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胡健  發自北京

兩會期間，“養熊取膽”掀起大波(bo)瀾。

30余位醫衛政(zheng)協委員聯名遞(di)交了一份(fen)“正(zheng)確對待‘養熊取(qu)膽’，保護中醫藥(yao)資源的合理利用”的提案(an)，支持養熊業可持續(xu)發展。

由醫衛委員提出提案，這意味著專家層面對此(ci)事持贊同態度。

政協委員、中國中醫科(ke)學院首席研究員曹(cao)洪欣(xin)說，國家發改委《產業結(jie)構(gou)調整指導(dao)目錄(2011本)》鼓勵(li)類產業還(huan)將“道地中藥材及(ji)優質、豐產、瀕(bin)危(wei)或緊缺動植(zhi)物藥材的(de)種植(zhi)(養(yang)殖)”列入其(qi)中，顯而易見我國養(yang)熊業是符合國家產業政策的(de)。

但反對之聲仍然占大多數(shu)，與醫(yi)衛(wei)委員同在一個駐地的全國政協委員、《讀書》雜(za)志執行(xing)主編賈寶(bao)蘭便是堅定(ding)反對者(zhe)之一。

她(ta)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zhe)，黑(hei)(hei)熊(xiong)在我國屬于二級(ji)保(bao)護(hu)動(dong)(dong)物，依照我國的法(fa)律規定，黑(hei)(hei)熊(xiong)作為二級(ji)保(bao)護(hu)動(dong)(dong)物可以為人類利用。但活熊(xiong)取膽(dan)因其殘酷(ku)性，應該予以禁(jin)止。

熊膽功效之辯

除關系國計民生的(de)重大發展話題外，“活熊取膽”是(shi)兩(liang)會(hui)上社會(hui)關注度(du)最(zui)高的(de)一個話題。

兩會剛剛開始，國家中醫(yi)藥管理局局長(chang)王國強(qiang)就首度(du)對此(ci)事(shi)進行正(zheng)面回應(ying)，我國名(ming)貴的野生中藥材效果目前無(wu)法人(ren)工(gong)替(ti)代。

他說，熊膽(dan)本(ben)身(shen)不是單(dan)位用藥，而是復(fu)方(fang)組成用藥，熊膽(dan)是其(qi)中很重要的成分，但熊膽(dan)粉本(ben)身(shen)是個復(fu)方(fang)，比如天安(an)牛黃(huang)，其(qi)中也不止(zhi)牛黃(huang)一(yi)種成分。那么復(fu)方(fang)的成分，我們要通過科研(yan)的方(fang)法找到(dao)替代品，但據我了(le)解到(dao)目(mu)前(qian)為止(zhi)還(huan)沒有。

中(zhong)(zhong)國中(zhong)(zhong)醫科(ke)學院(yuan)針灸研究所(suo)副所(suo)長楊金(jin)生則稱，熊膽不可(ke)貿然取締，一旦中(zhong)(zhong)藥成分更(geng)改(gai)，需按新藥審批重新再來，至(zhi)少需要3-5年。

而且，按照(zhao)王國強的說(shuo)法(fa)(fa)(fa)， “活熊取膽”，其實這(zhe)個(ge)說(shuo)法(fa)(fa)(fa)并不準確，實際應(ying)該叫人(ren)工養殖活熊造瘺引(yin)流取膽汁，這(zhe)才是(shi)完整的說(shuo)法(fa)(fa)(fa)。

他說，跟過去的殺熊取膽不同，也(ye)不是說從活熊體內取出(chu)膽來，而是通(tong)過引流的方式將膽汁取出(chu)，這項技(ji)術與殺熊取膽相比是個很大的進步(bu)。

鑒于養熊取膽手法(fa)的殘忍性，熊膽究竟有無獨(du)特功效(xiao)仍是能(neng)(neng)否取締這種行(xing)為的最關鍵一環。首(shou)都醫科大學中醫藥(yao)學院教授高益民表示，應用時應強調，不能(neng)(neng)擴大熊膽的療效(xiao)。

