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ing)編輯｜每經(jing)記者 徐杰 溫州攝影(ying)報道    

每(mei)經記者 徐杰 溫州(zhou)攝影報道(dao)

老張（化名）是一位資深房(fang)產經紀人，以(yi)工(gong)業廠(chang)房(fang)的(de)(de)租售(shou)為主(zhu)，長期(qi)奔(ben)波(bo)于溫州龍灣、開(kai)發區(qu)等工(gong)業區(qu)，令他困頓的(de)(de)是，今年(nian)生意特(te)別難做(zuo)，找不到承租廠(chang)房(fang)的(de)(de)企業主(zhu)，整個8月份(fen)竟然沒有促成(cheng)一單生意。

較于老(lao)張慘淡的生(sheng)意，溫州各大法院眼下(xia)卻異常忙碌，除了大量的商品房拍(pai)賣外(wai)，有(you)關工(gong)業廠房拍(pai)賣的公告也(ye)層出不(bu)窮。

對此，民進(jin)(jin)中央經濟委員會(hui)副(fu)主任、溫州中小企業促進(jin)(jin)會(hui)會(hui)長周德文向《每日經濟新聞(wen)》記者表(biao)示，溫州經濟目前(qian)尚未出(chu)現根本性好轉，隨(sui)著今(jin)年10~12月(yue)最后一(yi)季度(du)的(de)到來，企業困境仍不容樂(le)觀。

溫州企業生存危機突出

2012年(nian)年(nian)底，位(wei)于(yu)溫州經濟開發區(qu)的(de)國內(nei)知名服裝企業(ye)莊吉集團(tuan)陷(xian)入(ru)債務危機(ji)，如果所涉(she)30億(yi)元的(de)債務處(chu)理不(bu)好，可能引(yin)爆規模達300億(yi)元的(de)互(hu)保圈；今(jin)年(nian)3月(yue)，位(wei)于(yu)樂清市(shi)的(de)低壓電器制造企業(ye)森泰集團(tuan)資不(bu)抵債，向當地市(shi)政府(fu)遞交緊(jin)急報告。

目前(qian)，莊吉集團(tuan)危機還在(zai)處理中，《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最新獲悉，整個集團(tuan)將被(bei)拆(chai)解，服裝將被(bei)山東如意(yi)（002193，SZ）的關聯(lian)公司收購，目前(qian)正(zheng)在(zai)進一步協(xie)商中，而(er)造船、房地產等(deng)產業完成既定的業務后(hou)，或(huo)將被(bei)注銷。

新華社(she)援引溫州幾大行業(ye)協會(hui)負(fu)責人介紹稱，打火(huo)機、眼(yan)鏡(jing)和服(fu)裝等曾在溫州輝煌一時(shi)的(de)傳(chuan)統產業(ye)生(sheng)存現狀都不(bu)容樂觀：打火(huo)機協會(hui)的(de)會(hui)員企(qi)業(ye)從2008年的(de)300多家降(jiang)到了目前的(de)117家；在工商部(bu)門注冊的(de)2770家服(fu)裝企(qi)業(ye)現在剩下不(bu)到1800家還在納稅(shui)；眼(yan)鏡(jing)企(qi)業(ye)也(ye)從600多家減少到了520家。

而一位(wei)溫(wen)州知(zhi)名企業家(jia)認為，最壞的時(shi)期還(huan)沒有到來，目(mu)前溫(wen)州不少企業正面臨“拐(guai)點”，不是(shi)向好，而是(shi)倒閉。

商業(ye)繁(fan)華(hua)的溫(wen)州主干道(dao)車站(zhan)大道(dao)素有當地(di)“金(jin)融街”之稱(cheng)，兩年(nian)前(qian)，中鈔國鼎(ding)、金(jin)源珠寶、恒泰大通以及中國黃(huang)金(jin)等門(men)店(dian)，就(jiu)坐落在車站(zhan)大道(dao)兩側，而如(ru)今都已不見蹤(zong)影，規模較大的恒泰大通現在已經關閉，進口處的大門(men)上張貼著店(dian)鋪的租(zu)售電話(hua)，三個月來(lai)仍未找到新(xin)主，此前(qian)卻一(yi)鋪難求。

