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ing)編輯｜每經(jing)記(ji)者 吳(wu)豐恒 發自北京    

每經記者(zhe) 吳豐恒(heng) 發自北京

社會(hui)撫養費(fei)每年收(shou)了多少，去(qu)向何處，至今是個謎(mi)。

今年(nian)7月，浙江碧劍律師事務所創(chuang)立人吳(wu)有(you)水律師向(xiang)全國31個省(sheng)份計生(sheng)委及財政廳(ting)（局(ju)）共(gong)62家(jia)單(dan)位申請公(gong)開“社會撫養費”。昨日，吳(wu)有(you)水接受《每(mei)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fang)時表示，共(gong)收到(dao)26個省(sheng)級財政部門、20個省(sheng)級計生(sheng)部門的書(shu)面(mian)答復，“給出(chu)數據”的省(sheng)份只有(you)17個。

目前多位律師已聯合向國家和各省財政、計(ji)生部(bu)門(men)申(shen)請信息公開。

有(you)鄉(xiang)鎮計(ji)生干部告訴(su)記者，目前各個鄉(xiang)鎮征收的(de)社會撫養費，按(an)照不同的(de)比例返還給(gei)了計(ji)生干部，有(you)的(de)鄉(xiang)鎮返還50%，有(you)的(de)返還20%。

2011年全(quan)國(guo)“兩(liang)會”期間，全(quan)國(guo)政協委員王名提出 《關于停止征(zheng)收(shou)“社(she)(she)會撫養費(fei)(fei)”的建議案(an)》引起討論(lun)。盡管有(you)報道稱(cheng)“取(qu)消社(she)(she)會撫養費(fei)(fei)”甚至取(qu)得了不少基層(ceng)計生系統工作人員認可(ke)，但這一提案(an)在法律層(ceng)面尚未(wei)獲突破。

部分地方“社會(hui)撫養費”成糊涂(tu)賬/

2002年9月1日，《人口與(yu)計劃生育法》首次以(yi)法律形式規定，對(dui)不符合法定條件生育子女的公民收(shou)取“社會撫養(yang)費”。

雖然從結果來看(kan)均(jun)是(shi)對“超生(sheng)”家庭強制收費，和“超生(sheng)罰(fa)(fa)款”提法不同的是(shi)，由于不是(shi)“行政(zheng)處罰(fa)(fa)”，“社會撫養費”不再受《行政(zheng)處罰(fa)(fa)法》兩年(nian)追溯期限限制，這意味著“超生(sheng)”家庭試圖(tu)逃避繳納高(gao)額“超生(sheng)”費用(yong)的難度更大(da)。

吳有水告訴(su) 《每日經(jing)濟新聞(wen)》記者(zhe)，僅2012年(nian)一年(nian)，全國17個(ge)省份征收(shou)的(de)社會撫養費就高達165億元。

國(guo)家衛生計(ji)(ji)生委宣傳司副司長、新聞發言人姚宏文近日回應輿論關注表(biao)示，社會撫(fu)養費全部(bu)上繳國(guo)庫(ku)，納入地方財(cai)政預算(suan)管理，該費用既不(bu)屬于中央(yang)財(cai)政收入，也不(bu)屬于衛生計(ji)(ji)生部(bu)門收入，不(bu)允許與計(ji)(ji)劃生育支出掛鉤。

由于缺少透明度，不少地(di)方征收(shou)(shou)(shou)的“社會撫養費(fei)”有(you)漸成糊(hu)涂賬趨勢，“對有(you)些人征收(shou)(shou)(shou)，對有(you)些人不征收(shou)(shou)(shou)，征收(shou)(shou)(shou)來的錢(qian)去(qu)了哪里最后都(dou)搞不清楚(chu)。”吳有(you)水說。實際上，在各省財政預算(suan)中(zhong)，“社會撫養費(fei)”未納入每年(nian)公開內(nei)容，而地(di)方計(ji)生委網站也鮮有(you)該費(fei)用收(shou)(shou)(shou)支數據(ju)。

之前(qian)，河(he)南(nan)審計人(ren)員曾撰文(wen)披露“社會撫養費”收(shou)支(zhi)管(guan)理(li)中種種“亂(luan)(luan)象”，包括(kuo)截留坐(zuo)支(zhi)、挪(nuo)用、亂(luan)(luan)罰款、打(da)白條甚至(zhi)不(bu)開(kai)票、濫發獎金、吃喝招待(dai)等。

盡管部(bu)分地方審(shen)計(ji)(ji)(ji)部(bu)門偶(ou)爾會對(dui)該費用組織專項資金(jin)審(shen)計(ji)(ji)(ji)，不過全(quan)國范(fan)圍審(shen)計(ji)(ji)(ji)仍然缺乏。審(shen)計(ji)(ji)(ji)署日前表示(shi)，對(dui)“社(she)會撫養(yang)費”關注度不夠，未能全(quan)面掌握這些資金(jin)的(de)底數(shu)。

社會(hui)撫(fu)養費大比例返還/

吳有(you)水告訴記者，截至(zhi)目前，“有(you)26個(ge)省級財政(zheng)部(bu)門給了(le)答(da)復(fu)，20個(ge)省級計生部(bu)門給了(le)答(da)復(fu)，但很多答(da)復(fu)是不(bu)知(zhi)道、不(bu)能(neng)公開，其(qi)中(zhong)17個(ge)省給了(le)數(shu)據。”即使部(bu)分地方已公布(bu)數(shu)據，多是只給一個(ge)“總(zong)數(shu)”。

