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25 00:43:18
“不要問我從(cong)哪里來,我的故鄉在(zai)遠方(fang)。”當歌手(shou)韓紅(hong)清澈的聲(sheng)音從(cong)我的手(shou)機上(shang)響起(qi)時,我在(zai)廣(guang)州地鐵上(shang),正準備去(qu)逛迎春(chun)花市(shi)。那是大年初三的上(shang)午,地鐵上(shang)人影寥(liao)寥(liao),幾個小朋友在(zai)地板上(shang)打起(qi)滾來。
◎王耀龍
“不要問我從哪(na)里來(lai),我的故(gu)鄉(xiang)在(zai)遠方。”當歌手韓紅清(qing)澈的聲音從我的手機上(shang)響起(qi)時(shi),我在(zai)廣州地鐵(tie)上(shang),正準備去逛迎春(chun)花市。那是(shi)大年初三的上(shang)午(wu),地鐵(tie)上(shang)人影寥(liao)寥(liao),幾個小朋友在(zai)地板上(shang)打起(qi)滾來(lai)。
這在(zai)平時是(shi)不(bu)可想象的(de)。在(zai)上下班高峰(feng)期,如(ru)果你能有落腳之(zhi)處,就要(yao)在(zai)心里(li)感謝佛(fo)祖七十二遍了(le),你根本不(bu)用握住扶手,你需要(yao)做的(de)是(shi)盡一切可能擠進來。
這一切煩惱,在(zai)春(chun)節前(qian)后(hou)的一周里蕩然(ran)無存(cun)。一個聲音在(zai)微信(xin)群里高叫著:約嗎?她是廣州(zhou)本地的朋(peng)友。她說,在(zai)廣州(zhou)生(sheng)活了二(er)十多年,只有(you)春(chun)節前(qian)后(hou)才有(you)心情約朋(peng)友們聚聚。
珠三角其他城市,諸如深圳、東莞、中(zhong)山等地,據(ju)說(shuo)幾乎都(dou)成(cheng)了(le)(le)空城。路(lu)不(bu)(bu)堵(du)了(le)(le),吃(chi)飯不(bu)(bu)用排隊了(le)(le),地鐵(tie)也不(bu)(bu)擠(ji)了(le)(le),因為(wei)務工人員都(dou)紛(fen)紛(fen)回家過年了(le)(le)。
有回憶的地方 就有鄉愁(chou)
這些在(zai)珠三(san)角謀生的人(ren)們來自全國各地(di),也包(bao)括我的老家東(dong)北。我的一個舅(jiu)舅(jiu)是個瓦匠,雖然沒(mei)有(you)蹬萍渡水、走谷粘棉的本(ben)領,但在(zai)房頂上(shang)如履平地(di)。
雖然年近五十,但每(mei)次過年回(hui)家,他都嗟(jie)嘆英雄少用武之地,理(li)由是他不事稼(jia)穡,僅靠一(yi)門(men)瓦匠手藝過活,而在(zai)東(dong)北,一(yi)年中只(zhi)能干(gan)多半年的(de)活兒(er),因為冬天土都凍上了,挖不動,沒法打地基。
為此(ci),他不(bu)止(zhi)一次想“賄賂”我,以便可(ke)以在冬(dong)天來廣州干活(huo),理由(you)是:我好歹是他的(de)(de)外甥(sheng),總不(bu)會在他找不(bu)到活(huo)計的(de)(de)時候眼(yan)睜(zheng)睜(zheng)看他餓(e)死(si)。
在(zai)老(lao)家吉林的(de)農村,雖然(ran)地(di)廣人(ren)(ren)稀,人(ren)(ren)均耕地(di)面(mian)積較多,但近(jin)年來很多地(di)方相繼成立了(le)(le)合(he)作社(she),大機(ji)械化生產呼嘯而(er)來,越(yue)來越(yue)多的(de)人(ren)(ren)正從土地(di)的(de)束縛中(zhong)解放出來。媽媽告(gao)訴我(wo),現在(zai)種(zhong)(zhong)地(di)可輕(qing)松了(le)(le),根本(ben)不需要那么多人(ren)(ren),只要花點錢就有人(ren)(ren)幫(bang)(bang)你種(zhong)(zhong),有人(ren)(ren)幫(bang)(bang)你收(shou)(shou)。如(ru)果把地(di)包給合(he)作社(she),一年到頭什(shen)么都不用管,年底(di)等著收(shou)(shou)錢就行了(le)(le)。
土(tu)地不再需(xu)要那么多人,那這些人去(qu)哪里呢?絕大多數(shu)人選擇(ze)外出務(wu)工,到外面去(qu)討生活,我(wo)只是其中一個。
記(ji)得剛畢業那會(hui),日子(zi)過(guo)得無(wu)比窮(qiong)苦,于是和(he)(he)當時所在(zai)報社領(ling)導商(shang)量(liang),如果我(wo)沒飯(fan)吃了(le),就到(dao)(dao)十字路口和(he)(he)民工站在(zai)一起,舉個牌子(zi),他們寫(xie)的是瓦(wa)匠(jiang)(jiang)、木(mu)匠(jiang)(jiang),我(wo)寫(xie)的是記(ji)者(zhe)。這個想法遭到(dao)(dao)無(wu)情拒絕,領(ling)導說,寫(xie)記(ji)者(zhe)太丟人了(le),我(wo)可以上書“寫(xie)稿”二(er)字。
這當然是玩笑話(hua),但在外(wai)面討生活的,家鄉(xiang)雖然很難回去了,可無(wu)論是大學生還是工廠流(liu)水線上(shang)的工人,在春(chun)節隆(long)隆(long)的鞭炮聲中,總能(neng)勾起些鄉(xiang)愁(chou)。
事實上,鄉愁于我(wo),并(bing)不是(shi)一個地域的(de)(de)概念,而是(shi)“人”的(de)(de)概念。汶川(chuan)地震后(hou)(hou),最(zui)令我(wo)感動的(de)(de)場景是(shi),一位父親在歷(li)盡艱險找到(dao)了(le)自己的(de)(de)孩子后(hou)(hou),他緊(jin)緊(jin)地摟著說,孩子,我(wo)們又有家(jia)了(le)。是(shi)的(de)(de),父母在哪(na)(na)里(li),親人在哪(na)(na)里(li),家(jia)就(jiu)在哪(na)(na)里(li),故鄉就(jiu)在哪(na)(na)里(li),鄉愁也就(jiu)在哪(na)(na)里(li)。
那些我(wo)(wo)待過(guo)的地方,南昌、寧波、東莞、佛山、廣(guang)州,都(dou)有(you)我(wo)(wo)的鄉愁(chou),這些地方有(you)我(wo)(wo)的足(zu)跡,有(you)我(wo)(wo)的青春,有(you)我(wo)(wo)的朋友們(men)。沒有(you)回憶的地方,又(you)哪來的鄉愁(chou)?
