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朱茵 作為“命”之所系的分倉收入連連下降，眾多賣方研究機構入不敷出，高投入高產出的“游戲”并非誰都能玩得起，有小研究所不得已退出“江湖”，有券商專攻“獨門絕活”……在經歷熊市的大浪淘沙洗禮之后，賣方研究機構競爭格局生變，“諸侯”割據正在形成。時至年底，改革催生的市場演變同樣牽動著眾多分析師的“錢途”命運，注冊制的推行也將加強券商研究定價能力，順應創新潮流正成為每家研究機構的生存“必殺技術”。 重金“挖角”已成往事“排名賽”成大券商“掌上游戲” “今年對分析師排行的榜單并沒有太多研究。”一直“深耕”券商分析師轉會的獵頭公司表示，當前能夠“砸”重金挖角的機構已經不多，而實力大券商的布局也基本完成。證券研究所和分析師的“過剩”讓跳槽不再那么容易。 2013年的賣市研究市場中，大券商的強勢更為明顯。其中，海通證券（600837）異軍突起，一舉站上本土研究之巔，打破了過去數年中信證券（600030）與申銀萬國爭霸的局面，國泰君安則穩中有升，廣發證券（000776）等緊隨其后。雖然排名的榜單僅僅是市場口碑，并不一定與各家研究機構所獲取的傭金完全對等，但業內人士認為，“選票”和“鈔票”仍舊是相互影響的，只有更多的鈔票才能有實力獲得更多的選票，而選票的增多也可能帶來鈔票的進賬。 “今年最明顯的特征就是研究所的排名基本與券商的整體實力相當。”一位從事研究工作20年的券商研究所所長認為，這一現象的出現并不意外，而且未來會成為常態。券商研究所近年來的市場地位越發與其母公司的綜合實力相吻合，母公司有雄厚的平臺支持，才能為券商研究提供更多施展才華的機會。正如海通證券副總裁李迅雷所言：“海通證券給予研究所一個非常大的平臺，一個很好的發展體制跟機制。”，因此在研究領域進行大跨越的背后，海通證券今年無論是市值還是盈利也都在超越。今年上半年，海通證券實現凈利潤26.65億元，同比增長32%，一舉超過行業龍頭中信證券，引起業內極大的關注。此后連續幾個月，其凈利潤均居前列，這一態勢是偶發的還是能夠持續？未來將由市場來證明。 “前五大券商每年的投入基本要在1億元以上。”有大券商研究所所長透露，由于要保持相對完整的行業配置，一般至少要有100個人，平均每人100萬元的成本，就是1億元。如果要覆蓋大多數行業，這些人數是必須的。最佳研究所要靠基金等機構去打分，分數累積后獲得排名，而如果行業沒有配置人手，就連基本的分數都沒有。這樣高的投入，也從一定程度上決定在熊市當中，只有大券商才能維持“隊形”。 從美國資本市場的經驗來看，隨著市場競爭的發展，最終會有五至十家大型證券研究機構相對成熟，成為大型綜合性研究機構，如高盛、美銀美林等一般立足全球、追求研究的深度和廣度，并在宏觀、大類資產配置和主題研究方面具有優勢；其他研究機構轉向以特色的研究來立足，在細分行業等方面尋求差異化發展空間。 “逆襲夢”難圓一批小券商無奈退出“江湖” 一些曾經的“本土最佳研究團隊”常客如今卻退出前十名，這給不少小券商的“逆襲夢”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2009年，國金證券（600109）成功逆襲，進入由大中券商研究機構把持的研究市場，當時業內普遍認為其代表了證券研究新興勢力的崛起。國金當年在不少行業確立自己獨特的優勢，并且培養了自己的專屬客戶。但隨著明星分析師的大量出走，新人的培養需要時間，國金如今的排名也在下降。 “今后將越來越難有券商能夠單靠研究所吸引客戶了。”有券商研究所所長認為，僅僅依靠研究所自身力量，一般很難有所建樹。