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編輯｜每經記者 周洲 發自北京(jing)    

每經記者 周洲 發自北京

隨著(zhu)上(shang)海(hai)自(zi)貿區的(de)細則逐一(yi)落地，其政策優勢進一(yi)步顯現，這無(wu)疑加強(qiang)了我國其他地方(fang)效仿的(de)意愿。據(ju)悉(xi)，目前有23個省份想申請(qing)自(zi)貿區，有多少能夠最終如愿？

上海財經大學(xue)自貿區(qu)研究中心副主任陳波針對這個(ge)問題接受了(le)《每日經濟新聞》記者 （以(yi)下(xia)簡稱(cheng)NBD）的(de)專訪。他表(biao)示，當前改(gai)革阻力很(hen)大，反對聲(sheng)音也很(hen)大。所(suo)以(yi)改(gai)革精力不能耗散，23個(ge)地方(fang)都成為自貿區(qu)的(de)可(ke)能性非常小，最后可(ke)能會有兩到(dao)三家(jia)獲批。

應(ying)有兩(liang)三家自貿區(qu)良性競(jing)爭

NBD：目前23個省份(fen)在(zai)申(shen)請自(zi)貿區，您覺得符(fu)合條(tiao)件的能有多少(shao)？

陳波：23個省(sheng)份(fen)里(li)有一些已經進入商務部(bu)的審議(yi)階段，還有一些是省(sheng)里(li)面提(ti)出了方案，還沒有上(shang)交中央部(bu)委(wei)。我認為(wei)這23個地方都設立(li)自(zi)貿區(qu)的可能性非(fei)常小，因為(wei)“熱炒”不是深水區(qu)改革所(suo)應該具(ju)有的態度。

既然是深水區(qu)改革(ge)，里面肯(ken)定會(hui)有(you)很多風險。地方政府完成(cheng)頂層(ceng)設(she)計(ji)和制度(du)設(she)計(ji)需要很多精力(li)。在這(zhe)個(ge)時候自貿區(qu)變成(cheng)一股風潮(chao)，很可能搞(gao)亂了或者搞(gao)失敗了。我認為，鋪開(kai)攤(tan)子(zi)肯(ken)定是不對的。但也(ye)一定要有(you)新的自貿區(qu)。

從上海(hai)自(zi)貿(mao)區(qu)的(de)名字(zi)來看(kan)，它(ta)本身就叫中國（上海(hai)）自(zi)由(you)貿(mao)易試驗區(qu)，“上海(hai)”這(zhe)兩個字(zi)可以換(huan)成其他地方(fang)，宗旨(zhi)是(shi)引入(ru)市場競爭，不光(guang)是(shi)國內的(de)，國外的(de)也要(yao)，關鍵是(shi)看(kan)政府和(he)國有企業如何應對各(ge)種各(ge)樣(yang)的(de)沖擊，為將來更深層次加入(ru)國際貿(mao)易投資自(zi)由(you)協定(ding)做好準(zhun)備。

從這(zhe)個角度出發，經濟(ji)制度的改(gai)革本身應該要有競(jing)爭，如(ru)果上海因為(wei)(wei)種(zhong)種(zhong)原因，比如(ru)因為(wei)(wei)保守等，造成了(le)自貿區建設緩慢，也(ye)不是一(yi)件好事。

我們應(ying)該(gai)有(you)兩到三家的(de)(de)自貿區(qu)或者自由貿易港區(qu)，有(you)類似的(de)(de)改革，形成相互促進的(de)(de)競爭(zheng)。

比如說，中央同樣給了大方針政策，底下要看誰改得好一些、改得快一些，這(zhe)樣能形成(cheng)一種良性競爭，那么可復制可推廣的(de)改革(ge)在短時間內就能夠(gou)實現。

一(yi)直(zhi)以(yi)來傳(chuan)說的(de)粵(yue)港澳自貿(mao)(mao)區(qu)、天津自貿(mao)(mao)區(qu)，類(lei)似于這類(lei)條(tiao)件成(cheng)熟(shu)的(de)地方，不妨可以(yi)開(kai)兩到三(san)家。天津和(he)廣(guang)東剛好代表(biao)中國(guo)(guo)經濟(ji)發展(zhan)的(de)核心區(qu)域，一(yi)個是(shi)環渤海地帶，一(yi)個是(shi)珠三(san)角經濟(ji)帶，加上長三(san)角經濟(ji)帶，它們作為自貿(mao)(mao)區(qu)或者說是(shi)中國(guo)(guo)改革(ge)深水區(qu)試(shi)點，不僅(jin)能夠促進良性競(jing)爭，也能產生輻射效應。如果這三(san)個經濟(ji)帶輻射得很順利，自貿(mao)(mao)區(qu)試(shi)驗在(zai)全國(guo)(guo)推廣(guang)也會很自然。

