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證券報 2015-12-10 09:43:09
年末新一輪金融人才流動正暗潮涌動,不同行業薪情冷暖的背后,也折射出新舊金融文明轉型與更替的躁動。
原標題:年末人才暗戰“新金融文明”下的薪情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又是一年年底,圍繞年終獎、跳槽的職場話題,再次在金融人朋友圈激蕩、流傳、發酵、并部分變現為行動。
不過,今年年末與往年同期相比又有一些明顯的不同——以前,銀行、信托、公募基金,常扮演“高、大、上”角色,令各路英才趨之若鶩;而今,在金融脫媒與互聯網創業的時代語境下,投奔互聯網金融,抑或自立門戶創業,也儼然成為一種新風尚。
不同于傳統金融文明,依托于互聯網分享經濟誕生的“新金融文明”,以理財客戶和借款客戶為中心,以“平等、透明、高效”為價值觀,共同打造了“新金融文明生態圈”。其中,金融人也在轉型中完成了角色重塑。
“從傳統銀行跳至互聯網金融,不僅打破了個人薪酬和晉升上的瓶頸,更重要重獲了一種精神上的自由!”曾在某外資商業銀行工作多年的蔣蔣對記者感慨,她無悔去年加盟杭州一家知名互聯網金融機構。
蔣蔣的轉型故事只是“新金融文明”下的一個縮影。通過走訪銀行、信托、基金、互聯網金融的多位金融從業者后,上證報記者發現,年末新一輪金融人才流動正暗潮涌動,不同行業薪情冷暖的背后,也折射出新舊金融文明轉型與更替的躁動。
“薪酬”激勵下的人才暗戰
“天真的理想主義者,縱使執著、縱使頑強,卻依然是軟弱的……只有遍體鱗傷、無所遁形,卻從未放棄對光明的追尋,依然微笑著,堅定前行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蔣蔣更新了朋友圈狀態,得到了包括CEO何俊在內的多人點贊。
與其他攻讀金融學學位的同學一樣,在2007年夏天碩士畢業后,蔣蔣的首選目標也是進入一家“高、上、大”的銀行,最終她如愿來到了一家著名的外資銀行分行,擔任該行面向高凈值客戶的理財經理。
盡管這是一家非常市場化的商業銀行,但在工作三四年后,蔣蔣還是明顯感受到一種僵化的氛圍,雖然她掌握了不少高端客戶,但在銀行條線考核機制下,各家銀行只能兜售自家的銀行理財產品,缺少客戶所需的足夠豐富的產品線。
在離開這家外資行后,蔣蔣輾轉到了一家資產管理公司,但很快她又遇到同樣的職場瓶頸,直到2014年她來到總部位于杭州的銅板街——這是一家成立于2012年的互聯網金融公司,她才真正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在銀行工作還得靠關系,晉升空間也很有限,即便你很優秀,能否升職還得看是否跟上了一個好領導,而在這里不僅打破了這些瓶頸,最大的收獲是精神自由了!”現任銅板街渠道負責人的蔣蔣坦言,沒有不好的員工,而是沒有找到與之匹配的崗位。只有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才能最大程度地發揮自身的價值。
時至今日,從傳統銀行到互聯網金融的職場路徑,蔣蔣在她的大學同學中,仍屬“少數派”,大多數同學繼續留在銀行,但面對不良率上升和互聯網金融沖擊,“在銀行上班”已不復再有當年的高薪與安逸了。
四年前,銀行的年終獎一度“傲視群雄”,普通員工都有數萬甚至十幾萬。與此同時,信托等非銀行業金融機構的日子也景氣異常,大手筆發獎金。相比之下,曾經飽受熊市摧殘的券商、基金則是寒風勁吹,拿到手的年終獎“聊勝于無”。
而時隔四年后的2015年末,盡管各家機構的“年終獎”計劃尚未流出,但基本可以確定的是,銀行、信托等昔日令人垂涎的年終獎再難復現,取而代之的是,是享受牛市福利的部分券商、基金,以及從競爭中突圍的少數互聯網金融機構。
“底薪2.5萬+股權激勵”——這是國貿某互聯網金融機構招聘啟事打出的入職待遇,目前這家機構正招兵買馬,廣攬各路金融、IT英才,而其能容納200人同時辦公的望京新址仍在緊張裝修中。
與上述互聯網金融從國貿搬至望京不同,某知名陽光私募也正準備在明年開春搬進國貿三期整層辦公。受益于2014年年底以來的大牛市,這家私募已躋身百億規模行列,屆時管理費+業績提成造就的“百萬年薪”名單也定將擴容。
來自領英的人才報告顯示,2015年金融業對于人才的吸引力指數高達1.33,在全行業中位居榜首,其原因是金融業豐厚的薪資待遇、創新金融巨大人才缺口以及資本市場對人才包容力的增強,從而更便于實體經濟人才進入金融行業。
“最近一年來,很多互聯網金融公司都在燒錢招人,給出非常誘人的薪水,讓不少來自傳統金融機構和其他行業的人才聞風而至,但能否留住他們的關鍵,還是這個公司的持續競爭力。”一位互聯網創業元老告訴記者。
