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小東

6月初的武漢(han)(han)，天氣(qi)已經變得灼熱。在長江與漢(han)(han)水的交匯(hui)處附近，幾位畢業生來到江邊合影(ying)留念(nian)，一位身著學(xue)士(shi)服(fu)的女生，登上漢(han)(han)口龍王廟觀(guan)景臺，凝(ning)視著奔騰的江水。

她對15年(nian)前那場(chang)“世紀洪(hong)魔”的(de)印象(xiang)可能(neng)已經不(bu)深，但只要(yao)年(nian)紀稍長的(de)武漢人都知道，1998年(nian)的(de)那場(chang)特大(da)洪(hong)水，是人類與大(da)自然的(de)一次殊死搏斗。

翻開“中國(guo)水災(zai)年表”可以(yi)發現，中國(guo)是(shi)一個洪水頻發的國(guo)家，尤以(yi)長江、黃河(he)、松花江等流域為甚，造成(cheng)了(le)大量(liang)的生命、財產損(sun)失。

以1998年洪災最嚴重的(de)長江、松花江流域(yu)為樣本，我們可以看到中(zhong)國洪災的(de)概況，也(ye)能更了解(jie)中(zhong)國水域(yu)安(an)全(quan)的(de)港(gang)灣。

肆意的洪災

時間回到15年前。1998年8月中(zhong)旬的(de)長江江水肆虐無常(chang)，武漢關水位刷新了(le)1954年特大(da)洪水時的(de)紀錄，達(da)29.39米，堪稱百(bai)年一遇(yu)。而當(dang)時最敏感(gan)、危險(xian)的(de)地帶，便是這些畢業生合影(ying)的(de)龍王(wang)廟(miao)。

據當地媒體報(bao)道(dao)，當時(shi)大(da)堤(di)防水(shui)墻多次(ci)出現散(san)浸險(xian)情，沿江大(da)道(dao)上一片水(shui)漬。加之龍(long)王廟的河(he)床土壤是(shi)粉細砂(sha)，地表層又(you)是(shi)雜填土，透水(shui)性強，險(xian)情千鈞(jun)一發。

一(yi)位經歷過“98抗(kang)洪(hong)”的(de)人(ren)士(shi)回(hui)憶說，當(dang)時距離龍(long)王(wang)廟不遠(yuan)處的(de)“天(tian)下第(di)一(yi)街(jie)(jie)”漢正街(jie)(jie)，部分商戶因洪(hong)水的(de)威脅而撤離。

根據(ju)史(shi)料(liao)記載，那是(shi)一次全流域性的(de)(de)特大洪(hong)水：首先是(shi)持續不斷(duan)的(de)(de)暴雨壓向(xiang)長(chang)江流域，使其無須臾喘息之機地經歷了這場1954年以(yi)來(lai)的(de)(de)最(zui)大洪(hong)災，沿(yan)線的(de)(de)湖北、江西無一幸免；再者是(shi)東北松花(hua)江、嫩江流域，罕見(jian)的(de)(de)持續暴雨，使“東方小巴(ba)黎”哈爾濱(bin)遭受了史(shi)上非常嚴重的(de)(de)洪(hong)水之災。

