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mei)經(jing)編輯｜每(mei)經(jing)記者(zhe) 胡健 發(fa)自浙江莫(mo)干山    

每(mei)經(jing)記(ji)者(zhe) 胡健(jian) 發自(zi)浙江莫干(gan)山(shan)

常修(xiu)澤(ze)是(shi)莫(mo)干(gan)山(shan)會(hui)議的“老三(san)(san)屆”，1984年(nian)、2012年(nian)和2013年(nian)的三(san)(san)次莫(mo)干(gan)山(shan)會(hui)議都留下了(le)他不少觀(guan)點。

作為一位(wei)已經(jing)68歲的(de)老經(jing)濟(ji)學(xue)家，常修澤仍然在(zai)清華(hua)大(da)學(xue)擔(dan)任(ren)研究職(zhi)務(wu)，而提起改革，他更是(shi)神(shen)采奕(yi)奕(yi)。“現在(zai)又到了關(guan)鍵的(de)歷史(shi)時刻。”

在(zai)第三(san)次莫干山會議上，討(tao)論最多(duo)的是(shi)(shi)下一輪改革(ge)的突(tu)破(po)口(kou)(kou)，這個突(tu)破(po)口(kou)(kou)被多(duo)數(shu)與會專家(jia)學者認為是(shi)(shi)財稅(shui)領域。

南京(jing)大學經(jing)濟學院院長沈坤榮在(zai)接(jie)受《每日經(jing)濟新聞》記者(zhe)專訪時說，財稅體制(zhi)是下一(yi)步改(gai)革的切入口。解(jie)決中央(yang)和地(di)方財權(quan)事權(quan)關系或(huo)是下一(yi)輪財稅改(gai)革的起(qi)點。

十(shi)八屆三(san)中全會的(de)腳步已經(jing)臨近(jin)，清(qing)華大學中國經(jing)濟研(yan)究中心研(yan)究員常修澤(ze)提出的(de)“五(wu)環改革”方(fang)案已經(jing)上呈決策層，其中包含經(jing)濟、政(zheng)治、社會、文化和生態(tai)五(wu)個方(fang)面(mian)的(de)全方(fang)位改革和轉型。

“未來十(shi)到十(shi)五(wu)年正好處在中國第(di)二波轉型和第(di)三(san)波轉型的(de)交叉期，或者從前瞻性來看(kan)，可能是第(di)三(san)波歷史性大轉型的(de)啟(qi)動(dong)期。”常修(xiu)澤說。

針對上述轉型問題，日(ri)前，《每(mei)日(ri)經濟新聞》記者（以下簡稱(cheng)NBD）專訪(fang)了常修澤。

新(xin)老莫干山不可同日而語/

NBD：現在的改(gai)革(ge)局面和原來有什么不同？

常修澤：兩(liang)次會議都處在一(yi)個(ge)重(zhong)要的時間關(guan)口(kou)，但是內容并不(bu)一(yi)致。這讓我想起古希(xi)臘一(yi)句名言：人不(bu)可能(neng)兩(liang)次踏進同一(yi)條(tiao)河流。今年的莫(mo)干山和29年前的莫(mo)干山并不(bu)完全是一(yi)個(ge)概念(nian)。

那(nei)個時候主要討論的焦點(dian)是(shi)，中(zhong)國到底是(shi)按照(zhao)計(ji)劃經(jing)濟體(ti)制改革還是(shi)按照(zhao)社會主義市場經(jing)濟改革，焦點(dian)是(shi)在要計(ji)劃經(jing)濟還是(shi)商品經(jing)濟，針對這個問(wen)題研究怎(zen)么放開(kai)價格(ge)。放開(kai)價格(ge)在那(nei)種背景下(xia)是(shi)打破計(ji)劃經(jing)濟傳統體(ti)制的一(yi)個關鍵性說法。

