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曉峰

2008年發軔于美國的經濟危機，將華爾街(jie)一干衣冠楚楚的銀(yin)行家們推(tui)向了歷史的審判臺(tai)，他(ta)們似(si)乎在輿論上承擔了一切罪過，包括金錢(qian)的罪過和制(zhi)度(du)的罪過。也正因為如此(ci)，世(shi)人(ren)恨不得將他(ta)們打入地(di)獄，挫骨揚灰(hui)。

但在(zai)真(zhen)實的(de)世界里(li)，資本(ben)大鱷們(men)似(si)乎仍(reng)然(ran)屹立不倒。這是誰(shui)造成的(de)？除了(le)我們(men)的(de)健忘之外，還有(you)資本(ben)的(de)魔(mo)力、資本(ben)的(de)兩面性。資本(ben)的(de)“善與惡”，晝夜不息地推(tui)動著我們(men)的(de)生活日新(xin)月異(yi)。

資(zi)本(ben)不顧一切的(de)(de)逐利行為除了壓榨勞動者之(zhi)外，也在主動地尋找渠道以(yi)提高(gao)生(sheng)產效率、解放生(sheng)產力(li)；具(ju)有洞(dong)察力(li)的(de)(de)資(zi)本(ben)對生(sheng)產力(li)發展受束縛的(de)(de)哀(ai)嚎總(zong)能(neng)第一個(ge)聽到，并施以(yi)援手；而資(zi)本(ben)的(de)(de)人格化代表(biao)（資(zi)本(ben)家(jia)、工廠主），所代表(biao)的(de)(de)也無非是資(zi)本(ben)的(de)(de)需求而已(yi)。

可以說，從中古的黑暗時代(dai)走出(chu)，進入近(jin)代(dai)以來，這一切(qie)都要歸功于(yu)資(zi)本的“善(shan)與惡(e)”、“美(mei)與丑”的推動。正是資(zi)本完成了從前人類不敢設(she)想(xiang)的技術突破，或者只能是幻(huan)想(xiang)的場景。資(zi)本依然煥發出(chu)巨大的魅力，保持著往(wang)日的榮耀。

可怕的資本大鱷

魯迅先生曾說過，凡是被供奉崇拜的往往不是好(hao)東西，資本大鱷可算是這句話在今(jin)天最生動的注(zhu)腳。

“說到理財的本(ben)領，這(zhe)位先生像猛虎(hu)、像大蟒。他懂(dong)得躺著(zhu)、蹲著(zhu)，耐著(zhu)性子(zi)打量獵物，然(ran)后(hou)猛撲(pu)上(shang)去，打開血(xue)盆大口的錢袋，把成(cheng)堆的金幣往里倒，接著(zhu)又安靜地躺下，像填飽(bao)肚子(zi)的蛇，不動聲色地、冷靜地，按部就班地消化吞下的食物。他從誰跟前走過，誰不感到由衷地欽佩？對他既抱幾分敬重，又懷(huai)有(you)幾分恐(kong)懼。”

這(zhe)(zhe)是巴爾扎(zha)克(ke)在《葛朗臺(tai)》中所描繪的(de)(de)他那(nei)個(ge)時代資產者的(de)(de)形象。這(zhe)(zhe)個(ge)形象在我們(men)的(de)(de)時代被尊稱為“資本大鱷”。那(nei)種既(ji)敬重又恐懼的(de)(de)心理，在我們(men)這(zhe)(zhe)個(ge)崇尚理性、中庸的(de)(de)民族也出現了。

與被貼上了“價值投資”標簽、長得(de)慈(ci)眉善目的巴菲特相(xiang)比，攫取(qu)利(li)潤(run)的手(shou)段更直接、更赤裸裸的索羅斯，或許(xu)是人們首(shou)先會想到的“金(jin)融大鱷”。人們會如(ru)數(shu)家珍地談論他是如(ru)何在金(jin)融市(shi)場(chang)上興(xing)風作浪，設局攻擊一國貨幣，轉瞬之間賺取(qu)天量(liang)利(li)潤(run)的“傳奇故事”。

往上說，“金(jin)融大(da)鱷名人堂”里，還可(ke)以列舉出(chu)意(yi)大(da)利(li)的美蒂(di)奇家(jia)(jia)族(zu)、橫掃(sao)歐洲(zhou)的羅斯柴(chai)爾德家(jia)(jia)族(zu)、摩根(gen)家(jia)(jia)族(zu)、洛克(ke)菲勒家(jia)(jia)族(zu)，如今美國的高盛等等。