繼(ji)吳有(you)水(shui)之后，全國另有(you)14名律(lv)師(shi)近日分別向14個未(wei)答復(fu)的省份再(zai)次提出了申請(qing)，并(bing)表示如仍未(wei)獲答復(fu)，將提起行政訴(su)訟。記(ji)者獲悉吳有(you)水(shui)已向財政部和衛計(ji)委提起行政復(fu)議，并(bing)計(ji)劃(hua)選取一(yi)兩個省，向其中各(ge)縣再(zai)次申請(qing)信息公開。

2011年全國“兩(liang)會(hui)”期(qi)間，全國政(zheng)(zheng)協(xie)委員(yuan)王名提交《關(guan)于(yu)停止(zhi)(zhi)征收“社(she)(she)會(hui)撫養(yang)費(fei)”的(de)建議(yi)(yi)案》，認為“社(she)(she)會(hui)撫養(yang)費(fei)”在執(zhi)行中帶來了一(yi)系(xi)列的(de)社(she)(she)會(hui)問題，建議(yi)(yi)“盡快從政(zheng)(zheng)策上加以(yi)調(diao)整，停止(zhi)(zhi)征收，并盡快修訂(ding)相關(guan)法(fa)律法(fa)規。”

《社會(hui)撫(fu)養(yang)費(fei)征收(shou)(shou)管理辦(ban)法(fa)》目(mu)前(qian)對“社會(hui)撫(fu)養(yang)費(fei)”收(shou)(shou)費(fei)標(biao)準(zhun)做(zuo)出如下規定，“分別以當地城(cheng)鎮居民年(nian)人均可支配收(shou)(shou)入和農(nong)村居民年(nian)人均純收(shou)(shou)入為計(ji)征的(de)參考基本標(biao)準(zhun)，結合(he)當事人的(de)實際收(shou)(shou)入水(shui)平和不符合(he)法(fa)律、法(fa)規規定生育(yu)子(zi)女的(de)情節，確定征收(shou)(shou)數(shu)額。社會(hui)撫(fu)養(yang)費(fei)的(de)具體征收(shou)(shou)標(biao)準(zhun)由省、自(zi)治區、直(zhi)轄市規定。”

由(you)于上述《辦法》僅對收(shou)費標(biao)準做出原則性(xing)規定，地方執行部門(men)具有巨大彈性(xing)空間(jian)和自由(you)裁量(liang)權(quan)，具體執行中出現(xian)了多重標(biao)準。根據吳有水掌握的情況，實(shi)際征(zheng)收(shou)“社(she)會(hui)撫養費”時，收(shou)多收(shou)少、是否開票等(deng)問題(ti)容易受權(quan)力、關系(xi)影響，滋長(chang)腐敗(bai)。

記者調查發現，在一些地方，“社會撫養費”卻逐漸異化為增(zeng)加地方財(cai)政收入手段。

根據國家(jia)相(xiang)關(guan)預算(suan)管理(li)要求，社(she)(she)會(hui)(hui)撫養費(fei)的管理(li)體(ti)制實行“收支(zhi)兩條線”。收取方面，社(she)(she)會(hui)(hui)撫養費(fei)及(ji)滯納金全部(bu)上繳國庫，納入地方財(cai)政預算(suan)管理(li)。支(zhi)出(chu)方面，計劃生育工作必要的經費(fei)，由各級政府財(cai)政予以(yi)保障。

據吳有(you)(you)水掌握的信息，地方(fang)財(cai)政向基(ji)(ji)層鄉鎮返還的“社會撫養(yang)費”比例驚人(ren)，“各個地方(fang)不一樣，有(you)(you)90%的，95%的，有(you)(you)100%的。”基(ji)(ji)層計(ji)生部門收取的絕大部分費用，最后以財(cai)政返還形式到了(le)基(ji)(ji)層計(ji)生部門。

甘肅(su)省一鄉鎮(zhen)計(ji)生(sheng)干部告(gao)訴(su)《每日經(jing)濟(ji)新聞》記者，他(ta)們現在征收“社會撫養(yang)費”的(de)力度很大，最終每個(ge)鄉鎮(zhen)按照不同的(de)比例來返(fan)還，有的(de)鄉鎮(zhen)返(fan)還50%，有的(de)鄉鎮(zhen)20%。

據媒體公開報道，云南昭通地區將社(she)會撫養費的92%返還基層(ceng)。

《社(she)會撫養(yang)費征收(shou)(shou)(shou)管理辦法(fa)》規定，縣級計生行政部門有權做出征收(shou)(shou)(shou)決定，不過在執行中，鄉鎮計生部門通常(chang)扮演(yan)收(shou)(shou)(shou)費主體。這種制度安(an)排(pai)的后果是(shi)，基層部門容易為了(le)地方財(cai)政收(shou)(shou)(shou)入而默認 “超生創收(shou)(shou)(shou)”，偏離了(le)其立法(fa)作用(yong)。

“如果像現在這樣起不(bu)到立(li)法本(ben)意(yi)，是否還有存在的必(bi)要(yao)，我覺(jue)得值得考慮。”吳有水(shui)說(sh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