今(jin)天，一般商品經(jing)濟價(jia)格(ge)(ge)(ge)(ge)放開已經(jing)不(bu)是(shi)主要(yao)的(de)矛盾，但要(yao)素價(jia)格(ge)(ge)(ge)(ge)的(de)放開和(he)(he)理順(shun)(shun)還沒有(you)完(wan)全解決(jue)，比(bi)如(ru)勞動(dong)力和(he)(he)勞動(dong)力價(jia)格(ge)(ge)(ge)(ge)還沒有(you)完(wan)全理順(shun)(shun)，資(zi)源價(jia)格(ge)(ge)(ge)(ge)和(he)(he)環(huan)境價(jia)格(ge)(ge)(ge)(ge)也還沒有(you)完(wan)全理順(shun)(shun)。但今(jin)年的(de)價(jia)格(ge)(ge)(ge)(ge)和(he)(he)29年前的(de)價(jia)格(ge)(ge)(ge)(ge)也不(bu)是(shi)一個類型，那時是(shi)生活資(zi)料(liao)和(he)(he)部分生產資(zi)料(liao)價(jia)格(ge)(ge)(ge)(ge)，現(xian)在是(shi)要(yao)素價(jia)格(ge)(ge)(ge)(ge)。

更(geng)重要的(de)(de)(de)不僅(jin)僅(jin)局限于價格，第(di)(di)一個(ge)檔次的(de)(de)(de)可以說是價格的(de)(de)(de)差(cha)異，更(geng)重要的(de)(de)(de)是第(di)(di)二個(ge)層面(mian)，整個(ge)經(jing)濟改革(ge)的(de)(de)(de)指導(dao)思想。第(di)(di)三(san)個(ge)更(geng)大(da)的(de)(de)(de)層次，中國面(mian)臨著第(di)(di)三(san)波歷史大(da)轉型，按照我(wo)的(de)(de)(de)研究是經(jing)濟、政治、社會(hui)、文化(hua)和生態五個(ge)方(fang)面(mian)的(de)(de)(de)全方(fang)位改革(ge)和轉型，我(wo)將其稱為五環改革(ge)。

我(wo)們(men)要抓住這(zhe)個制高點。第(di)三次莫(mo)干山會議它的歷史擔當(dang)應該到這(zhe)個層面(mian)上。

NBD：您對十八屆三中全會有(you)什(shen)么(me)展望？

常(chang)(chang)修澤：1984年的(de)十(shi)二屆三中(zhong)全會(hui)在我看來，是(shi)帶有(you)石(shi)破天驚(jing)這樣一(yi)個(ge)意義。十(shi)八屆三中(zhong)全會(hui)，我覺得它(ta)的(de)意義也是(shi)非(fei)常(chang)(chang)重要的(de)，可以與十(shi)二屆三中(zhong)全會(hui)媲美。

中國將迎(ying)第(di)三波轉型/

NBD：大家現在對改(gai)革的關注度和期待都非(fei)常高，您認為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常修澤(ze)：中國走到(dao)(dao)今(jin)天(tian)，客觀形勢(shi)擺(bai)在那里。如果不改(gai)，有幾大問題矛(mao)盾。第(di)(di)一(yi)，中國經濟(ji)增長的(de)動力(li)會(hui)削弱，人們的(de)創造性(xing)(xing)積極性(xing)(xing)受(shou)到(dao)(dao)壓抑，生產(chan)力(li)被束縛。第(di)(di)二，社(she)會(hui)層(ceng)面貧富差(cha)距的(de)問題，如不能(neng)有效(xiao)地(di)得(de)到(dao)(dao)遏制，社(she)會(hui)矛(mao)盾會(hui)進一(yi)步(bu)尖銳。第(di)(di)三，如果不改(gai)革，從政治領域(yu)來講，腐(fu)敗問題愈演愈烈。比方說壟斷性(xing)(xing)行業(ye)，一(yi)方面我們要治標，另一(yi)方面更要治本。第(di)(di)四，改(gai)革是使(shi)社(she)會(hui)進步(bu)的(de)一(yi)個重要機制。