在我國，一些個人也(ye)被冠以此(ci)類頭銜(xian)，如已(yi)成(cheng)明日黃花的顧雛軍、唐萬新等，還有(you)一些以 “資本(ben)系”之(zhi)名遮臉(lian)的所謂(wei)大鱷，也(ye)是橫行資本(ben)市場。

資本的天性和魔力

一(yi)次(ci)(ci)(ci)次(ci)(ci)(ci)的受(shou)審(shen)，又一(yi)次(ci)(ci)(ci)次(ci)(ci)(ci)逃脫，一(yi)次(ci)(ci)(ci)次(ci)(ci)(ci)地再(zai)惹事端，又一(yi)次(ci)(ci)(ci)次(ci)(ci)(ci)被(bei)我(wo)們(men)“寬恕(shu)”。資本(ben)，就像《指(zhi)環王》里(li)的那枚魔戒，只要我(wo)們(men)占(zhan)有(you)了(le)它，它就會引誘(you)我(wo)們(men)通(tong)向罪惡之(zhi)鄉(xiang)？

今天的(de)(de)銀行家(jia)和一(yi)個世紀(ji)之前的(de)(de)銀行家(jia)沒有本質的(de)(de)區別，操作手(shou)法(fa)也如出一(yi)轍，所(suo)犯的(de)(de)錯誤(wu)和所(suo)引(yin)起的(de)(de)后果也幾乎相同(tong)，可我們(men)卻同(tong)我們(men)的(de)(de)先輩們(men)一(yi)樣，看著他們(men)作惡而無可奈何。

無限地(di)賺取更多的(de)利潤(run)，正是資(zi)本(ben)的(de)天性。必要時候可以不擇手(shou)段。而(er)他(ta)們(men)得(de)以順(shun)利地(di)作惡(e)，正是因為他(ta)們(men)掌握了人(ren)類(lei)歷史(shi)長河中永恒(heng)的(de)“最緊俏”商品——貨幣(bi)，也就(jiu)是資(zi)本(ben)。具有這枚“魔戒”的(de)人(ren)，其實已經(jing)是“魔戒”的(de)奴隸(li)。

資金是一切經濟體(ti)的(de)血(xue)液，離開資金，任何的(de)經濟體(ti)都無法(fa)循環運轉。這個觀念(nian)在(zai)2008年經濟危機爆發(fa)之后，就更(geng)顯得重要，當今世(shi)界幾乎(hu)無處不在(zai)高喊缺錢，錢就像魔杖，左右著全(quan)世(shi)界的(de)目光。

美(mei)聯儲順(shun)勢(shi)打開(kai)了印鈔的閘門，美(mei)元像(xiang)洪水一(yi)樣向世界泛濫開(kai)來。接著是歐洲的債務(wu)危(wei)機。時至(zhi)今(jin)日，這個債務(wu)危(wei)機依然沒有(you)過去。對于當今(jin)的國(guo)(guo)人來說，國(guo)(guo)家(jia)(jia)缺(que)錢幾乎(hu)是不可(ke)想象的，但(dan)是從(cong)希臘沿著地中海(hai)畫半(ban)個圈直(zhi)到(dao)冰島，所(suo)經過的國(guo)(guo)家(jia)(jia)幾乎(hu)全都(dou)缺(que)錢。債務(wu)似乎(hu)就像(xiang)一(yi)個獅(shi)子張(zhang)著嘴要吞噬掉這些國(guo)(guo)家(jia)(jia)。最近(jin)的日本自(zi)安倍二次上臺(tai)又開(kai)始了大印日元的政(zheng)策。

我(wo)們呢？我(wo)們有過4萬億的(de)刺激政策和突破(po)100萬億大關的(de)M2，會不會就可以端著茶壺嘲(chao)笑亂成一鍋(guo)粥的(de)西方了？飆升(sheng)的(de)資(zi)金成本（利率）、東部發達地區(qu)那些倒下的(de)企業都在證明，我(wo)們這里也缺錢。