除非有母公司的鼎力支持，那些能夠憑借研究實力超越綜合實力排名的券商將越來越少。 多數研究機構只在行情好的時候容易獲得母公司的支持，近幾年想要參與公募基金傭金分倉的小券商不少，但今年已經有小券商正退出這一領域。據悉，去年曾獲最具潛力獎的一家券商今年甚至連傳統的策略報告會都不開了。長期不盈利，人員成本一降再降，甚至已經招不到優秀研究員，一些小券商干脆退出了對外服務，轉而明確定位對內支持。在有研究所建制的券商中，目前不提供賣方業務的研究所已遠超過10家。 “長江證券（000783）研究所或許是比較特別的。”有分析人士認為，長江證券各項業務在行業內排名多在10名開外，并無太多亮點，但其研究所卻能夠在近幾年進步神速，從默默無聞到進入前十五名，再躋身前十。“這恐怕難以復制。”有同樣規模的券商老總表示，研究所要想成功需要有天時地利，更需要有很強的人員積累，如果僅僅靠“挖角”，產生的效果也多次被證明是不可持續的，能夠保持連續幾年優勢的，多半要有生產優秀分析師的能力。 不少曾立志積極參與機構服務的小券商，在牛市中可從大券商處分得一杯“羹”，但幾年熊市之后就再難覓身影。對外服務不得不告別“大而全”的模式，轉向主攻某一產業鏈。目前市場上有如五礦證券的有色金屬行業研究和東興證券的新能源產業研究、英大證券的電力行業研究等在業內有不錯的聲譽。某券商研究所所長表示，中小券商主攻產業鏈既可以降低運行成本，也容易脫穎而出，這是它們最好的出路。但同時，也有大券商的研究所所長提出質疑，市場變化太快，這種專攻一個方向的，很可能遭受風格輪動的傷害。而這一情況也已經在今年出現，更使得券商的行業轉型增添了未知數。 周期行業研究員被迫轉崗資源配置“冰火兩重天” “傳統的周期股研究報告幾乎沒人看，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推銷不出去，偶爾創業板持續跌的時候能夠有市場。”一家中型券商的機構銷售人員說，“由于周期股在今年的行情中十分落寞，正如在其行業中的研究員，基本上沒有太多投資者交流的需求，多數路演安排也不招人待見。”于是今年有一部分人生活在“牛市”之中，另一部分生活在“熊市”中。 自平安證券研究所啟動“戰略調整”，除保留大金融、大消費和新興產業相關行業的研究員之外，鋼鐵、有色、煤炭等周期性行業的研究員悉數被裁。這一舉措曾引發市場震動，但也燃起研究所轉型裁員調整布局的“戰火”。如今在中小型券商研究所，不少都減少或者取消了很多沒有市場機會的行業研究。出發點無非是成本控制，市場無機會，則分析師研究無處體現價值，也等于無傭金。并且，這些傳統行業的研究員多屬于成熟型的優秀研究員，薪酬水平，以及職級都比較高，公司所要負擔的成本也比較高。但在一些小的研究所里，周期性研究員除了蒙頭寫沒人看的報告，幾乎沒有多少與機構投資者路演的安排。而傳媒行業、tmt行業、醫藥設備等行業研究員則熱度持續，除了增添人手，提高薪酬，公司的差旅安排各項報銷制度都向這些研究員傾斜。于是，也出現了鋼鐵以及機械等行業研究員哀嘆被迫轉崗的情形。中小券商將研究重點放在新興產業和消費品，新興產業和消費品的研究覆蓋非常細致。但工業品、原材料和金融地產等已經處于邊緣配置，甚至也沒有鋼鐵行業、輕工制造、港口等研究員。 不過綜合排名靠前的幾大券商則沒有貿然行動。“市場機會與風格輪動并沒有完全消失，如果哪天機會來了，再去招人，恐怕是不合適的。”一位大券商研究所長也承認，在內部工作安排上必須調整。“過往研究的資源配置方面是和既往的市場結構和買方資產分配的結構相適應的，但我相信在下一段時間將會發生變化。”