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ji)者｜謝(xie)陶   ; 每經編輯｜唐(tang)元    

何堯林(lin)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最(zui)早進入這個行業，我完全(quan)就(jiu)是(shi)憑著一腔熱(re)情，不懂市(shi)場的(de)需求，也不知(zhi)道將來會(hui)做成(cheng)什(shen)么樣。就(jiu)是(shi)希(xi)望能(neng)夠用影(ying)像的(de)方式去表達(da)。事實(shi)上(shang)，我并非一個天賦(fu)型選(xuan)手。”

“哪怕是在片場最糟糕的一天，也好過在其(qi)他地方最好的一天。”

初見何堯(yao)林，是他站(zhan)在(zai)舞臺中央，動(dong)情地講(jiang)述著獲(huo)獎短(duan)片(pian)背(bei)后的故事(shi)時(shi)。他的作品(pin)《成都待答》一周前斬獲(huo)第四(si)屆影像天府(fu)·城(cheng)市(shi)短(duan)視(shi)頻(pin)創(chuang)攝大賽的最高獎項(xiang)——天府(fu)獎。

這算是這名年輕的(de)80后導演何(he)堯林(lin)“片場最(zui)糟一(yi)天(tian)，勝過其他(ta)地(di)方(fang)最(zui)好一(yi)天(tian)”后，第一(yi)次站在聚光燈之下(xia)分(fen)享自(zi)己的(de)創作故事。對于(yu)習慣(guan)了面對導演監視屏(ping)，依靠鏡頭去捕捉情(qing)緒、講述故事的(de)何(he)堯林(lin)來(lai)講，面對臺下(xia)如熱浪般襲來(lai)的(de)掌聲(sheng)，他(ta)難抑激動，也難免拘謹。

“這(zhe)座(zuo)城(cheng)市從不缺(que)少美。這(zhe)次，我(wo)們希望以(yi)一種開放式(shi)的(de)(de)回答，以(yi)更加(jia)豐富的(de)(de)影像(xiang)語言(yan)，去探索、發(fa)現成都(dou)的(de)(de)美。同時以(yi)個人化的(de)(de)形式(shi)去傳遞不同人關于這(zhe)座(zuo)城(cheng)市的(de)(de)記憶(yi)。”何堯林在臺上分享到。

獲獎作(zuo)品《成都(dou)待答》畫面 圖(tu)片來源：視頻截圖(tu)

無(wu)疑(yi)，他(ta)的(de)(de)(de)作(zuo)品是成功(gong)的(de)(de)(de)，以(yi)偏(pian)個人化(hua)的(de)(de)(de)Vlog形(xing)式(shi)(shi)呈現，選擇了一(yi)個開(kai)放式(shi)(shi)的(de)(de)(de)、探討式(shi)(shi)的(de)(de)(de)方式(shi)(shi)去“營造”成都，第一(yi)次(ci)參(can)賽就俘獲了觀眾的(de)(de)(de)掌聲，也俘獲了行業(ye)前(qian)輩(bei)的(de)(de)(de)青睞。

頒獎禮(li)現(xian)場，上海(hai)電影家協會主席、也是本(ben)次大(da)賽的(de)(de)終審評(ping)委任(ren)仲倫高度評(ping)價道，“該短片文(wen)(wen)字(zi)與影像高度融合(he)。影像是富有魅(mei)力的(de)(de)，具有代表性(xing)的(de)(de)人文(wen)(wen)與自然景觀逐一得以展現(xian)；文(wen)(wen)字(zi)則表現(xian)出人物的(de)(de)尋覓(mi)過(guo)程(cheng)與心(xin)路變化，整體制作精心(xin)，畫(hua)面精致。”

在(zai)完成了(le)獲(huo)獎分享后，何堯林長(chang)長(chang)地舒(shu)了(le)一(yi)口氣，走下(xia)臺去，背(bei)對(dui)著(zhu)(zhu)聚(ju)光燈(deng)，目光越(yue)過躁動的(de)人群(qun)，望(wang)了(le)望(wang)臺下(xia)在(zai)黑暗中坐著(zhu)(zhu)的(de)團(tuan)隊成員。這幾(ji)年(nian)創(chuang)業的(de)艱(jian)辛以及創(chuang)作的(de)焦慮，似乎暫時得到了(le)紓解。

“片場最糟一天，勝過其他地方最好一天”