在上述創業元老看來,如同前幾年的“百團大戰”和上半年最火的“O2O”行業,不少剛融到錢的公司紛紛祭出“高薪+期權”的誘人待遇,但隨著行業景氣度的退潮,不少曾為高薪熱血一把的人,不得不再次踏上重新就業的征途。
“新金融文明”與“跳槽2.0”
無論是從傳統銀行跳至互聯網金融,還是從公募基金“奔私”,或是辭去穩定的“金領”而自立門戶創業……眼下,新一輪金融人才的流動,都逃不脫時代的宿命,置身于更長的歷史視野中,或許更能看清其中的脈絡。
新世紀以來的金融人才暗涌最早起自2003年前后,此時部分國有商業銀行股份制改造,銀行員工也迎來脫胎換骨的轉型之痛,要么一次性買斷工齡,要么接受上級的降薪調遣。
生于1970年的李峰當時就面臨這樣的抉擇,最終他放棄了某國有銀行縣支行的鐵飯碗,在一次性獲得十多萬補償后,他通過考研贏得了事業第二春,盡管他此后仍略有遺憾——當時選擇留下來的同事,后來都十分風光。
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爆發,外資銀行迎來史上最大一波裁員、降薪潮,而已完成上市的國有銀行則是“風光這邊獨好”,于是不少從華爾街歸來的金融精英紛紛回國,引領了一波“搶破頭”也要擠進國有銀行的潮流。
在“四萬億”的刺激下,國有銀行的“好日子”又延續了幾年,但在2011年后,在金融脫媒與互聯網金融的雙向夾擊下,銀行漸漸失去“高、富、帥”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扮演“影子銀行”的信托,成長為人人羨慕的好行業。
當信托管理資產規模數字不斷刷新的同時,低迷數年的A股正試圖擺脫熊市的陰影,與此同時,隨著居民理財意識的覺醒與互聯網技術升級,券商、基金、第三方理財、互聯網金融等金融子行業嶄露頭角,并不斷從傳統金融領域挖人。
2015年年中的股市大震蕩又是新一輪金融人才流動的分水嶺,這場驚心動魄、影響深遠的大事件,不僅打亂了信托、券商、基金、互聯網金融等的江湖地位,也深刻影響到不少金融從業者的職業軌跡。
在不久前舉行的一次基金行業會議上,一位來自銀行系的基金高管坦陳,越是做基金久的,越想逃離這一行業,尤其在經歷這場大震蕩之后。他所在的這家基金,最近又有幾個自然人辭職了,他們下一站是自立門戶做私募。
盡管從業十年,甚至更久,證券市場的高波動與“黑天鵝”,仍讓這些自視為金融精英的人“看不懂”,更重要的是,面對每日、每月、每年的排名考核壓力,他們時常心力交瘁,更難言快樂。
從傳統金融機構走出的,并不止券商、基金等金融精英,還有昔日薪酬“傲視群雄”的銀行、信托、投行精英,他們下一站的方向或奔私、或創業、或加盟互聯網金融,但都有一個共同的標簽——“互聯網+”,即“轉型2.0”時代。
“以前項目從立項,到批復再到最后放款,最快也要一個月,有時可能會延誤更久。而現在,客戶貸款3天內必有答復,5天內必有動作。”從傳統銀行到互聯網金融,讓蔣蔣感觸最深的是信貸流程上的大提速。
而讓蔣蔣重獲“精神自由”的是,互聯網金融公司人人平等的企業文化——她可以直接登門向CE0何俊匯報工作,而在銀行,她則需要層層上報,甚至在銀行工作多年,連與行長對話的機會都沒有。
在創辦銅板街之前,兼有計算機和金融雙重教育背景的何俊,曾在阿里巴巴[微博]金融事業部工作8年,全程參與了集團所有與金融相關的項目。或許因襲了“阿里系”創業基因,讓何俊深刻理解了互聯網催生的“新商業文明”。
“多年前馬云提出了‘新商業文明’,我們提出一個新概念——‘新金融文明’。”何俊給它的定義是:以借貸兩端客戶為中心、深入到應用場景、借助互聯網技術,提供更平等、更透明、更高效的金融服務,以響應多層次多元化的投融資需求。
與銀行、信托構建的傳統金融文明不同,建立在互聯網精神的“新金融文明”,重新解構了金融機構、貸款客戶、理財客戶三者之間的關系。在“新金融文明”生態下,三者不再是“你予我求”的強弱關系,而是一種相互合作服務的平等關系。
如同其他活躍在商業界的“阿里系”創業者,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著共同的標簽:年輕、富有想象、植根草根、堅信自己是商業邏輯的變革者。何俊創辦銅板街初衷也是幫助小微企業和小微個人,而非那些權貴類型的資產和客戶。
在傳統金融文明生態下,金融機構為國有大型企業服務,而隨著“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時代到來,“新商業文明”應運而生,繼而催生了“新金融文明”,此時所呈現的是更高效的資金融通,以及資金更高效地發揮價值,創造價值。
“資本寒冬”下的喧嘩與躁動
正當不少金融人在經歷了早期的頭腦激蕩后,開始躍躍欲試謀求轉型、創業之際,一場由二級市場股市大震蕩引發的創投資本寒冬已悄然而至。面臨資本寒冬與“資產荒”的雙重挑戰,是裹足不前,還是找棵更大的樹依靠?
