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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nian)上半年(nian)，廣州經濟(ji)屬實不易：

GDP達到14130.69億元，同比(bi)增長4.7%，增速不(bu)僅(jin)明顯落后于(yu)上海(hai)（9.7%）、北京(jing)（5.5%）及深圳（6.3%）另外三座一線城市，還(huan)分別落后于(yu)全(quan)省、全(quan)國0.3、0.8個(ge)百(bai)分點。

與老對手重(zhong)慶(qing)相比，增速雖然(ran)未(wei)落(luo)下風——重(zhong)慶(qing)上半年GDP為14345.95億元(yuan)、增速4.6%，但二者總量差距已從(cong)去年上半年不到80億元(yuan)，進一(yi)步擴(kuo)大至215億元(yuan)左右(you)。

讓廣州(zhou)放慢腳步(bu)的(de)原因(yin)，主要來自工(gong)業(ye)。今年上半年，廣州(zhou)規(gui)模以上工(gong)業(ye)增(zeng)加(jia)值同比下降0.9%，降幅(fu)比一(yi)季度收(shou)窄4.9%，但(dan)仍未能回(hui)正。其中，汽車制(zhi)造業(ye)、電子產品(pin)制(zhi)造業(ye)增(zeng)加(jia)值分別下降2.8%和4.4%。

支柱產業承壓(ya)，再次(ci)將廣州的(de)轉型問題(ti)擺上臺(tai)面。近年(nian)來(lai)，面對新一(yi)(yi)輪產業革命，廣州提出(chu)“產業第一(yi)(yi)、制造業立市”，并明(ming)確要大力實施“強芯(xin)”“亮屏”“融網”“智車”等(deng)工程(cheng)。其中，推動芯(xin)、屏發(fa)展，劍指大灣區芯(xin)片(pian)制造中心和“世界顯示(shi)之都(dou)”，籌謀已(yi)久(jiu)的(de)新產業已(yi)然(ran)進入增長(chang)前夜。

有人說：沒有新興產業，談何一線城市？對廣州而言，這是一場不能輸的戰役。

01

從(cong)去年(nian)開始(shi)，圍繞廣州的疑慮(lv)聲音(yin)就已開始(shi)顯現。

2022年，廣州GDP達到28839.0億元，同比增(zeng)速1.0%，分別低于全國(guo)、全省增(zeng)速2.0、0.9個百分點，在(zai)萬億城市中(zhong)居于倒數。而更(geng)受(shou)關注的(de)是，重慶首次全年GDP反超廣州，正式將(jiang)其“擠(ji)下(xia)”GDP四強席位(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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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座城(cheng)市對“第(di)四(si)(si)城(cheng)”的爭(zheng)奪愈顯激烈。到今(jin)年(nian)一季度，廣州(zhou)再(zai)次回歸，但好景不長，今(jin)年(nian)上(shang)半(ban)年(nian)，“第(di)四(si)(si)城(cheng)”又(you)被重慶(qing)拿下。

如果重新審視廣州去(qu)年經濟表現，就(jiu)能發現一些容(rong)易被(bei)忽略(lve)的細節。

去年，廣州(zhou)規模以(yi)上(shang)(shang)工業增加值同比上(shang)(shang)漲0.8%，其中(zhong)，三大支(zhi)柱產業工業總產值增速僅2.5%。進一(yi)步看(kan)，汽車制造業又在其中(zhong)發揮了(le)支(zhi)撐性作用：汽車制造業增長6.3%，電子、石化制造業則分別下降0.3%和4.6%。

汽車(che)(che)產(chan)(chan)業(ye)“獨當一(yi)面”，倚賴的更多還是(shi)廣(guang)州在傳統燃(ran)油車(che)(che)領(ling)域(yu)的優勢。作為名副(fu)其實(shi)的“全國汽車(che)(che)第一(yi)城(cheng)”，2022年，廣(guang)州汽車(che)(che)產(chan)(chan)量(liang)達到313.68萬輛，其中新能源汽車(che)(che)產(chan)(chan)量(liang)31.37萬輛，占比剛剛達到10%。從工業(ye)總產(chan)(chan)值(zhi)來看，2022年廣(guang)州汽車(che)(che)產(chan)(chan)業(ye)和新能源汽車(che)(che)產(chan)(chan)業(ye)分別達到6471.73億元、446.61億元，占比更僅為6.9%。

今年(nian)上半年(nian)，廣州新能源(yuan)汽車產業依然表現亮(liang)眼，產量增長1.1倍，作為配套設施的充電樁也(ye)快速擴容，產量增長21.3%。不過，面對燃油車市場下行(xing)趨勢，體(ti)量占比還(huan)不算突出(chu)的新能源(yuan)汽車也(ye)難以(yi)力(li)挽狂瀾(lan)。