而狀元、永強、甌海等(deng)工業區所凸(tu)顯的則是溫州這個加工制造業重地(di)的元氣大傷，工業區內(nei)人跡稀少，一些(xie)皮革廠、制鞋(xie)廠處于停(ting)工或者半停(ting)工的狀態(tai)。

放置浙(zhe)江省內，溫州這個經濟(ji)規模(mo)位列第一陣營的城市已困難重重，企業生存危機(ji)十(shi)分突出。

數據顯(xian)示，1~7月(yue)，全(quan)省(sheng)規(gui)模以上工業增(zeng)加值6434.2億(yi)元，同比增(zeng)長8.8%，溫(wen)州份額(e)未(wei)占到全(quan)省(sheng)總值的十分之一，其5.1%的增(zeng)速(su)也低于(yu)全(quan)省(sheng)平(ping)均水平(ping)3.7個百分點(dian)。就GDP而(er)言，今年上半年，杭州、寧波(bo)依然位(wei)列(lie)全(quan)省(sheng)前二(er)位(wei)，而(er)紹興已超過(guo)溫(wen)州位(wei)列(lie)第三，溫(wen)州落至第四，其7.4%的GDP增(zeng)速(su)，不僅低于(yu)紹興，也低于(yu)全(quan)省(sheng)8.3%的平(ping)均水平(ping)。

對于企業而(er)言，始于2011年(nian)下(xia)半年(nian)的借(jie)貸危機(ji)并(bing)未消停，如果說龍灣、甌海是(shi)當時危機(ji)的重災區(qu)(qu)，而(er)這種(zhong)勢(shi)頭呈蔓延(yan)之勢(shi)，并(bing)傳遞(di)至經(jing)濟技術(shu)開發區(qu)(qu)、樂清(qing)等地(di)。

“今年以(yi)來，宏觀經濟形勢(shi)復(fu)雜嚴峻，企業生產經營面臨的訂單(dan)不(bu)足、資金(jin)緊張等(deng)問題(ti)仍(reng)然較為(wei)(wei)突出。”溫州(zhou)市經信委向 《每日經濟新聞(wen)》記者出示(shi)(shi)上述經濟運行狀況坦承道。這(zhe)份材(cai)料還顯示(shi)(shi)，1~7月(yue)份，全(quan)市規(gui)模以(yi)上工業完成(cheng)工業總產值2356.20億元，同比(bi)增速僅為(wei)(wei)2.5%。

企業外流現象嚴重

不(bu)容樂觀的是，溫州本土(tu)企業不(bu)斷外流(liu)。

溫(wen)(wen)籍上(shang)市公司華峰氨綸（002064.SH）日前公告(gao)稱，將在(zai)重(zhong)慶投(tou)(tou)資建造新(xin)工廠，分兩期建成，年產(chan)(chan)能將達到6萬(wan)噸，總投(tou)(tou)資逾20億元。實際上(shang)，溫(wen)(wen)州要外遷的(de)企業(ye)(ye)并不在(zai)少數。服(fu)裝(zhuang)為溫(wen)(wen)州的(de)強勢傳統(tong)產(chan)(chan)業(ye)(ye)，當地(di)一規模服(fu)裝(zhuang)企業(ye)(ye)向記者(zhe)表(biao)示(shi)，其(qi)生產(chan)(chan)基地(di)正計劃(hua)遷往河南。

周德文認為，溫州多數產業(ye)(ye)屬(shu)勞動密集型和資源消耗(hao)型，但(dan)溫州缺(que)(que)電、無煤，各種(zhong)原材料大(da)多從外地(di)(di)采購調(diao)運，尤其是土地(di)(di)緊缺(que)(que)，工(gong)業(ye)(ye)用地(di)(di)十分困難，迫(po)使大(da)量企業(ye)(ye)外遷。