做過多年媒體、去過金融機構的周虹與張翰兩個人給出的共同答案是:一往無前!幾十天前,周虹正式辭去他供職三年的金融機構,與來自信托、上市公司與知名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伙伴,在深圳注冊了一家投資管理公司。
“私募經理苦于找不到高凈值人群,高凈值人群也無法直接聯系上私募經理,在他們中間是信托、第三方理財等中介機構。”在找到財富管理行業的這一“痛點”后,周虹很快就切換至創業最初的“熱血模式”。
與周虹創業的方向略有不同,張翰加盟的創業團隊是一家專注于為高凈值人群配置海外資產的財富管理機構。幾年的金融機構生涯,讓他深刻理解國內高凈值人群在資產配置上的痛點,創業也讓他找到了一種久違的激情。
“又到年底了,不少職場人都在謀求轉型,但很多人出去轉了一圈后發現,景氣的只剩下金融、互聯網等為數不多的行業。”前述創業元老告訴記者,資本寒冬之下,不少趁熱“熱血一把”的人,此時面對轉型、創業問題已顯躑躅。
在總長220米的中關村創業大街上,車庫咖啡是每一個慕名而來的創業者必經的朝圣之處,而在這家咖啡廳開業早期,身在某科技媒體的成華曾在這里舉辦了幾十場“投資人面對面”的線下活動。
每周五下午兩點至五點,來自各地的上百位創業者都會慕名而至,少數幸運的創業者則有機會上臺路演自己的創業計劃,成華以主辦方名義邀請的天使人、創業導師、媒體團,則作為點評嘉賓。
因為創業者、投資人參與度高,彼此分享干貨,這一形式頗受歡迎,而在與他們的互動與交流中,熱血沸騰的成華,也漸漸有了創業或加盟創業團隊的念頭,今年夏天,他如愿加盟了一家名叫“##在線”的創業團隊。
“剛進公司,大家都很拼,老板希望你立即帶來效果,但不爽的事情是,還沒有等你做好這件事,高層開會很快就改變了策略,你不得不另起爐灶。”習慣于媒體自由的成華,漸漸很不適應這種工作狀態。
預料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在成華入職不到兩個月,公司宣布裁撤他所在的部門,他只好另找新工作。在短暫的待業期,成華向記者反思了首次轉型失利的原因,創業公司加班氛圍,以及漂泊不定的公司定位,與他的性格格格不入。
“高薪+股票期權”、“與老板平等”、“內心的激情”、“未來無限可能”……這是一家創業公司給職場人帶來的顯性福利,但作為殘酷商業市場上新生一員,創業公司也面臨“7乘24加班”、“不穩定”、“浮躁”等共性。
在經歷了最初的迷茫后,現任銅板街渠道負責人的蔣蔣,漸漸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工作狀態。加盟一家創業公司,與其說是時代造就,不如說是她遵循了內心改變現狀的想法。“哪里都有壓力,關鍵是能否帶給你內心想要的東西。”她說。
在幾個月前加盟嘉實金服、并擔任CEO之前,樓曉岸曾在陸金所擔任副總經理,而在此之前,她也曾在國內商業銀行工作多年,從傳統金融機構一步步躋身互聯網金融機構高管,樓曉岸的轉型案例頗具借鑒性。
面臨資本寒冬與資產荒的雙重夾擊,互聯網金融的差事似乎并不好干,但樓曉岸對此卻有一番自己的理解。她認為,隨著互聯網金融行業競爭的不斷加劇,資產端將成為決定一個平臺是否能夠長久發展的關鍵因素。
如何篩選優質資產?樓曉岸認為,資產篩選的標準和風控設計流程上也要與時俱進,無論是產品設計,還是風控措施的落實,嘉實金服的嚴密程度都非常高,此外還有期間管理的要求,即定期對所有存續項目進行風險狀況的全面審視。
具備互聯網創業基因的何俊認為,其實錢和資產的數量都很多,只是價格不同,有時候資產價格很高,有時賣得很低,這是因為資金量多和少的緣故。“目前借款客戶還是挺多的,沒有不好的借款人,只有能力不夠的互聯網金融公司。”
又是一年年末,“年終獎”、“股權激勵”的職場話題,再次在金融人心中激蕩,而與此同時,金融雇主們比員工更緊張,他們或在謀劃“高薪挖人”的攬才方案,或在運籌謹防“挖墻腳”的招數,而這些又讓這一故事更加精彩紛呈。
在“大眾創新、萬眾創業”成為一種新時代的風尚后,各種頭腦激蕩與熱血轉型的勵志案例也在流轉、發酵、并部分變現為行動。此時,彌漫在這些金融人心中上的,已不再是資本寒冬的凜冽,或是薪酬多寡的得失感,而是能否跟上這波互聯網創業時代的脈搏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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