廣(guang)(guang)(guang)東(dong)省體制改革研究會(hui)執行會(hui)長彭澎提到，去年底開(kai)始，廣(guang)(guang)(guang)汽三菱、豐田裁并(bing)，廣(guang)(guang)(guang)汽菲(fei)克宣布破(po)產，均顯示出(chu)廣(guang)(guang)(guang)州在傳統(tong)燃油車領域(yu)面臨的壓力。

而“廣州制造(zao)(zao)”面對的難(nan)題(ti)還不止汽車產(chan)業。另一大支柱產(chan)業——電子產(chan)品制造(zao)(zao)業，也遭(zao)遇逆風(feng)周(zhou)期。

賽迪顧問物聯網產業研究(jiu)中心副(fu)主(zhu)任劉(liu)暾觀察到(dao)，近(jin)年來，廣(guang)州(zhou)出臺一(yi)系列支(zhi)持(chi)集成電路、超(chao)高清(qing)顯(xian)示產業發展的(de)相(xiang)關政策，其重視程度不言而喻。特別(bie)是(shi)面板行業，廣(guang)州(zhou)入(ru)局(ju)早、又不斷(duan)引進大項(xiang)目(mu)，如今新型顯(xian)示面板年產能居(ju)全國之首。

另(ling)外，2017年(nian)成立(li)的(de)廣(guang)州(zhou)粵芯(xin)半導體，作為廣(guang)東(dong)及粵港澳大灣區唯一(yi)(yi)一(yi)(yi)家(jia)專注于(yu)模擬芯(xin)片(pian)領域和進(jin)入全面(mian)量產的(de)12寸(cun)芯(xin)片(pian)制(zhi)造企業(ye)，已先后于(yu)2019年(nian)及2021年(nian)實現一(yi)(yi)期(qi)、二期(qi)項目量產。目前，隨著(zhu)該項目建設到(dao)第三期(qi)，廣(guang)州(zhou)正挺起珠三角(jiao)芯(xin)片(pian)行業(ye)相對薄弱的(de)制(zhi)造環節。

這(zhe)兩個產業(ye)(ye)，恰(qia)與(yu)消費(fei)(fei)(fei)電(dian)(dian)子(zi)行(xing)業(ye)(ye)都(dou)緊密相關。由(you)于(yu)疫情期間(jian)消費(fei)(fei)(fei)電(dian)(dian)子(zi)“需求透支(zhi)”，目前全球消費(fei)(fei)(fei)電(dian)(dian)子(zi)行(xing)業(ye)(ye)都(dou)出現明顯需求萎縮。作(zuo)為終端產品的(de)消費(fei)(fei)(fei)電(dian)(dian)子(zi)產品市場下行(xing)，必然會(hui)牽連到(dao)半導(dao)體、面板等(deng)上游電(dian)(dian)子(zi)元器件的(de)需求下降。面對行(xing)業(ye)(ye)寒風，廣州也難以獨(du)善其身。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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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傳(chuan)統優勢(shi)產業——電子產品制造(zao)業入手推動轉型，培育一(yi)個新的增長極(ji)，似乎正(zheng)成為廣州的一(yi)大“解局之鑰(yao)”。

2022年5月，《廣州市工業和信(xin)息化發展“十(shi)四五”規劃》直言不諱地指出(chu)，廣州電(dian)(dian)子(zi)信息等(deng)領域強群(qun)弱(ruo)鏈及“產業高端、環節(jie)低端”特征明顯。其中還提到一組數據(ju)：“2020年(nian)全市規(gui)模以(yi)上電(dian)(dian)子(zi)產品制(zhi)造(zao)業工業總(zong)產值達2737.1億元，但集成(cheng)電(dian)(dian)路制(zhi)造(zao)和電(dian)(dian)子(zi)電(dian)(dian)路制(zhi)造(zao)產值約210億元，占比僅7.7%。”

隨著“廣東強芯(xin)”工程(cheng)進入(ru)全面實(shi)施階段，在打(da)造“中國(guo)集成電路(lu)產業發展第三(san)極”的全省布局中，廣州被賦予(yu)重任。

2021年(nian)8月(yue)，《廣東省制造業(ye)高(gao)質量(liang)發展“十四(si)五”規劃》提出，到2025年，半導體及(ji)集成電路產業營業收(shou)入突破4000億元，以廣州、深圳、珠(zhu)海為核心，打(da)造(zao)涵蓋設(she)(she)計、制造(zao)、 封測等(deng)環(huan)節的半導體及(ji)集成電路全產業鏈。其中還提及(ji)，支持廣州開展“芯火”雙創基地建設(she)(she), 建設(she)(she)制造(zao)業創新中心。