廈門較具優勢

NBD：您(nin)覺得西部該不(bu)該設(she)一個呢？西部很多省份都在(zai)提這(zhe)個問題，認為當年開放(fang)的(de)時候(hou)，先是(shi)特區、沿海(hai)，再是(shi)沿邊，完了才輪到內(nei)陸。

陳波：其實大部(bu)分(fen)領導(dao)心里(li)是很清楚(chu)的，中西部(bu)地區申請自(zi)由貿易區有點牽強。

當(dang)然西部地區(qu)可以提(ti)出(chu)自(zi)己的(de)特色。自(zi)由(you)(you)貿易，我們一般的(de)理解(jie)是“貿易便利化”，但上海根本是在(zai)做自(zi)由(you)(you)經濟區(qu)。不管(guan)你做什(shen)么，你必須要有涉外(wai)業務，要有外(wai)資和(he)內(nei)資以及與國資之間進行良性競爭的(de)試(shi)驗在(zai)里面。

西部地區(qu)，有些只有國家扶貧的項(xiang)目，你說做自貿區(qu)改革(ge)，意義在哪里呢？

我(wo)個(ge)人感覺(jue)申請的地(di)方可能是感受(shou)到了壓(ya)力(li)，尤其是浙江(jiang)和江(jiang)蘇(su)。因(yin)為上(shang)海自(zi)貿區(qu)發展(zhan)得好的話，很可能對這兩個(ge)省(sheng)造成很大壓(ya)力(li)，金融企業可能就(jiu)直接移到自(zi)貿區(qu)去了，對他們肯(ken)定不是好事兒。為了避免虹吸效應，自(zi)己(ji)來辦自(zi)貿區(qu)，事情就(jiu)解決了。

內陸(lu)地(di)區如果能拿到(dao)自(zi)貿(mao)區的話，也(ye)能享受國家政(zheng)策(ce)。但是自(zi)由貿(mao)易和(he)將來可能出現的自(zi)由貿(mao)易區，主要不會體現在政(zheng)策(ce)的優惠(hui)上，而(er)是體現在政(zheng)策(ce)的放松上，是管制(zhi)的放松和(he)權力的下(xia)放。

自貿區一開(kai)始(shi)就講(jiang)得(de)很明確(que)，優勢在于(yu)改革和(he)管制上(shang)的放松，是(shi)(shi)經(jing)濟運行的自由化，而不(bu)是(shi)(shi)在經(jing)濟優惠方(fang)面體現出來。

之所以(yi)有這(zhe)么多省(sheng)市申(shen)請(qing)自貿(mao)區(qu)，一(yi)是地(di)方政(zheng)府顯示政(zheng)治姿(zi)態，另(ling)一(yi)個(ge)是沒有搞(gao)清(qing)楚(chu)，還在以(yi)為(wei)爭取到(dao)了(le)自貿(mao)區(qu)就有政(zheng)策上的優惠(hui)，這(zhe)是認識上的欠(qian)缺。

NBD：重慶作為(wei)西部唯一的直轄市呼(hu)聲較(jiao)高。

陳(chen)波：重(zhong)慶(qing)有(you)(you)(you)特(te)殊優勢。重(zhong)慶(qing)是直轄市，做(zuo)自由(you)貿易區有(you)(you)(you)一定的經(jing)濟基(ji)礎。如果國家有(you)(you)(you)經(jing)濟發展戰略考量的話(hua)，讓中西部加快(kuai)改革步伐的話(hua)，重(zhong)慶(qing)有(you)(you)(you)一定的可(ke)能性。

國家(jia)考(kao)慮東盟周(zhou)邊國家(jia)的戰略可能會以重(zhong)慶(qing)為(wei)起點。比如修(xiu)建高(gao)鐵一直通到泰(tai)國、緬甸，將來從(cong)歐洲非洲運過來的貨物不(bu)需要通過馬六甲海(hai)峽，而是通過臺灣(wan)海(hai)峽或者南(nan)海(hai)，甚至直接從(cong)緬甸通過高(gao)鐵運到中國。那么這個重(zhong)點就是重(zhong)慶(qing)。重(zhong)慶(qing)有與國家(jia)戰略相吻合的區位優勢和政治(zhi)優勢。