溫(wen)州龍灣狀元、經(jing)濟(ji)開發區(qu)等(deng)工(gong)業區(qu)內企業云集，也是承載溫(wen)州實體(ti)經(jing)濟(ji)的(de)重要集聚區(qu)，9月上旬，《每日經(jing)濟(ji)新聞》記者來到(dao)這(zhe)些(xie)工(gong)業區(qu)看到(dao)，廠房陳舊，不少區(qu)內廠房或變(bian)身居住樓，冷(leng)冷(leng)清清，“招(zhao)工(gong)難”成為眾多企業的(de)“通病”。

與服裝(zhuang)一樣(yang)，鞋業(ye)(ye)(ye)也(ye)是(shi)(shi)溫(wen)州傳(chuan)統的強勢產業(ye)(ye)(ye)，在溫(wen)州大道兩側，匯(hui)集了不少鞋業(ye)(ye)(ye)等傳(chuan)統產業(ye)(ye)(ye)，記者(zhe)留意到，幾(ji)乎每(mei)家企業(ye)(ye)(ye)入(ru)口處都(dou)張貼著招工啟事，但很少有(you)人前去登記和(he)問詢。“公司提(ti)供(gong)免費(fei)宿舍(she)，一般工資(zi)都(dou)在3000~4000元/月，做得好的有(you)6000多元/月，但就(jiu)是(shi)(shi)招不到人”，溫(wen)州當地一家鞋業(ye)(ye)(ye)公司招聘負責人向(xiang)記者(zhe)稱(cheng)。

用地(di)制約(yue)也是溫州實體(ti)經(jing)濟發展的(de)另一個突出瓶(ping)頸。根據溫州此次振興(xing)實體(ti)經(jing)濟的(de)計劃(hua)，溫州將優化土地(di)利用，除鹿城、文(wen)成、泰順、溫州生態園外，其(qi)他縣(xian)（市、區）、市級功能區，每年新增(zeng)建設用地(di)要有40%左右(you)用于工業，并(bing)優先保障小微園建設用地(di)需求(qiu)。

“在(zai)溫州(zhou)(zhou)，一畝(mu)工(gong)業用地要300萬元，而在(zai)安徽等內地省份，同(tong)樣一畝(mu)地則只(zhi)要花費3萬元，相差100倍”，當地一企業向記者抱怨道，即使解決了土地供應問題(ti)，溫州(zhou)(zhou)本地居高不(bu)下的地價同(tong)樣是一道坎。

溫(wen)籍(ji)企(qi)業(ye)(ye)的實力已不可(ke)同(tong)日而語，全國(guo)工(gong)商聯(lian)8月(yue)底發布“2013中(zhong)國(guo)民營企(qi)業(ye)(ye)500強”榜單，其中(zhong)浙江139家企(qi)業(ye)(ye)上(shang)榜，繼續領跑(pao)全國(guo)，溫(wen)州(zhou)只(zhi)有(you)21家企(qi)業(ye)(ye)入(ru)榜，而總部在(zai)溫(wen)州(zhou)本土(tu)的有(you)13家，總部在(zai)外的有(you)8家，與(yu)上(shang)一年(nian)度相(xiang)比，上(shang)榜總部位于溫(wen)籍(ji)的企(qi)業(ye)(ye)總數(shu)少了6家，這(zhe)可(ke)見(jian)大中(zhong)型(xing)企(qi)業(ye)(ye)在(zai)溫(wen)州(zhou)外流明顯。

“脫實向虛”的(de)矛(mao)盾根源

溫(wen)州市市長(chang)陳金彪(biao)公開認(ren)為，溫(wen)州遭受的(de)(de)沖擊比其他地(di)方不僅來(lai)得(de)早，持續時間長(chang)，而且更為猛烈一(yi)些。這一(yi)輪的(de)(de)經濟波動，固然有宏(hong)(hong)觀環境的(de)(de)因素(su)，但歸(gui)根(gen)到(dao)底，還(huan)是(shi)在自身經濟發(fa)展中長(chang)期積(ji)累的(de)(de)結(jie)構性、素(su)質性矛盾在宏(hong)(hong)觀環境變化下的(de)(de)集(ji)中爆發(fa)。

