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鄢銀嬋

滾(gun)滾(gun)江水化平湖。這是金沙江現在(zai)以(yi)及未(wei)來的真實寫照。

在(zai)水(shui)電(dian)巨頭(tou)輪番“跑馬(ma)圈水(shui)”之后，這條最“野性”的(de)河流被規劃及建設(she)中的(de)25座水(shui)電(dian)大(da)壩改造成為“庫(ku)首連庫(ku)尾(wei)、不留一米水(shui)頭(tou)”的(de)水(shui)庫(ku)群。中國(guo)水(shui)電(dian)建設(she)走向“金沙江”時代(dai)。

豪邁的(de)投資(zi)規劃背后，江流的(de)原始風(feng)貌將封存于(yu)歷(li)史，生態環保、移民(min)安置等問題也接踵(zhong)而至(zhi)。

“分(fen)食(shi)”金沙江

攤開金沙江全流域圖，星(xing)羅棋布的水庫大壩(ba)首尾相連，宛如密密麻麻的紐扣(kou)，鎖住了(le)波濤洶涌的激(ji)流。

金沙江(jiang)中游計劃開發上(shang)虎跳峽(xia)、兩家人、梨園、阿海、金安橋、龍開口、魯地拉、觀音巖(yan)等(deng)“一(yi)庫八(ba)級”電站，總裝(zhuang)機規模超過三(san)峽(xia)。

金(jin)沙(sha)江上游規劃(hua)建(jian)設果(guo)通至奔子欄共11級(ji)電站，總(zong)裝(zhuang)機(ji)達1500萬千瓦。加(jia)上去年初剛剛獲(huo)批的項目，金(jin)沙(sha)江全流域(yu)共計(ji)劃(hua)開(kai)發25級(ji)電站，總(zong)裝(zhuang)機(ji)規模相當于4座(zuo)三(san)峽，占整(zheng)個西南地區(qu)“8個三(san)峽”水(shui)電開(kai)發規模的一半。

“世界水電在中國(guo)，中國(guo)水電在西(xi)南，西(xi)南水電在金沙”的大格局已然形(xing)成。

金(jin)(jin)(jin)沙(sha)江(jiang)梯(ti)級電站格局的(de)背(bei)后(hou)，是三(san)峽、華(hua)(hua)(hua)潤、大(da)唐、華(hua)(hua)(hua)電、華(hua)(hua)(hua)能(neng)等5大(da)國有水電巨(ju)頭的(de)身影。公開(kai)資料顯示，金(jin)(jin)(jin)沙(sha)江(jiang)的(de)開(kai)發(fa)方案中，除(chu)唯一已建成的(de)金(jin)(jin)(jin)安橋電站控(kong)(kong)股(gu)單(dan)位為民營企業漢(han)能(neng)控(kong)(kong)股(gu)集團(tuan)(tuan)外，其余24座(zuo)的(de)開(kai)發(fa)者(zhe)均在上述(shu)5大(da)巨(ju)頭中。其中，金(jin)(jin)(jin)沙(sha)江(jiang)上游(you)11級、中游(you)上虎跳峽至阿海4級以及魯(lu)地拉電站被華(hua)(hua)(hua)電集團(tuan)(tuan)掌控(kong)(kong)；龍開(kai)口、觀音巖分別為華(hua)(hua)(hua)能(neng)、大(da)唐所(suo)(suo)有；金(jin)(jin)(jin)沙(sha)、銀江(jiang)2級為華(hua)(hua)(hua)潤所(suo)(suo)得；三(san)峽集團(tuan)(tuan)則完整(zheng)控(kong)(kong)制(zhi)著(zhu)金(jin)(jin)(jin)沙(sha)江(jiang)下游(you)烏東(dong)德至向家壩的(de)4座(zuo)世界(jie)級水電站。

“超(chao)規劃(hua)”開發(fa)