招商證券（600999）研究所負責人表示，能不能及時地加強對符合產業結構變化方向的研究覆蓋和方向，在資源配置方面做出新的變化，也是券商能不能為買方繼續提供很好的基本面研究，提供研究價值的一個重要方面。 拓展研究外沿勢在必行盈利模式亟待創新 “今年應該能盈利。”雖然年景還是不好，但從少數幾家單獨成立公司的券商研究所了解到，情況比去年要好些。原因在于一是今年的交易量較去年增加不少，基金公司也積極填補了往年虧欠的傭金。二是研究機構開源節流，在行業創新的大背景下，正積極尋找新的客戶、新的研究方向，新的盈利模式。 經過10多年的發展，研究機構的服務內容不斷豐富，已從最初的公司調研、撰寫報告，到當前的組織路演、電話會議、聯合調研、課題委托、指數發布等豐富不少。國泰君安證券研究員表示，國內券商研究目前的商業模式主要還是專業的資產配置建議服務，主要是股票方面賣方研究——通過公開投資報告的形式(投顧報告、研究報告等)為不同層次客戶(散戶投資者和機構投資者)提供投資咨詢服務以換取傭金收入。這一商業模式的產生在過去是成功的，但由于國內市場權益偏好持續下降、投資渠道多元化，券商無論資管業務或以權益資產為主要方向的資產配置服務都已存在過度供應端問題：以賣方研究為例，2012年公募基金向券商支付的分倉傭金總額預計為32億元，連續第三年下滑，同比降幅約30%；而參與評選的分析師數量則同比增長30%。盡快調整服務模式、擴展客戶邊界成為研究機構恢復競爭力所面臨的主要挑戰。 作為本土研究機構的領頭羊，申萬研究所這兩年未雨綢繆，開始了不少新的研究方向和做法。在行業研究上，該所對軍工行業進行了細分，此外有“發展與制度研究”、新股研究、新三板研究、行業比較以及海外市場研究等，同時還有指數發布小組負責編制開發和維護指數，這一業務也已有盈利。該研究所總經理陳曉升認為，券商研究作為一個內部專業支持部門，有兩個非常重要的定位：提升證券定價和產品設計能力。對外作為研究咨詢服務而言，券商研究業務創新兩個方向：從股票研究走向金融產品研究，從服務機構客戶賺取傭金到專業財富管理咨詢。 在服務對象上，多位券商研究所負責人表示，在過去的十多年里，賣方研究重點服務公募基金，并且形成傭金分倉的盈利模式，監管部門還制定了統一的傭金水平，因此券商研究并未在客戶細分方面下工夫。但自去年以來，券商研究開始意識到大力擴展服務對象的必要性。李迅雷認為，整個金融業都在推進創新，證券、保險、信托和銀行業務交叉趨向普遍化，因此券商研究的服務對象將呈幾何級數增長。申萬陳曉升則預計，養老金、商業保險、券商資管、qfii(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和陽光私募，未來將給券商研究的本源業務帶來非常大的新市場，本土研究不是過剩而是不夠。申萬表示，證券研究從單一的賣方研究向綜合金融服務研究方向的轉型有利于證券公司在新形勢下向本源業務回歸，各家證券研究機構必須適應這種趨勢，推動證券行業轉型發展。 在最近證券業協會召開的證券行業研究機構聯席會議上，眾多研究機構表示，隨著股市長期處于弱勢，券商研究的經營環境也越來越狹窄，因此，不是在現有模式上幾個點的創新就可以使券商研究走出困境，而需要去尋找那些符合新的券商發展方向的領域，去擴展券商研究的外沿，比如資產證券化、新三板擴容等領域。海通、招商等券商研究機構還建議成立證券期貨研究所、加大金融工程、固定收益的研究、豐富券商作為融資中介、財富管理中介、源配置功能、交易中介功能。未來券商研究可以在財務顧問與并購基金雙管齊下，推動企業并購重組與產業整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