面對割裂 大家(jia)都迷茫
那天,一位公司董秘在朋友圈曬(shai)出故(gu)鄉的土地和小(xiao)河(he),說那里留下了他小(xiao)時候放牛(niu)(niu)(niu)的痕跡,我說我沒(mei)放過(guo)(guo)牛(niu)(niu)(niu),我放過(guo)(guo)兔子,他說我吹(chui)牛(niu)(niu)(niu)。
我小時候真的(de)(de)在草甸子上(shang)放過(guo)兔子,自家養的(de)(de),雖然后來我拿它(ta)換了葡萄吃,但(dan)必須(xu)承認(ren)它(ta)特別溫(wen)順,絕不會(hui)趁我躺(tang)在草叢中45度視角仰望天(tian)空胡思亂想的(de)(de)時候偷偷溜走。
只(zhi)是后來,那片(pian)草地(di)被養雞場取代,不遠處的(de)(de)小樹林被伐光,采蘑菇的(de)(de)地(di)方(fang)也越來越少了。記憶中的(de)(de)地(di)方(fang)越來越少,兒時記憶里的(de)(de)故鄉正(zheng)變得面目全非(fei)。
說不定我會變(bian)成一個(ge)廣(guang)(guang)東(dong)人,然后在三十年后回首,廣(guang)(guang)州也變(bian)得(de)面目全非。事(shi)實上,廣(guang)(guang)州早(zao)就面目全非了,只是我沒(mei)什么概念而已。
那(nei)日,一(yi)個廣州本(ben)地的(de)朋友(you)拿著本(ben)手(shou)繪(hui)地圖對(dui)我(wo)感慨,很多老(lao)廣州的(de)建筑、習俗等都消失了,面(mian)對(dui)日益現代化的(de)家鄉(xiang),她感到很迷茫。一(yi)邊是現代,一(yi)邊是傳統;一(yi)面(mian)飛速前進,一(yi)面(mian)拼(pin)命拉扯(che)。這(zhe)種割裂的(de)感覺,誰能不迷茫?
這(zhe)是我這(zhe)些年來第(di)一次不回家過年,感謝騰訊和小馬(ma)哥,讓(rang)我在搶紅(hong)包的快樂中忘記了孤單(dan),雖然搶的還沒發(fa)的多。
大年(nian)三(san)十(shi)的夜里,躺在床(chuang)上看著(zhu)入(ru)不敷出(chu)的紅包赤(chi)字,想著(zhu)故鄉的雪(xue)、媽媽的笑容(rong)、爸爸點燃二踢(ti)腳后緊走幾步躲開(kai)的身影,還有豬肉(rou)燉粉條的香味兒和一張張喝完60度(du)高粱酒(jiu)后紅撲(pu)(pu)撲(pu)(pu)的臉(lian),也想起那(nei)日(ri)在成(cheng)都開(kai)完部門(men)年(nian)會后回廣州,飛機降落那(nei)一剎那(nei)的情景,終于理解了李海(hai)鵬那(nei)本書《大地(di),孤獨閃(shan)光(guang)》的含義。
那時(shi),舷(xian)窗外,大地(di)上(shang),映入眼簾(lian)的(de)(de)是(shi)萬家燈火,有道路(lu)上(shang)緩慢流淌的(de)(de)車(che)燈、地(di)標上(shang)閃閃發光(guang)的(de)(de)彩燈、商鋪里充滿喧囂的(de)(de)靚燈、路(lu)兩(liang)邊孤獨矗(chu)立的(de)(de)街燈、更多的(de)(de)是(shi)普(pu)通人家廚房客廳里微弱的(de)(de)生(sheng)活之燈。那些來自(zi)五(wu)湖四海的(de)(de)人們,把自(zi)己(ji)的(de)(de)希望和鄉愁、歡笑和淚水都(dou)放在燈火中,它(ta)們在這片土(tu)地(di)上(shang),孤獨地(di)閃著光(g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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