如今15年過去，松(song)花(hua)江(jiang)畔(pan)戲水的(de)(de)人們已經很難想象，自己(ji)(ji)嬉戲的(de)(de)江(jiang)河(he)曾(ceng)經吞噬了(le)多少同胞的(de)(de)生(sheng)命。或許，只有氣勢雄偉(wei)的(de)(de)哈爾濱防洪(hong)(hong)(hong)紀(ji)(ji)念(nian)塔(ta)，才(cai)能讓(rang)渡江(jiang)游(you)玩(wan)的(de)(de)人回憶(yi)起大自然的(de)(de)威嚴。雖然這座位于(yu)松(song)花(hua)江(jiang)南(nan)岸(an)的(de)(de)紀(ji)(ji)念(nian)塔(ta)并不是為紀(ji)(ji)念(nian)“98抗(kang)洪(hong)(hong)(hong)”所建，但塔(ta)身金色曲型圓管，仍記錄著(zhu)1998年洪(hong)(hong)(hong)水的(de)(de)最高(gao)水位——120.89米。一篇寫在2008年題為《哈爾濱大洪(hong)(hong)(hong)水十(shi)周年祭(ji)》的(de)(de)文章這樣(yang)描述當時的(de)(de)場景：“往防洪(hong)(hong)(hong)紀(ji)(ji)念(nian)塔(ta)前方(fang)，就能看到(dao)松(song)花(hua)江(jiang)上高(gao)于(yu)自己(ji)(ji)頭(tou)頂的(de)(de)船只，江(jiang)水已與地面平槽……好比大江(jiang)沒了(le)圍堰，要一口吞噬了(le)這個(ge)城市。”

哈(ha)爾(er)濱的(de)(de)年輕(qing)人(ren)并未經歷上述(shu)紀(ji)念塔所指(zhi)的(de)(de)“1957年特大洪水(shui)”，如今哈(ha)爾(er)濱防洪紀(ji)念塔也成為了(le)一(yi)處景點。每經此地，導游都會習慣性地指(zhi)著塊石砌成的(de)(de)塔基(ji)向游客們介紹說，那(nei)寓意(yi)著堤防牢固、堅(jian)不可(ke)摧(cui)；而塔前的(de)(de)噴(pen)泉，則象征(zheng)著勇(yong)敢、智慧(hui)的(de)(de)哈(ha)爾(er)濱人(ren)民，把驚濤駭浪馴化成細水(shui)長流。

尋找安全的港灣

災難無情，吞噬我同(tong)胞生命。我們開始(shi)考量，災難給予我們什么(me)樣的警示(shi)，哪里是(shi)中國安全的港灣。

攤開中(zhong)國洪災頻(pin)(pin)率分布圖，我們可以清(qing)晰地發現，夏秋季節洪澇災害最頻(pin)(pin)繁的是(shi)長(chang)江中(zhong)下游地區。有(you)學者(zhe)分析稱，主要原因是(shi)氣候異常、暴雨過大、河湖調蓄能力下降。

以1998年特大洪(hong)水(shui)(shui)(shui)為例，當年長(chang)江流域的(de)降(jiang)水(shui)(shui)(shui)量僅次于1954年，在(zai)上世紀位(wei)居第二，全流域性的(de)降(jiang)水(shui)(shui)(shui)使(shi)(shi)水(shui)(shui)(shui)位(wei)持續攀升。同時，由于淤積(ji)、圍墾等原因，長(chang)江中下游的(de)湖(hu)泊面(mian)積(ji)減少(shao)了45.5%，使(shi)(shi)洪(hong)水(shui)(shui)(shui)調蓄能力降(jiang)低。北(bei)京大學遙感與地理信息系統(tong)研究(jiu)所副所長(chang)陳秀(xiu)萬在(zai)《中國洪(hong)水(shui)(shui)(shui)災害分析》一文(wen)中稱，湖(hu)泊面(mian)積(ji)的(de)減少(shao)，使(shi)(shi)蓄洪(hong)泄水(shui)(shui)(shui)能力大為下降(jiang)，水(shui)(shui)(shui)災頻繁(fan)。

1949年(nian)到1984年(nian)，洞庭湖面積已(yi)由(you)4350平(ping)方公(gong)里(li)銳減到2145平(ping)方公(gong)里(li)，縮小(xiao)了一半；鄱陽湖也在這期間縮小(xiao)了五(wu)分之一。

而有著“千(qian)湖(hu)之省”美譽的(de)(de)湖(hu)北，也正慢慢變得名不(bu)符(fu)實。相關(guan)資料顯(xian)示，湖(hu)北在上(shang)世紀50年(nian)代有百畝以上(shang)水(shui)面的(de)(de)湖(hu)泊(bo)1332個，而2000年(nian)，百畝以上(shang)水(shui)面的(de)(de)湖(hu)泊(bo)僅剩574個。在50年(nian)的(de)(de)時間(jian)里，湖(hu)北有758個百畝以上(shang)水(shui)面的(de)(de)湖(hu)泊(bo)在地圖上(shang)消失，年(nian)均(jun)超過15個。