NBD：您此前提到的(de)五環(huan)改革是怎樣的(de)構想？

常修(xiu)澤：我在今年6月(yue)份完成的(de)一份報告中(zhong)講了(le)12個(ge)字(zi)，就是講未來(lai)全面(mian)改(gai)革的(de)框架怎(zen)么弄，我個(ge)人(ren)建議把握12個(ge)字(zi)：“中(zhong)長(chang)期、大視野、攻重點、講新話”。

在(zai)我(wo)看來(lai)，1949年的第(di)一波轉(zhuan)型(xing)，我(wo)把它稱之(zhi)為(wei)“社會主(zhu)義轉(zhuan)型(xing)”。第(di)二波轉(zhuan)型(xing)是1978年12月開始的經(jing)濟體制轉(zhuan)型(xing)。現在(zai)第(di)二波轉(zhuan)型(xing)已(yi)經(jing)35年了，任務還(huan)遠遠沒有(you)完成。

根(gen)據(ju)我對國家(jia)未(wei)來(lai)的研究(jiu)和預測，我認為現(xian)在可能面臨著第三(san)波(bo)轉型。所謂第三(san)波(bo)轉型是指什么(me)呢？新階(jie)段歷史(shi)賦予中國的，是類似奧運“五(wu)環(huan)”的改革，包括經濟(ji)、政治(zhi)、社會(hui)、文化(hua)、生態環(huan)境(jing)制(zhi)度改革。

未來十到十五年正(zheng)好(hao)處在中國第(di)二(er)波(bo)(bo)轉(zhuan)(zhuan)型(xing)和(he)第(di)三波(bo)(bo)轉(zhuan)(zhuan)型(xing)的交叉(cha)期(qi)(qi)，或者從前瞻性看，可能是第(di)三波(bo)(bo)歷史性大轉(zhuan)(zhuan)型(xing)的啟(qi)動期(qi)(qi)。經濟(ji)體制改(gai)革(ge)(ge)沒(mei)有完成(cheng)的任務，可以(yi)在全方位轉(zhuan)(zhuan)型(xing)的大框架(jia)下，與(yu)社(she)會(hui)改(gai)革(ge)(ge)等一并突破和(he)深化(hua)。

以這樣的(de)大歷史觀(guan)(guan)觀(guan)(guan)察，黨的(de)十八屆三(san)中全會(hui)制定的(de)中長(chang)期改革方案，應該比前三(san)個經(jing)濟改革的(de)決定，更帶有戰略性和歷史性。

“三破三不(bu)破”方略(lve)/

NBD：您(nin)所設想(xiang)的(de)(de)改革路徑是怎(zen)樣的(de)(de)？

常修澤：我曾假設了四種(zhong)(zhong)(zhong)情(qing)景(jing)：第一(yi)種(zhong)(zhong)(zhong)情(qing)景(jing)，回避壟斷行業改革(ge)(ge)的(de)宏觀經濟體制改革(ge)(ge)，例(li)如(ru)“價財稅金聯(lian)動(dong)”改革(ge)(ge)方(fang)案；第二(er)種(zhong)(zhong)(zhong)情(qing)景(jing)，包括(kuo)壟斷行業改革(ge)(ge)在(zai)內的(de)經濟體制改革(ge)(ge)方(fang)案；第三種(zhong)(zhong)(zhong)情(qing)景(jing)，緊迫的(de)、有重點的(de)、可(ke)操作性的(de)“五(wu)環(huan)”改革(ge)(ge)方(fang)案；第四種(zhong)(zhong)(zhong)情(qing)景(jing)，全(quan)方(fang)位的(de)、系(xi)統(tong)的(de)“五(wu)環(huan)”改革(ge)(ge)方(fang)案。