這種矛盾或與溫州(zhou)經(jing)(jing)濟 “脫實向虛”有(you)關，作為我(wo)國市場經(jing)(jing)濟的(de)自發先行者(zhe)，以加(jia)工制造業等實體經(jing)(jing)濟起家的(de)溫州(zhou)卻走上了一條去實業化(hua)之路(lu)。

在周德文看來，從2009年(nian)開(kai)始，溫州(zhou)產(chan)業空心化(hua)跡象越來越明顯，大量企業外(wai)流外(wai)遷，大量資本(ben)從實(shi)業中(zhong)抽離，甚至一些企業以實(shi)業做(zuo)幌子，把銀(yin)行貸(dai)款轉入房地(di)產(chan)、高利(li)貸(dai)等領(ling)域，此路徑(jing)直接帶(dai)來的(de)后果則是溫州(zhou)實(shi)業發展(zhan)的(de)基(ji)礎被削(xue)弱，后勁不足，同時造成(cheng)資產(chan)金融化(hua)和價格泡沫(mo)現象嚴重。

以(yi)炒房為代表的虛擬經(jing)濟加(jia)劇(ju)了(le)溫州的產業空心化。此外(wai)(wai)，這些高達千億(yi)的瘋狂資(zi)本還輾轉于(yu)礦產、光伏等，長期游離(li)于(yu)實體經(jing)濟之外(wai)(wai)。

“棄實奔(ben)虛”造成的(de)(de)惡果最終在2011年爆(bao)發，而(er)如今(jin)，搶(qiang)救實體經(jing)濟(ji)(ji)成為了溫州經(jing)濟(ji)(ji)當前的(de)(de)重(zhong)中之重(zhong)。

9月9日，溫(wen)(wen)州召開全(quan)市(shi)(shi)振(zhen)(zhen)興實(shi)體經濟大(da)(da)會，溫(wen)(wen)州市(shi)(shi)委書(shu)記(ji)陳一新(xin)宣布(bu)，從(cong)今日起(qi)，溫(wen)(wen)州實(shi)施“3萬(wan)名干部駐企業(ye)服務員制”重大(da)(da)舉措，3萬(wan)名市(shi)(shi)、縣、區(qu)、鎮、街道、社區(qu)5級干部進(jin)10多(duo)萬(wan)家企業(ye)“安營扎(zha)寨(zhai)”，助(zhu)力振(zhen)(zhen)興實(shi)體經濟。

“振興(xing)實體經(jing)濟(ji)是溫(wen)州(zhou)目前的頭等大事”，溫(wen)州(zhou)甌海區一政(zheng)府人士(shi)向記者稱，按照這次振興(xing)溫(wen)州(zhou)實體經(jing)濟(ji)的工(gong)作目標：力(li)爭(zheng)到2015年，全市(shi)工(gong)業增加值(zhi)達到2100億元，年增長8%等，“壓力(li)不言而喻(yu)”。

按照溫州振興實體經(jing)濟(ji)的計(ji)劃，“溫商(shang)回(hui)歸”是最大(da)要素，并(bing)被列為“一號工(gong)程(cheng)”。

周德文認為，嚴格來說，溫(wen)州經(jing)(jing)濟(ji)目前仍(reng)沒有出現(xian)根本性好轉的跡象，轉型慢、資金緊、借貸(dai)難的問題還很突出。實(shi)際上，溫(wen)州經(jing)(jing)濟(ji)產業(ye)空心化于2009年(nian)出現(xian)時(shi)就應醫治，現(xian)在重視實(shi)體經(jing)(jing)濟(ji)發(fa)展，短(duan)則(ze)沒有三(san)五年(nian)緩不過來，長則(ze)需要(yao)十年(nian)左右時(shi)間。而眼(yan)下(xia)，已經(jing)(jing)9月份了，本年(nian)最后一季度(du)即將(jiang)到來，企(qi)業(ye)經(jing)(jing)營(ying)困境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