我(wo)要強(qiang)調一(yi)(yi)點，如果(guo)天津給(gei)了(le)，上海有了(le)，北京因為是(shi)首都不可能做自(zi)貿區，直轄市4個(ge)里(li)(li)面(mian)3個(ge)都要有，從這個(ge)角度(du)，重慶的確有明顯(xian)特色(se)。這個(ge)和廈(sha)門(men)(men)挺像，只不過廈(sha)門(men)(men)概率更(geng)高(gao)一(yi)(yi)點，因為廈(sha)門(men)(men)的利(li)益(yi)更(geng)現(xian)實(shi)(shi)，兩(liang)岸(an)經濟一(yi)(yi)體化(hua)是(shi)很現(xian)實(shi)(shi)的問(wen)題(ti)。所(suo)以我(wo)認(ren)為，重慶和廈(sha)門(men)(men)都是(shi)自(zi)貿區申請者里(li)(li)非常(chang)容易說(shuo)出自(zi)己特色(se)的地方。

出于對中亞的政(zheng)治考量，也有(you)可能在新疆、寧夏或者陜西開一個，不過可能不叫(jiao)自貿區，估計會給予一個別的名稱。

集中精力應對阻力

NBD：從您(nin)上面所說的來看，您(nin)認為東部地區(qu)更具備優勢(shi)？

陳波：這(zhe)(zhe)(zhe)(zhe)次改(gai)(gai)革(ge)阻力已(yi)經很(hen)(hen)大(da)了，這(zhe)(zhe)(zhe)(zhe)次深水區(qu)改(gai)(gai)革(ge)，好改(gai)(gai)的都改(gai)(gai)了，剩(sheng)下(xia)的東西(xi)，不(bu)是說不(bu)想改(gai)(gai)。這(zhe)(zhe)(zhe)(zhe)次改(gai)(gai)革(ge)意義重大(da)，困難(nan)也(ye)很(hen)(hen)大(da)。這(zhe)(zhe)(zhe)(zhe)樣的話，不(bu)應該全面開(kai)花，而要認真仔細地去操作(zuo)深水區(qu)的改(gai)(gai)革(ge)。

所以(yi)上海做第一個試驗，不(bu)(bu)應該操(cao)之過(guo)急。當然(ran)時不(bu)(bu)我待，推廣要有(you)層次和先后順序。中國(guo)在做這(zhe)樣(yang)的改革的時候，也(ye)要和國(guo)際接軌。

以歷史為借鑒，中國(guo)先是建立深圳(zhen)經濟特(te)(te)區，深圳(zhen)經濟特(te)(te)區成功以后，又開了(le)浦(pu)東和天(tian)津濱海新區。經濟特(te)(te)區雖然(ran)有，但是不能(neng)全國(guo)都有。如果全國(guo)都有，這樣(yang)萬一(yi)出了(le)問題，壓力(li)也(ye)太大(da)了(le)。而且改革的(de)阻力(li)很大(da)，反對(dui)聲(sheng)音(yin)也(ye)很大(da)。所以改革精力(li)不能(neng)耗散，要集中對(dui)付阻力(li)，當然(ran)有些(xie)阻力(li)可能(neng)是有道(dao)理的(de)。

所以我認為具(ju)備改革的地方還是主要(yao)在東部(bu)。東部(bu)有(you)這樣(yang)的基礎，能(neng)形成(cheng)倒逼式的改革，并且上海(hai)已經開始了(le)，政(zheng)府可以集中精(jing)力。

NBD：我(wo)們再回到上海(hai)。上海(hai)是龍頭，標桿性的(de)樣(yang)本(ben)擺(bai)在(zai)(zai)(zai)那(nei)兒。上海(hai)正(zheng)在(zai)(zai)(zai)推(tui)動制(zhi)定自(zi)貿(mao)區條例。這(zhe)個自(zi)貿(mao)區條例，在(zai)(zai)(zai)后續批復的(de)其他自(zi)貿(mao)區里會不會形(xing)成最基本(ben)的(de)法律框架？

