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評論員 葉檀

溫州金(jin)融機構近年的(de)遭遇(yu)，顯示(shi)中國一旦(dan)出現局(ju)部金(jin)融風險(xian)，情(qing)況將如何演變。

6月16日(ri)，《香港商報》刊發關于溫州金融的深度報道(dao)。報道(dao)認(ren)(ren)為，經過(guo)一輪市場下挫后，有意規(gui)避風(feng)險的銀(yin)(yin)行業依(yi)然深陷(xian)泥潭。2011年，溫州流動性迅(xun)速消(xiao)失，已錯(cuo)過(guo)救助最佳時機，去杠(gang)桿變成現實，到目前為止(zhi)超(chao)過(guo)萬(wan)家企業大面積(ji)洗牌，銀(yin)(yin)行業基本確認(ren)(ren)的損失總額高達1600億(yi)元。

地方政府(fu)是地方企(qi)業(ye)的守(shou)護者，為(wei)此希望銀行(xing)不要抽貸，繼續對當地經濟輸血(xue)，這個(ge)定(ding)位(wei)不能說錯(cuo)誤。

問(wen)題在于，地方政(zheng)府沒(mei)能(neng)有效地甄(zhen)別出誠(cheng)信(xin)企業與非誠(cheng)信(xin)企業，沒(mei)有建立起(qi)完備的地方信(xin)用檔(dang)案，此時如果一(yi)味(wei)要求(qiu)金融機構輸血，可能(neng)為市場埋(mai)下難以(yi)消(xiao)除(chu)的隱患。

溫(wen)州金融風(feng)暴初起之(zhi)(zhi)時，地(di)方(fang)(fang)政(zheng)府沒有(you)選擇以(yi)地(di)方(fang)(fang)擔保進(jin)行再貸款，而是由地(di)方(fang)(fang)政(zheng)府介入防止抽貸，以(yi)避免(mian)企(qi)業(ye)(ye)如多米(mi)諾骨(gu)牌(pai)般倒(dao)塌(ta)。地(di)方(fang)(fang)政(zheng)府的(de)(de)選擇是理性的(de)(de)，他們不愿意冒著經濟失速(su)下滑的(de)(de)風(feng)險，為民間企(qi)業(ye)(ye)背債，承擔兜底之(zhi)(zhi)責。

但金融機(ji)(ji)構卻由此成(cheng)為(wei)風險的主(zhu)要承擔者，而這(zhe)并非金融機(ji)(ji)構所(suo)愿。政府(fu)與銀行受到(dao)道德(de)譴責。溫州中(zhong)小(xiao)企(qi)業(ye)(ye)促進會會長周德(de)文表示，2008年市場(chang)融資環境寬松(song)，銀行追著企(qi)業(ye)(ye)貸(dai)款，導致企(qi)業(ye)(ye)大(da)范(fan)圍擴展業(ye)(ye)務；到(dao)了2009年后，突然(ran)收緊銀根，很多企(qi)業(ye)(ye)的投資步伐(fa)剎(cha)不住(zhu)車，政府(fu)有責任在當前(qian)扶持中(zhong)小(xiao)企(qi)業(ye)(ye)。

銀行試圖降低風險(xian)，銀行分支(zhi)機構想(xiang)盡方(fang)法收(shou)回貸(dai)(dai)款，甚至向企業(ye)表(biao)示一旦有了過橋(qiao)資金就發放第二(er)筆貸(dai)(dai)款。筆者還記得(de)當(dang)時(shi)制(zhi)造企業(ye)的(de)憤怒，企業(ye)主向民間借高利貸(dai)(dai)支(zhi)付過橋(qiao)資金，卻發現銀行再不放貸(dai)(dai)，企業(ye)立馬陷入斷(duan)糧(liang)窘境。企業(ye)與(yu)(yu)金融機構欺(qi)騙(pian)與(yu)(yu)反欺(qi)騙(pian)、游擊與(yu)(yu)反游擊風行一時(shi)。

最終，金融機(ji)構還是扛起大鼎。2011和(he)2012年危(wei)機(ji)最嚴重的階(jie)段，銀行業(ye)繼續(xu)輸血(xue)使(shi)溫(wen)州地(di)區貸(dai)款(kuan)增量保持在(zai)1500億元的規模，溫(wen)州市政府組建(jian)了15億的應急轉貸(dai)基(ji)金。貢(gong)獻流(liu)動性最多的銀行業(ye)成(cheng)為(wei)企(qi)業(ye)呆(dai)賬的承(cheng)擔者(zhe)。另外(wai)，溫(wen)州有1800多家各式(shi)各樣的小(xiao)(xiao)型放貸(dai)機(ji)構，和(he)高負債運(yun)行但躲過危(wei)機(ji)的企(qi)業(ye)一道，成(cheng)為(wei)金融系(xi)統(tong)血(xue)管(guan)壁上最微(wei)小(xiao)(xiao)但最薄弱的節點，隨時可(ke)能潰破(po)并演繹新(xin)一輪危(wei)情。

銀行成為最終的埋(mai)單者(zhe)，原因是倒逼(bi)機制(zhi)——如果銀行不繼續(xu)輸血(xue)，情況將不可收拾。質(zhi)(zhi)押貸款中的質(zhi)(zhi)押品(pin)將一文不值，互保將使(shi)溫州基于親友(you)擔保關系的貸款鏈(lian)火燒連營。

在金融危(wei)機發生(sheng)后(hou)，民間信用(yong)一敗涂地。溫州(zhou)銀監局公布的(de)(de)數(shu)(shu)據顯(xian)示(shi)，金融風(feng)暴最嚴重(zhong)的(de)(de)年份，溫州(zhou)居(ju)民個人(ren)存款數(shu)(shu)量不降反升。有監管部門(men)官員和(he)司法(fa)系統庭長直指，溫州(zhou)企業逃廢債(zhai)從(cong)剛開始的(de)(de)個別偶然、迫不得(de)已，到(dao)后(hou)來(lai)普(pu)遍自(zi)(zi)覺(jue)自(zi)(zi)愿，甚(shen)至出現頻繁聚首(shou)、小范(fan)圍公開探討如(ru)何逃廢債(zhai)。比如(ru)將(jiang)企業應收賬款轉(zhuan)到(dao)其他可信賴(lai)的(de)(de)個人(ren)名下，或(huo)者對外宣告(gao)嚴重(zhong)資不抵(di)債(zhai)，讓親友用(yong)低價(jia)購買成(cheng)為新企業主，資產轉(zhuan)移到(dao)海外后(hou)再(zai)合法(fa)回流等。

銀行業(ye)的(de)潰爛背后是(shi)當地信用環境(jing)的(de)失效，是(shi)眾多企業(ye)主為(wei)保護(hu)私有財富(fu)對誠信的(de)出(chu)賣(mai)。近期溫州工業(ye)指標持續走好，房價觸底(di)反彈，但(dan)金融風險還未過去。

在(zai)市(shi)場經濟發(fa)達地區建(jian)立信(xin)用機制是重(zhong)中之重(zhong)，溫州設(she)立政府主導(dao)的小微(wei)企業信(xin)保基金(jin)，同時將(jiang)民間投(tou)融資納入統一的民間借(jie)貸平(ping)臺，這(zhe)將(jiang)有助于使中介信(xin)息(xi)公開(kai)透明。

無論是(shi)地方(fang)政(zheng)府埋單，還是(shi)銀行(xing)埋單，只要沒有高效的信用甄別系統，道(dao)德風(feng)險就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