資本玩家與惡魔

有人摸到了貨(huo)幣流動的(de)(de)規律，積累了資本；有人因為命運的(de)(de)眷(juan)顧，一朝暴富(fu)，這些直接利用(yong)貨(huo)幣賺取貨(huo)幣而不(bu)通(tong)過生產來繁(fan)殖利潤的(de)(de)人，我們稱其為“資本玩家”。

對于這些人(ren)，我們(men)(men)常會看到如下故事：某位老板用大(da)量現金(jin)資(zi)(zi)產收購(gou)了一(yi)(yi)家虧損公司的(de)(de)股權，成為和其熟悉業務風馬牛不相及的(de)(de)公司的(de)(de)大(da)股東。而資(zi)(zi)本(ben)市場(chang)(chang)最愛聽的(de)(de)后(hou)續(xu)故事是，這樣(yang)一(yi)(yi)個老壺(hu)，在裝入新(xin)酒(jiu)之后(hou)價(jia)格將成倍上漲，操作者可(ke)由此漁(yu)利。實際(ji)上，市場(chang)(chang)上到處是這樣(yang)的(de)(de)例(li)子，華爾(er)街的(de)(de)精英們(men)(men)也喜歡做購(gou)買(mai)資(zi)(zi)產拆分出售(shou)，或者整合之類的(de)(de)生意。他們(men)(men)東拆西補(bu)，最后(hou)掙了大(da)錢才發現他一(yi)(yi)分錢的(de)(de)本(ben)錢都沒有(you)投入。

世界上大(da)的公司(si)走到今天，不論其具體(ti)業(ye)務(wu)如何(he)，大(da)體(ti)都經歷過這樣的歷程。那些(xie)大(da)的資本(ben)家也必(bi)須是大(da)的資本(ben)玩家。沒有(you)(you)這些(xie)玩家不會有(you)(you)今天的花(hua)旗銀行，也不會有(you)(you)美孚石油公司(si)。

發展(zhan)到現(xian)代(dai)，“玩(wan)家們”利用(yong)一系(xi)列(lie)的(de)(de)(de)復(fu)雜數學(xue)公式和(he)模(mo)型(xing)，利用(yong)一系(xi)列(lie)拗口難懂的(de)(de)(de)術語，已經無所遮攔(lan)地將惡魔的(de)(de)(de)面具戴到了臉上：他們利用(yong)現(xian)代(dai)金(jin)融工程學(xue)的(de)(de)(de)復(fu)雜設計，無數次(ci)將經濟(ji)剝離(li)實體(ti)層面，構建(jian)出復(fu)雜的(de)(de)(de)虛(xu)擬(ni)經濟(ji)系(xi)統，利用(yong)這些虛(xu)擬(ni)經濟(ji)系(xi)統和(he)虛(xu)擬(ni)交易(yi)系(xi)統，裹挾龐大(da)的(de)(de)(de)社會(hui)資(zi)金(jin)變成體(ti)量巨大(da)的(de)(de)(de)資(zi)本(ben)，進行瘋狂的(de)(de)(de)投機，獲取超級利潤，制造經濟(ji)恐(kong)慌和(he)金(jin)融危機。

他(ta)們高居資(zi)本(ben)的云端，遠離實(shi)體經濟(ji)，主(zhu)要在虛(xu)擬經濟(ji)中興(xing)風作浪。他(ta)們的工具主(zhu)要依靠高深的數學和復(fu)雜(za)的模型。資(zi)本(ben)玩家只是(shi)在掙(zheng)取天量利潤(run)，同時制(zhi)造金融恐慌。因(yin)此，沒有人(ren)能真正(zheng)看(kan)清(qing)他(ta)們的面目，因(yin)為你首先看(kan)不(bu)清(qing)他(ta)們的產品。

當煉制大豆(dou)油的企業被美國敲鍵盤(pan)的期(qi)貨(huo)炒家搞(gao)得巨虧而紛(fen)紛(fen)倒閉，當辛辛苦苦十多年的企業被“門口的野(ye)蠻人”一般的外行們控股(gu)而自己(ji)被掃地(di)出門，當一國10年的經濟發(fa)展成果被貨(huo)幣戰爭一朝(chao)擊潰的時(shi)候——我(wo)們“平靜（雖然拮據）的生活”就此打破，以(yi)錢為(wei)翅膀的惡(e)魔仍在(zai)天空盤(pan)旋。

作者為(wei)金(jin)融事業部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