頒獎禮過(guo)去后(hou)(hou)的幾天，何堯林和(he)我約(yue)在(zai)了(le)奎星樓附(fu)近的一(yi)家咖啡館(guan)見面。回憶起獲獎當天，他仍感覺(jue)像做夢(meng)一(yi)樣。尤其是在(zai)影視行業經(jing)歷三(san)年疫情反復沖擊(ji)之后(hou)(hou)，這種感覺(jue)顯得如此(ci)的不真(zhen)切和(he)遙遠。

何堯(yao)林出生在(zai)成都主城(cheng)區以外一座風景優(you)美的山區縣城(cheng)——邛(qiong)崍(lai)。而這里，也曾經是李(li)玉導演的電(dian)(dian)影(ying)取景地。“我非常喜歡(huan)李(li)玉導演，年少時(shi)被(bei)她(ta)的電(dian)(dian)影(ying)深深吸引(yin)，一直憧憬(jing)著一天能夠(gou)用自己所學的電(dian)(dian)影(ying)專(zhuan)業，去表達自己的家鄉，”何堯(yao)林說。

而這一次(ci)，何(he)堯林終(zhong)于部分地實現了(le)他的愿望——在(zai)家鄉(xiang)拍攝短片、并獲得(de)大(da)獎。“我(wo)記得(de)在(zai)小組(zu)賽(sai)階段(duan)，當獲得(de)優勝(sheng)獎的消息傳(chuan)來，我(wo)跟(gen)團(tuan)隊都(dou)開心(xin)了(le)好一陣(zhen)子。沒想到最終(zhong)還獲得(de)了(le)最高獎。”何(he)堯林笑道。

獲獎作品《成都待答》畫面 圖片來源：視頻截圖

去年，在《成都待答(da)》數月的拍攝過程(cheng)中，何堯林跟他的團隊遭遇了連續的疫情和(he)極端(duan)的高溫。

有時候一(yi)(yi)(yi)場(chang)(chang)戲(xi)往往只拍(pai)幾個鏡頭(tou)，但一(yi)(yi)(yi)個鏡頭(tou)要拍(pai)攝(she)十幾遍。在破紀錄的(de)高溫之下，何堯林帶著團(tuan)隊尋(xun)找拍(pai)攝(she)地，轉場(chang)(chang)，再轉場(chang)(chang)，再補拍(pai)，不(bu)少的(de)拍(pai)攝(she)設備都被汗浸(jin)濕了(le)。隨著短片的(de)素材日漸豐滿(man)，團(tuan)隊成員的(de)身形卻日漸消瘦，整(zheng)體的(de)膚(fu)色也都黑了(le)一(yi)(yi)(yi)度。

“雖(sui)然，我們(men)的(de)(de)拍攝(she)可能比(bi)不過李玉導(dao)演當(dang)年的(de)(de)跋(ba)山涉水(shui)，但我們(men)應該是把(ba)成都(dou)的(de)(de)街角巷尾都(dou)踩遍了。”何堯林向我說道。

在長(chang)年(nian)累月(yue)的(de)創作中，無論是(shi)(shi)前期(qi)的(de)勘景，還(huan)是(shi)(shi)中期(qi)的(de)拍攝，后期(qi)的(de)剪(jian)輯，總能(neng)看(kan)到何(he)堯林忙碌穿梭(suo)的(de)身影。疲(pi)憊不堪的(de)他，有時(shi)靠著監視器就能(neng)睡著。他的(de)身上對于影像(xiang)，對于鏡頭始終(zhong)保有一種執著勁。正如他的(de)微信朋(peng)友圈簽名一樣，“哪怕是(shi)(shi)在片場最糟糕的(de)一天(tian)，也好過在其(qi)他地方最好的(de)一天(tian)。”

“很多時候，導演是一門妥協的藝術”

在本(ben)地的年輕導演(yan)之中(zhong)，有(you)不少懷揣情(qing)懷和理想的人，何堯(yao)林(lin)算是(shi)其中(zhong)之一。不過迫于(yu)現(xian)實的壓力，團(tuan)隊生存(cun)的需(xu)要，他現(xian)在拍(pai)的更多的還是(shi)商業(ye)短(duan)片。有(you)關自(zi)我的表(biao)達與電(dian)影語言的探索，他暫(zan)時收(shou)斂了起來。