按照(zhao)目(mu)前(qian)中國(guo)改(gai)革的情(qing)況和(he)未來10~15年任務，我的意見(jian)是，第一種情(qing)景內容過窄；第二種情(qing)景雖有進步，但仍然(ran)局限(xian)在(zai)經(jing)濟(ji)領域(yu)，內容單一，似不(bu)足(zu)取；第四種情(qing)景雖然(ran)帶有全(quan)面性和(he)系統性，但當前(qian)客(ke)觀條件并(bing)不(bu)完全(quan)具備，施(shi)行有一點難度。

NBD：這個重(zhong)點就在(zai)于壟斷(duan)行業？

常(chang)修(xiu)澤：經(jing)濟方面(mian)，我認為列為第(di)一(yi)重點的是壟斷(duan)性行業改革。第(di)一(yi)，它不容易(yi)，難(nan)度很大，甚至非常(chang)之大。

第(di)二，它比較緊迫。緊迫在哪里？現在經濟(ji)(ji)活(huo)力(li)的(de)不足(zu)，其中有(you)一(yi)個(ge)就(jiu)是缺乏競(jing)爭進程(cheng)，尤(you)其是在一(yi)些重要(yao)的(de)部門，民(min)營資本進不來(lai)，或者進來(lai)以(yi)后受到遏制。李克強(qiang)總理最近主持常(chang)務會議，要(yao)求檢查民(min)營經濟(ji)(ji)進入(ru)的(de)狀(zhuang)況，就(jiu)是試(shi)圖打(da)破壟(long)(long)斷，給民(min)營經濟(ji)(ji)提供一(yi)個(ge)廣闊(kuo)的(de)發(fa)展空間(jian)。只有(you)打(da)破這種壟(long)(long)斷，促進國有(you)經濟(ji)(ji)、民(min)營經濟(ji)(ji)、外資經濟(ji)(ji)公平競(jing)爭，經濟(ji)(ji)才有(you)活(huo)力(li)。

從社會(hui)的(de)(de)貧(pin)富差距來(lai)說，社會(hui)對壟斷性行業的(de)(de)收入，還有(you)各(ge)種非勞動的(de)(de)報酬(chou)，有(you)頗多的(de)(de)微詞。如(ru)果不(bu)改革，這方(fang)面的(de)(de)情況(kuang)也(ye)會(hui)加(jia)劇。

NBD：您對破壟(long)的(de)具體建議是什么？

常修澤：我把中(zhong)國壟(long)斷分成了(le)三(san)大(da)類和六(liu)大(da)情況，叫做“三(san)破三(san)不破”，作(zuo)為(wei)方略(lve)提(ti)了(le)出來。

對真正的(de)自然壟(long)斷(duan)性環節，比如電網等，可暫時不破壟(long)，但要(yao)實(shi)行一定(ding)范圍的(de)“爭奪市場的(de)競爭方式(shi)”；而對過(guo)時的(de)、假冒的(de)所謂“自然壟(long)斷(duan)”和壟(long)斷(duan)性行業中的(de)競爭環節，要(yao)堅決破壟(long)。

對法令性的壟斷，如煙草行(xing)(xing)業，可不(bu)破壟；但(dan)對存在不(bu)少不(bu)合理的行(xing)(xing)政壟斷，要堅(jian)決破壟。

關鍵的(de)是，對競(jing)爭基礎(chu)上形成的(de)產(chan)業集(ji)中(zhong)(zhong)，不應(ying)破(po)壟(long)，還應(ying)進一步加(jia)強(qiang)，以提高(gao)中(zhong)(zhong)國產(chan)業的(de)國際(ji)競(jing)爭力(li)；但對阻礙(ai)和(he)限制競(jing)爭的(de)經濟性壟(long)斷，比如廠(chang)商(shang)串謀、寡頭壟(long)斷等，應(ying)堅決破(po)壟(long)。

我認為(wei)，要消除社(she)會上包(bao)括(kuo)一(yi)些領導干部將“產業集中(zhong)”等同于“壟斷(duan)”的誤區(qu)，化(hua)解以“提高國際競(jing)爭力”為(wei)由(you)而排斥壟斷(duan)性行(xing)業改革的“心(xin)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