很多反對(dui)聲音都聲援說，就(jiu)清熱解毒、明目(mu)的功效(xiao)(xiao)而(er)言，很多中(zhong)草藥(yao)有類似的效(xiao)(xiao)果，例如金銀(yin)花等。

但在支(zhi)持者中，全國政協(xie)委員、北京市朝陽區(qu)人(ren)大代(dai)表溫建民說(shuo)：一(yi)些人(ren)說(shuo)的(de)熊膽(dan)已經找(zhao)到替代(dai)品了，那只是替代(dai)了熊膽(dan)中的(de)某一(yi)種成(cheng)分而(er)已，根本(ben)達不到熊膽(dan)粉的(de)療效。

他說，一(yi)些非法組(zu)織和國(guo)外藥(yao)(yao)品制(zhi)造(zao)(zao)企(qi)業企(qi)圖(tu)做空我國(guo)的(de)中醫藥(yao)(yao)行業，捏造(zao)(zao)一(yi)些虛假的(de)命(ming)題(ti)來(lai)炒作，是要把我們的(de)中醫藥(yao)(yao)產業給打(da)下去。這是他們慣用的(de)手法，我們不能上(shang)他們的(de)當。

但如果參照其他國家的情況，似(si)乎養(yang)熊(xiong)取膽(dan)也并(bing)不被(bei)認可(ke)，今年1月，韓(han)國議會(hui)(hui)預算委員(yuan)會(hui)(hui)投票(piao)通(tong)過了(le)“養(yang)熊(xiong)場(chang)(chang)現狀及(ji)管理計劃調(diao)查(cha)措(cuo)施”的議案，撥款保護現有(you)熊(xiong)場(chang)(chang)的熊(xiong)。這(zhe)意味著，韓(han)國將在全國范圍內結束養(yang)熊(xiong)業。這(zhe)是(shi)韓(han)國環境部首次明(ming)確表示，將完全終(zhong)止黑熊(xiong)養(yang)殖產業。

反對聲(sheng)音(yin)稱“太殘忍”

“歸真堂的(de)申報上市(shi)，使大(da)眾對取(qu)締黑熊(xiong)取(qu)膽的(de)呼聲越(yue)(yue)來(lai)越(yue)(yue)高。”全國政協委員賈寶蘭(lan)告訴(su)《每日(ri)經濟新聞》記者，“我(wo)認為(wei)，大(da)家反對的(de)不是歸真堂，而(er)是這(zhe)個行業和(he)他的(de)殘忍性。在(zai)連續兩年(nian)提案之(zhi)后的(de)今(jin)天，我(wo)依然堅持我(wo)的(de)建(jian)議：取(qu)締活熊(xiong)取(qu)膽，并出臺(tai)相應的(de)法律法規。”

這位平(ping)和慈祥(xiang)的雜志女主編說起活熊取膽一事情緒也不免有(you)些激動。她表示，很多爭論在(zai)科(ke)學(xue)、在(zai)法律(lv)層面，但人還是要有(you)道(dao)(dao)德有(you)良知的，以那種(zhong)方式對待(dai)黑熊本身(shen)就缺乏道(dao)(dao)德的表現。

“活熊(xiong)取(qu)膽對(dui)黑熊(xiong)是很大的傷(shang)(shang)害(hai)。取(qu)膽黑熊(xiong)普遍被長期囚禁(jin)于(yu)鐵(tie)籠之中(zhong)。由于(yu)傷(shang)(shang)口多年不能(neng)愈合，加(jia)上傷(shang)(shang)口感染(ran)、每天被刺入導(dao)管抽取(qu)膽汁，這(zhe)些黑熊(xiong)無不飽受(shou)痛苦的折磨(mo)。有(you)些黑熊(xiong)被釋放(fang)后都不能(neng)走(zou)路，要靠人(ren)攙扶。還(huan)有(you)的甚(shen)至精神失(shi)常(chang)。”賈(jia)寶蘭(lan)說，“有(you)些人(ren)認為只(zhi)要對(dui)人(ren)類有(you)好處，于(yu)動(dong)物有(you)沒有(you)傷(shang)(shang)害(hai)可以不考(kao)慮(lv)。和這(zhe)樣的人(ren)，就沒法交流了(le)。”