2019年(nian)，何堯林跟好友一起創立了現在(zai)的(de)公(gong)司(si)——成都源(yuan)視界文化傳媒(mei)有限公(gong)司(si)。他(ta)擔任制(zhi)作(zuo)總(zong)監和總(zong)導演的(de)身份(fen)。在(zai)這之前，他(ta)曾(ceng)在(zai)韓國首爾留學(xue)，學(xue)習電影制(zhi)作(zuo)，后來他(ta)又(you)在(zai)北京“北漂”了兩三年(nian)。

據何堯(yao)林介紹，目前整(zheng)個團隊成立了(le)三(san)年多，參與的(de)(de)商(shang)業(ye)項目大(da)大(da)小(xiao)小(xiao)超過了(le)百個，大(da)多數都是商(shang)業(ye)短片、廣告片，有出國拍(pai)攝的(de)(de)經歷，也(ye)和央視(shi)合作過。“我們現在仍是一個比較年輕的(de)(de)初(chu)創團隊，還(huan)需要成長(chang)壯大(da)，而(er)在那(nei)之前我們得(de)先考慮活下去。所以接下來，我們會在修煉內(nei)功的(de)(de)同時(shi)，進一步(bu)貼近市(shi)場。”他說。

何堯林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很多時候，何(he)堯林都(dou)必須在商業和藝術之(zhi)間艱難地抉擇，在嘈雜的(de)(de)(de)“聲音”之(zhi)中一次(ci)(ci)又一次(ci)(ci)拿(na)起導筒(tong)。“有(you)一次(ci)(ci)，我(wo)們拍攝(she)(she)一個(ge)校(xiao)園場景，當(dang)時我(wo)特(te)別想(xiang)要姜文《陽光燦爛的(de)(de)(de)日子(zi)》里那樣的(de)(de)(de)光線氛圍，自然又富有(you)質感。可現(xian)場的(de)(de)(de)打光跟(gen)攝(she)(she)影怎樣都(dou)無法(fa)做到。在掙扎一番之(zhi)后(hou)，我(wo)最終還(huan)是妥協了，選(xuan)擇了可以‘保底’完成拍攝(she)(she)的(de)(de)(de)方式。”何(he)堯林向我(wo)分享到。

遭遇(yu)到難(nan)纏的(de)甲(jia)方更(geng)是家(jia)常(chang)便飯。除了一遍遍地更(geng)改腳本、修改成片、補拍這些“基本操作”以外，甲(jia)方對于創(chuang)作的(de)干涉(she)無處不在。令何堯林(lin)哭笑不得的(de)是，有一次(ci)甲(jia)方更(geng)是直接通過遠程(cheng)的(de)方式來(lai)“遙控”現(xian)場拍攝。

“沒辦法，很(hen)多時(shi)候，做導演(yan)其實就是(shi)一(yi)門妥協的藝(yi)術，”何堯(yao)林端(duan)起熱氣縈(ying)繞(rao)的咖啡說(shuo)到(dao)。

何堯林一(yi)直很(hen)喜(xi)歡中國香港電(dian)影(ying)(ying)和(he)(he)韓國電(dian)影(ying)(ying)，也一(yi)直希望(wang)在未來能夠拍出商業與藝(yi)術巧(qiao)妙平衡(heng)的(de)(de)短片或(huo)電(dian)影(ying)(ying)。他(ta)最(zui)近(jin)正在看(kan)基耶斯洛夫斯基的(de)(de)《藍白紅三(san)部曲》。他(ta)調侃自(zi)己說，“很(hen)多時候(hou)我的(de)(de)工作(zuo)，我的(de)(de)生活(huo)就像賈樟柯的(de)(de)電(dian)影(ying)(ying)般真實，面臨(lin)著各種困境。但我內心(xin)深處(chu)，還是像王(wang)家衛的(de)(de)電(dian)影(ying)(ying)一(yi)樣，充(chong)滿了(le)理想主(zhu)義(yi)和(he)(he)個體的(de)(de)表(biao)達。”

《藍白紅三部曲之(zhi)藍》劇(ju)照 圖片來源：豆(dou)瓣

“我算不上是天賦型選手”

在(zai)采(cai)訪(fang)的(de)間(jian)隙，何堯(yao)林不時會打(da)開微(wei)信(xin)回復來自商業(ye)伙伴(ban)和團隊成(cheng)員的(de)消息(xi)，時而緊皺著眉頭(tou)。他(ta)的(de)焦慮，跟(gen)他(ta)的(de)黑眼圈一樣顯而易見。

