，5萬美(mei)元(yuan)的獎金也(ye)正是已經(jing)征得(de)的15萬美(mei)元(yuan)罰(fa)款(kuan)的三成。

2013年(nian)，SEC宣布給予一位舉報(bao)者1400萬美(mei)元獎金(jin)，這是SEC建立舉報(bao)制度(du)以來支付的最大一筆獎金(jin)。SEC稱(cheng)，舉報(bao)者提供(gong)的信息(xi)使(shi)委(wei)員會成功(gong)追(zhui)回了巨額(e)的投資(zi)者資(zi)金(jin)。

“正因為有這(zhe)樣一個完(wan)整的法治系(xi)統，所以在(zai)美國造假就非(fei)常(chang)難(nan)。”郝(hao)俊波(bo)律(lv)師對(dui) 《每(mei)日經濟新聞》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