陳波：這(zhe)個非常有可(ke)能。繼自(zi)(zi)貿區(qu)內暫停外資“三法”、央(yang)行支持(chi)自(zi)(zi)貿區(qu)金融改(gai)革30條出來以(yi)后，上(shang)海自(zi)(zi)貿區(qu)的頂層設計基(ji)本解決。在(zai)中央(yang)的改(gai)革精神下，把這(zhe)些具體的細則(ze)落實后，后續批(pi)復的自(zi)(zi)貿區(qu)可(ke)以(yi)在(zai)這(zhe)個基(ji)礎上(shang)改(gai)革，不用再從頭做了。

反過來(lai)講，新的(de)(de)自貿區出現的(de)(de)話(hua)，根據上海的(de)(de)經(jing)驗操作，也(ye)是在幫助(zhu)上海作復制和推(tui)廣，只是這種復制和推(tui)廣不是一次性(xing)的(de)(de)，而(er)是由一個(ge)點到多個(ge)點，再到一片，再輻射全國。

◎陳波：

經(jing)濟特(te)區雖然有，但是(shi)不能全(quan)國都有。如(ru)果全(quan)國都有，這樣(yang)萬一出了(le)問題，壓(ya)力(li)(li)也(ye)太大了(le)。而且(qie)改革的阻力(li)(li)很大，反對聲音也(ye)很大。所以改革精力(li)(li)不能耗散(san)，要集中對付(fu)阻力(li)(li)。

記者微論

自(zi)貿區不走幫政府招商(shang)引資的老路

每經記者 周洲 發自北京(jing)

自上海自貿區(qu)申報和(he)運行以來，其他地方也紛紛申請自貿區(qu)。

翻看各地(di)方的政(zheng)府(fu)工(gong)作(zuo)(zuo)報告，有23個省份提(ti)出要將探索建立“自(zi)由貿易園(yuan)區(qu)（港區(qu)）”作(zuo)(zuo)為今年及以后工(gong)作(zuo)(zuo)的重(zhong)點。

這是一(yi)種政治表態(tai)，以證明自己跟隨改革步(bu)伐的決心，還是充分考慮了(le)本(ben)地區已經具備自貿區試驗條件、并且也(ye)擬(ni)好了(le)試驗方(fang)案的改革意向？

根據(ju)《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的結果(guo)，似乎(hu)難以(yi)辨明。

真正具備自(zi)由貿易試驗（港）區條(tiao)(tiao)件的地方(fang)并不多。一位業內人士(shi)甚至稱，按照國務院的標準，目前(qian)來看沒有幾個地方(fang)符合這種改革條(tiao)(tiao)件。

在(zai)全國“兩會(hui)”期間(jian)，首先(xian)吃到螃蟹的上(shang)海自(zi)貿區和正在(zai)準備獲批的天津(jin)自(zi)貿區依(yi)然是媒(mei)體關注的重點。

根據(ju)上海(hai)自(zi)貿區的(de)(de)功(gong)能定(ding)位，其探索的(de)(de)是(shi)(shi)(shi)與國際(ji)接軌(gui)的(de)(de)投(tou)資(zi)準入規則，探路國家治理體系(xi)現代(dai)化。中央(yang)給上海(hai)自(zi)貿區的(de)(de)任務是(shi)(shi)(shi)制度(du)創(chuang)新，而不是(shi)(shi)(shi)走給特殊優(you)惠政策以(yi)招商引資(zi)的(de)(de)老路。

天津方(fang)面也透露(lu)，正在(zai)申請的天津自(zi)貿(mao)區(qu)功能定位跟上海一(yi)(yi)樣，是(shi)(shi)(shi)(shi)綜合性的自(zi)由(you)貿(mao)易園區(qu)試點，探索的是(shi)(shi)(shi)(shi)行(xing)政(zheng)審批，為(wei)的是(shi)(shi)(shi)(shi)提高行(xing)政(zheng)效率。從(cong)這個角度看(kan)，設(she)立自(zi)貿(mao)區(qu)不但不是(shi)(shi)(shi)(shi)政(zheng)策順風(feng)車，反而是(shi)(shi)(shi)(shi)一(yi)(yi)種(zhong)削權。

如此一(yi)來，那些認(ren)為自由貿易園區成為要(yao)(yao)紅利、要(yao)(yao)資金、要(yao)(yao)優(you)惠的抓(zhua)手的想法，可能要(yao)(yao)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