“現在放(fang)開之后，我們就更需要加速(su)奔跑了，把之前幾年錯失(shi)的機遇搶抓回來(lai)。”何堯林說。

事實上，無論是上學，還是初入行(xing)業(ye)以及“北漂”，何(he)堯林都(dou)不是那(nei)一類“星光熠熠”的電(dian)影人。更多的時(shi)候，他相(xiang)信(xin)的是埋頭努(nu)力——努(nu)力打磨技(ji)術，努(nu)力提(ti)升審美，努(nu)力壯大團隊，一步步向著目標(biao)靠(kao)近(jin)。

“最早(zao)進(jin)入這個行業，我(wo)完全(quan)就是憑著一(yi)腔熱情，不(bu)懂市場(chang)的(de)需求，也(ye)不(bu)知道將來(lai)會(hui)做成什么(me)樣。就是希望能夠(gou)用影(ying)像的(de)方式去表達。事實上，我(wo)并非一(yi)個天賦型(xing)選手(shou)。”何堯林坦(tan)言。

工作中(zhong)的何(he)堯(yao)林 圖片來(lai)源(yuan)：受(shou)訪者提供

在決(jue)定回成都(dou)創業(ye)之前的幾年，何堯(yao)林去過(guo)韓國留學(xue)(xue)，也(ye)(ye)到(dao)過(guo)北京闖蕩(dang)，與(yu)更(geng)多(duo)優秀的制作團隊(dui)合(he)作，學(xue)(xue)習前沿的電影(ying)拍攝技術理(li)念(nian)，慢慢見(jian)識了更(geng)加(jia)寬廣的世界。那段(duan)時(shi)期，他主(zhu)導的一些作品，無論是審美還是技巧(qiao)，都(dou)漸漸地獲(huo)得了同(tong)行的認可。他也(ye)(ye)開始(shi)有了更(geng)加(jia)長(chang)期、明晰(xi)的職業(ye)規(gui)劃。

“我(wo)(wo)(wo)們(men)不(bu)寄(ji)希(xi)望(wang)于打(da)造某個偶然的(de)‘爆(bao)款’，我(wo)(wo)(wo)還(huan)是相(xiang)信團(tuan)隊的(de)力量，依靠我(wo)(wo)(wo)們(men)不(bu)斷提升的(de)專(zhuan)業(ye)水準去(qu)探索一(yi)種(zhong)必然。行業(ye)的(de)那(nei)些(xie)亂象以(yi)及弊端(duan)，創作者受到的(de)方(fang)方(fang)面面的(de)干預，這種(zhong)狀況我(wo)(wo)(wo)們(men)無(wu)從改變，我(wo)(wo)(wo)們(men)能(neng)夠專(zhuan)注的(de)還(huan)是在(zai)自身，”何堯林說(shuo)。

何堯(yao)林跟他現在的(de)制(zhi)作(zuo)人張(zhang)庭(ting)遠相(xiang)識多(duo)年。按照張(zhang)庭(ting)遠的(de)說法，“不像大多(duo)數導演跟制(zhi)作(zuo)人，我(wo)倆很少(shao)發生(sheng)爭執，我(wo)倆的(de)默契(qi)度在那(nei)兒(er)，會互相(xiang)尊重(zhong)對方的(de)專業領域。他一(yi)(yi)直是一(yi)(yi)個有(you)情(qing)懷的(de)人，不過為了(le)團隊的(de)發展，他必須比多(duo)數人更拼。”

獲獎(jiang)作品《成都待答(da)》畫面(mian) 圖片來(lai)源：視頻截圖

最后，談到此次獲獎(jiang)，何堯林(lin)說，“會把這次的榮譽當作(zuo)繼(ji)續(xu)前行、繼(ji)續(xu)創作(zuo)的動力(li)。希望觀眾(zhong)在(zai)看(kan)完作(zuo)品后，能夠發(fa)現(xian)成都更(geng)多不被遺忘的美(mei)。”

我調侃道，“你的(de)回答(da)是不(bu)是有點過(guo)于‘官方’了。”

“事實上(shang)，需(xu)要被看(kan)見的(de)不(bu)僅(jin)僅(jin)是這座城市的(de)美，更(geng)需(xu)要被看(kan)見的(de)應該是你(ni)們(men)(men)這群(qun)創作者，以及(ji)你(ni)們(men)(men)鏡頭(tou)之下(xia)人們(men)(men)的(de)悲歡離(li)合(he)、喜怒(nu)哀樂。”我(wo)說。

何堯林，若有所思地(di)笑了笑，就跟那天上臺領完獎(jiang)一樣(yang)。

封面圖片來源：受訪(fang)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