“金沙江(jiang)時(shi)代”的水電開發，其規模和開發速度也(ye)呈現出“超規劃(hua)”狀(zhuang)態。

以裝機(ji)容量(liang)為例，金沙江中(zhong)下游從梨園至向家壩(ba)的(de)10級電站(zhan)的(de)裝機(ji)總(zong)規模達6235萬千瓦，比2003年《中(zhong)華人(ren)民(min)共和(he)國水力資(zi)源復查成果(guo)》中(zhong)這些電站(zhan)的(de)規劃裝機(ji)總(zong)和(he)多出(chu)1057萬千瓦，接近半個(ge)三峽的(de)裝機(ji)容量(liang)。

重慶大學(xue)城市建(jian)設(she)與(yu)環(huan)境(jing)工程學(xue)院教授王(wang)里奧認為(wei)，在規劃(hua)中的電站逐一建(jian)成(cheng)之前，裝機規模仍存在抬高的可能性(xing)。

“超規劃”現(xian)象(xiang)還表(biao)現(xian)在部分(fen)水電站(zhan)(zhan)的工期提前(qian)。在核準(zhun)之(zhi)前(qian)，各(ge)大水電站(zhan)(zhan)的營房建設、庫岸公路(lu)、移民工程甚至主(zhu)體(ti)工程，都已經(jing)展開。

《每日(ri)經濟新聞》記(ji)者注意(yi)到，隨(sui)著長江年徑流量逐年減小，未來水電巨頭(tou)“超規劃(hua)”蓄水大戰很難(nan)避(bi)免(mian)。

上(shang)述專家(jia)認為(wei)(wei)，為(wei)(wei)保(bao)證各自發(fa)電利益，金(jin)沙江(jiang)流域上(shang)的(de)巨型水電站可能會(hui)爭相將蓄水時間(jian)提前，直接增加防洪的(de)風險。

呼吸困難的金沙江

在宣(xuan)傳報(bao)道中，發電指(zhi)數(shu)成(cheng)為衡量(liang)“金(jin)沙江時代”的(de)水(shui)資源開(kai)發功德的(de)重(zhong)要指(zhi)數(shu)。

“水資源開(kai)發應兼(jian)顧防(fang)洪(hong)、供水、灌(guan)溉、航運、生態(tai)、旅游等多種功能。”一(yi)位不愿具名的(de)環保人士表示，一(yi)座水電站(zhan)是否(fou)具有發電之外的(de)綜合功能，也是衡量開(kai)發是否(fou)必(bi)要的(de)重要標準。

資深環保人(ren)士、“綠家園(yuan)”召集人(ren)汪永(yong)晨認為，金沙江梯級開發未充分考慮(lv)供水(shui)、灌(guan)溉等需求；在梨園(yuan)、阿海(hai)、金安橋、魯(lu)地拉(la)、白鶴灘、溪(xi)洛渡(du)水(shui)電站的評價(jia)資料中，“供水(shui)、灌(guan)溉”效益的描(miao)述(shu)只字(zi)不見。

此外，這些(xie)電站所(suo)處的金沙(sha)江下游是許多(duo)洄游性魚(yu)(yu)類(lei)的重要棲息(xi)地(di)，很(hen)多(duo)長(chang)江珍稀魚(yu)(yu)類(lei)產(chan)(chan)卵場(chang)都分布于此，梯級水(shui)庫建(jian)設(she)將造成洄游性魚(yu)(yu)類(lei)生(sheng)命通道阻隔，水(shui)流(liu)條(tiao)件(jian)變(bian)化使(shi)魚(yu)(yu)類(lei)的棲息(xi)地(di)環境發生(sheng)劇(ju)烈變(bian)化，產(chan)(chan)卵場(chang)受到破壞，影響魚(yu)(yu)類(lei)生(sheng)存。

更引人(ren)重視的是，梯級開發模式下(xia)，一(yi)旦某個(ge)水電站(zhan)出事(shi)，就會引發連(lian)鎖反應，后果不堪(kan)設想，“金沙(sha)江上的水電站(zhan)太密集了，已經讓它(ta)喘不過氣(qi)來”。

若干年(nian)后，親臨金沙江，“兩岸猿聲啼(ti)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或只限于紙上(shang)傳說(shuo)。

作者為西部(bu)公司新聞部(bu)（重慶）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