反對的(de)聲音并非(fei)只有賈寶蘭一個，政協委員(yuan)作家(jia)馮(feng)驥才、畫家(jia)韓美林聯合提(ti)出了“關(guan)于建議國家(jia)立法(fa)取締(di)‘活熊取膽’”的(de)提(ti)案。

而全國人大代表、央視主持(chi)人敬一(yi)丹(dan)也提出了(le)關于(yu)修改(gai)《中(zhong)華(hua)人民共和(he)國野(ye)生(sheng)動物(wu)保(bao)護法》的(de)(de)議(yi)案(an)，其(qi)中(zhong)指(zhi)出“應(ying)淘汰活熊取膽”。這份議(yi)案(an)提出，應(ying)盡快修改(gai)《野(ye)生(sheng)動物(wu)保(bao)護法》的(de)(de)部分條款，禁(jin)止(zhi)對國家重點保(bao)護野(ye)生(sheng)動物(wu)的(de)(de)營利(li)(li)性開發利(li)(li)用，禁(jin)止(zhi)虐待野(ye)生(sheng)動物(wu)及其(qi)子二(er)代。

俗話說(shuo)，內行(xing)(xing)看(kan)門道(dao)，外行(xing)(xing)看(kan)熱鬧。但作為(wei)(wei)外行(xing)(xing)，賈寶蘭(lan)的(de)提案中(zhong)并非只是從道(dao)德層面譴責這種行(xing)(xing)為(wei)(wei)，她也列舉了(le)其中(zhong)的(de)門道(dao)。

其(qi)提案中(zhong)寫道，在國家藥監局的(de)網站上，我們還可以看到很多國藥準(zhun)字(zi)號藥品的(de)成分中(zhong)含有豬去氧(yang)膽(dan)酸、鵝去氧(yang)膽(dan)酸，以及人工合成的(de)熊(xiong)去氧(yang)膽(dan)酸（UDCA）等(deng)原料。可見，熊(xiong)膽(dan)是完全可以被替代的(de)。

賈(jia)寶蘭還提(ti)到(dao)了另外一個問(wen)題(ti)，2004年(nian)4月歐盟頒(ban)布的《歐盟傳統草藥法》中(zhong)(zhong)規定(ding)：2011年(nian)4月后草藥銷售將受到(dao)嚴(yan)格的管理，進口到(dao)歐盟的中(zhong)(zhong)藥成(cheng)(cheng)分(fen)中(zhong)(zhong)只能包含植物(wu)和幾種礦物(wu)。如果(guo)我(wo)國中(zhong)(zhong)藥中(zhong)(zhong)仍(reng)然含有動物(wu)成(cheng)(cheng)分(fen)，那么，我(wo)們將不(bu)得不(bu)退出歐洲市場。

她說，歐(ou)洲市(shi)場約占世界草藥(yao)(yao)市(shi)場的40％左(zuo)右，是我(wo)(wo)國(guo)(guo)(guo)中藥(yao)(yao)出口的最(zui)大市(shi)場。因此，我(wo)(wo)國(guo)(guo)(guo)的中醫藥(yao)(yao)界若不(bu)及時(shi)做出相應的調(diao)整，不(bu)僅(jin)會影響我(wo)(wo)國(guo)(guo)(guo)中藥(yao)(yao)在歐(ou)洲的銷(xiao)售(shou)，同時(shi)也將(jiang)連帶影響在其他地(di)區(qu)的銷(xiao)售(shou)。

馮驥才認(ren)為，關于活(huo)熊取(qu)(qu)膽，在網上爭(zheng)來爭(zheng)去不解決實(shi)際問(wen)題。所以他和韓美(mei)林委(wei)員一(yi)起提(ti)出提(ti)案，建議國家立法取(qu)(qu)締活(huo)熊取(qu)(qu)膽。

賈寶蘭的提案(an)也寫道，將黑熊列入《中國野生動(dong)物保護(hu)法》附錄一(yi)，使之成為國家一(yi)類保護(hu)動(dong)物，并制定取締活熊取膽(dan)(dan)業的時(shi)間表，在最短的時(shi)間內全面取締活熊取膽(dan)(dan)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