在(zai)彭澎(peng)看來，與長三角(jiao)(jiao)城(cheng)市(shi)和(he)“鄰居”深圳(zhen)相(xiang)比(bi)，目前廣州仍缺(que)乏(fa)一個類似華為(wei)這樣(yang)的強勢品牌或(huo)龍(long)頭企(qi)(qi)業(ye)(ye)，但也可(ke)以(yi)看到，一大批(pi)獨角(jiao)(jiao)獸和(he)“小巨(ju)人”企(qi)(qi)業(ye)(ye)正(zheng)蓄勢待發——在(zai)今年公(gong)布的第(di)(di)五批(pi)“小巨(ju)人”企(qi)(qi)業(ye)(ye)名(ming)單中(zhong)(zhong)，廣州有(you)126家企(qi)(qi)業(ye)(ye)新晉入圍(wei)，數(shu)量(liang)在(zai)GDP萬億(yi)城(cheng)市(shi)中(zhong)(zhong)排名(ming)第(di)(di)五。其中(zhong)(zhong)，電子信(xin)息(xi)相(xiang)關企(qi)(qi)業(ye)(ye)在(zai)30家左右(you)。

轉型途中遭遇逆風，表面上看時機對廣(guang)州似(si)乎不算有利，但恰(qia)恰(qia)也(ye)是這個(ge)時機，有望推動廣(guang)州踩中另一個(ge)產(chan)業發展節點。

比照行業趨勢，廣州著重發(fa)力(li)的芯(xin)、屏(ping)仍(reng)是重要方向所在。業內人士(shi)指出，對內，相比于汽車產(chan)業，廣州電(dian)子(zi)產(chan)業體量(liang)相對較(jiao)小(xiao)，有更(geng)強的增長潛力(li)；對外，芯(xin)、屏(ping)兩個領域，又均在醞(yun)釀(niang)新一輪增長——

蘋果XR橫空出世，為面(mian)板在更(geng)多領域(yu)(yu)的爆發提供了新(xin)的想(xiang)象空間(jian)。面(mian)板又是直面(mian)消(xiao)費端(duan)的領域(yu)(yu)，其新(xin)技(ji)術(shu)新(xin)產品將(jiang)是帶動新(xin)消(xiao)費需求的關(guan)鍵；

再看(kan)芯片制造(zao)(zao)業，在各方(fang)以先(xian)進制程展開競爭的(de)數字技術制造(zao)(zao)領域(yu)之(zhi)外，成熟制程的(de)特(te)殊工藝制造(zao)(zao)領域(yu)爆發(fa)出愈加廣闊(kuo)的(de)發(fa)展空間。

如業內專家所說，泛在能源(yuan)革命下，新能源(yuan)汽車、智能電網、特高壓(ya)等(deng)領域(yu)對(dui)芯(xin)片(pian)(pian)的(de)需求層出(chu)不(bu)窮，它們對(dui)射頻芯(xin)片(pian)(pian)、功(gong)率(lv)器(qi)件、電源管理、模擬芯(xin)片(pian)(pian)、傳感器(qi)等(deng)特(te)殊工藝半導體的(de)需求，正(zheng)打開產業發展的(de)新(xin)藍海。

而以粵芯(xin)(xin)(xin)半(ban)導體(ti)為代表的廣州芯(xin)(xin)(xin)片產業(ye)(ye)，重點正(zheng)是(shi)特色工(gong)藝芯(xin)(xin)(xin)片產品(pin)。由此(ci)出(chu)發，芯(xin)(xin)(xin)片產業(ye)(ye)還能(neng)與廣州各類傳統(tong)制(zhi)造業(ye)(ye)相結(jie)合，比如在汽車(che)行業(ye)(ye)向(xiang)智(zhi)能(neng)與新(xin)能(neng)源汽車(che)轉型的過程(cheng)中，提供必要的元器件。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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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廣州制造業發展史，面對近在眼前的轉型，廣州更需(xu)要(yao)審時度勢，在復雜(za)多(duo)變的市場(chang)環境中找準方(fang)向，并保(bao)持發展定力。

劉暾指出，消(xiao)(xiao)費電子產(chan)業在供需調節下呈(cheng)現(xian)(xian)出明顯(xian)的周期性特征，此輪下行(xing)同樣受到周期影響(xiang)。比(bi)如受消(xiao)(xiao)費端影響(xiang)比(bi)較明顯(xian)的面板(ban)行(xing)業，基(ji)本上3~4年就會經歷一(yi)個周期循環。具體到此輪景(jing)氣周期，去年四季度基(ji)本已到達谷底，現(xian)(xian)在開始出現(xian)(xian)反彈跡(ji)象。近期，作(zuo)為(wei)風向標的大(da)尺寸面板(ban)，到終端電視價格均有所(suo)上調，顯(xian)現(xian)(xian)出行(xing)業向好的“積(ji)極信號”。