陳秀萬認為，毀(hui)林(lin)毀(hui)草造成(cheng)的(de)生態破壞(huai)、水(shui)土流失，也(ye)是引起洪澇災(zai)害(hai)的(de)重要因素。相關文獻顯示，森林(lin)銳減使暴雨不能(neng)蓄水(shui)于山，造成(cheng)水(shui)土大量流失，洪災(zai)發生頻率大大增(zeng)加，災(zai)情也(ye)大大加重。

有學者在(zai)《農業系統科學與綜合研究》撰文指出，以(yi)松花江哈爾(er)濱(bin)段(duan)為(wei)(wei)例，松花江濱(bin)州鐵路橋(qiao)是該流域的一座大橋(qiao)之一，但(dan)在(zai)近80年(nian)的時間(jian)內，橋(qiao)下過(guo)水斷面因(yin)為(wei)(wei)河床淤(yu)積減小了71%。

除了長江流(liu)域及嫩江、松花江流(liu)域，黃河、珠(zhu)江流(liu)域也是洪災的(de)高發區(qu)域。這既有降雨多寡的(de)因(yin)素(su)，也有地形地貌及人(ren)為方面(mian)的(de)因(yin)素(su)。

從我(wo)(wo)國徑流(liu)(liu)等值線圖(tu)來看，我(wo)(wo)國可以分為豐(feng)(feng)水(shui)帶(dai)、多水(shui)帶(dai)、平(ping)水(shui)帶(dai)等5個區域，歷史上的(de)(de)洪(hong)水(shui)大(da)多發(fa)生在豐(feng)(feng)水(shui)帶(dai)和多水(shui)帶(dai)。而從地形(xing)上看，陡峻的(de)(de)地勢(shi)(shi)容(rong)易(yi)快速匯集流(liu)(liu)水(shui)形(xing)成(cheng)山洪(hong)，而平(ping)坦的(de)(de)地勢(shi)(shi)不易(yi)于(yu)洪(hong)水(shui)的(de)(de)排泄，容(rong)易(yi)形(xing)成(cheng)洪(hong)澇(lao)。

如果以一條江(jiang)的(de)“上(shang)中(zhong)下游(you)”來劃(hua)分，時(shi)常(chang)受到洪災(zai)威脅的(de)多為中(zhong)下游(you)地(di)區(qu)。但值得注(zhu)意的(de)是(shi)，地(di)勢平坦(tan)的(de)地(di)區(qu)又往往是(shi)人口集(ji)中(zhong)、經濟發達的(de)地(di)區(qu)，這使得災(zai)難來臨時(shi)損失(shi)慘重。

多(duo)次(ci)的“世(shi)紀洪魔”讓我們明(ming)白，人類必須與大自然和諧相處(chu)，愛護環境，保護森林，從實際(ji)操作來說，第一(yi)步就(jiu)是(shi)要將堤壩(ba)修得(de)更加(jia)牢固。

例(li)如武漢(han)，1998年以后，中央和(he)當地(di)政(zheng)府共投(tou)入43億(yi)多元，對兩江的干堤(di)進(jin)行整險加固，抗洪能力達到超高(gao)洪水位1.5~2米的標準。

如今，龍王廟這個“危(wei)險(xian)地段”已固若金湯(tang)，成為了人們觀景、游玩之(zhi)地。在其(qi)不遠處，一(yi)組(zu)巨(ju)型浮(fu)雕——武漢(han)1998抗洪圖(tu)，默(mo)默(mo)訴說著(zhu)人類與(yu)洪災之(zhi)間的(de)博弈故事。

作者(zhe)為北京公司新聞(wen)部(bu)記者(z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