可以說，廣(guang)州(zhou)(zhou)工業承壓主要原(yuan)因在于(yu)市場(chang)需求不足，隨著(zhu)市場(chang)需求改善，廣(guang)州(zhou)(zhou)也有望走出(chu)反彈曲線。實際上，廣(guang)州(zhou)(zhou)“因商而工、因工而興”，市場(chang)一直是廣(guang)州(zhou)(zhou)產業發展的核心邏輯。對市場(chang)的敏感嗅(xiu)覺，讓包括廣(guang)州(zhou)(zhou)在內(nei)的珠三角城(cheng)市迅速成長，卻也造成一定(ding)程度(du)的“缺課”。

比如，針對(dui)“研制(zhi)出中(zhong)國(guo)第一部手機(ji)(ji)的(de)廣(guang)州(zhou)，并沒能當(dang)上(shang)手機(ji)(ji)業‘大(da)哥大(da)’”的(de)問題，廣(guang)州(zhou)一家電子科技公司負責人(ren)在接(jie)受當(dang)地媒(mei)體采訪時(shi)(shi)曾指出，在國(guo)產(chan)手機(ji)(ji)鼎(ding)盛時(shi)(shi)代，大(da)部分廠商靠引進機(ji)(ji)型(xing)、貼牌代工(gong)賺(zhuan)到了“快(kuai)錢”，隨(sui)后國(guo)產(chan)手機(ji)(ji)份額衰退，一度產(chan)生(sheng)行業“后遺癥”。

而有關珠三(san)角的(de)電子制造產業，同樣存在一種較為犀利的(de)觀點認為，如果(guo)企業更傾向于(yu)(yu)“掙快(kuai)錢(qian)”，不利于(yu)(yu)技術密集(ji)型、資金密集(ji)型、風(feng)險高、回報期長的(de)集(ji)成電路產業發展。

到(dao)(dao)現在(zai)，廣州電(dian)子制造業(ye)仍離不開其對市場的(de)靈敏度——作為當地芯(xin)片(pian)(pian)產業(ye)龍頭企業(ye)，粵(yue)芯(xin)半導(dao)體(ti)就(jiu)以市場為導(dao)向、民營資本占大(da)股。但另(ling)一(yi)(yi)方(fang)面，如業(ye)內專家所言，在(zai)如今的(de)背景下，越(yue)來越(yue)多的(de)地方(fang)意識到(dao)(dao)，芯(xin)片(pian)(pian)產業(ye)需要一(yi)(yi)定程(cheng)度的(de)政府主(zhu)導(dao)或(huo)者統籌布局，新一(yi)(yi)輪技(ji)術突破更需要集中力量、有的(de)放矢推(tui)進(jin)。

比如當消費電子發(fa)(fa)展(zhan)遇阻，產業領域芯(xin)片不失為一大增(zeng)長點，但國內在此領域尚且存在空(kong)白(bai)，也(ye)需要政(zheng)府適度引導。而從行業發(fa)(fa)展(zhan)環(huan)境(jing)來看，在整個機器人產業上，廣(guang)州(zhou)存在一定產業基礎。根(gen)據企查查數據，截至6月末，廣(guang)州有機器人相關企業3.69萬家，排名全國第二。

今(jin)年2月，廣州2000億母基金(jin)正式官(guan)宣落地——包括1500億元(yuan)的產業投資母基金(jin)和500億元(yuan)創新(xin)投資母基金(jin)，其中投向半導體與集成電(dian)路首(shou)當其沖，希望以政(zheng)府力(li)量撬動(dong)更多市場主體參與。

但彭澎也提到，上述基金規模(mo)(mo)難以(yi)比(bi)擬北(bei)京(jing)、上海等國家大基金的扶持力(li)度，又(you)缺乏如深圳一般規模(mo)(mo)的市場資(zi)金量，政府(fu)力(li)量要真正發(fa)揮作用尚需時日(ri)。

在這場必經的換擋轉型(xing)過程(cheng)中，無論是(shi)(shi)行業(ye)周期(qi)波(bo)動，還是(shi)(shi)自(zi)身(shen)產業(ye)培育，考驗的將(jiang)是(shi)(shi)廣(guang)州耐心足不足、決(jue)心有(you)多大。

記者|楊棄非

編輯|程鵬 劉艷美(mei) 杜(du)恒峰

校對|孫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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