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石普寧    每經編輯(ji)｜唐(tang)元(yuan)     

初見林俊廷，有著十足的(de)精(jing)氣神和瀟(xiao)灑氣，我和他的(de)第(di)一次見面是(shi)在(zai)亞(ya)洲藝(yi)術品金融商學院舉(ju)辦的(de)2022亞(ya)洲藝(yi)術品金融論(lun)壇(tan)（第(di)七屆(jie)）上。

作為(wei)論壇嘉(jia)賓，他做了題為(wei)“虛實相生——以新媒體藝(yi)術(shu)的(de)(de)‘實擬(ni)虛境’，構建‘虛擬(ni)實境’的(de)(de)未(wei)來(lai)元宇宙”的(de)(de)主旨演講。在茶歇(xie)時，我們(men)搭上了話。

2.6公里

當(dang)得知我是從成(cheng)都(dou)來到上海參會，且第二(er)日(ri)就要(yao)乘坐飛機(ji)回(hui)蓉時，林(lin)俊廷(ting)特意告(gao)訴我不要(yao)擔心采訪時間不夠。不過(guo)，由于實在分身乏術，現場(chang)的(de)采訪只能(neng)在會議結(jie)束前后(hou)見縫插針般完成(cheng)，期間還多(duo)次穿插著他與其他在場(chang)人士的(de)交流。

轉機(ji)出現在會議散場后，林俊廷主動提(ti)議與我一(yi)道乘車(che)回酒店，并表示下(xia)車(che)之后一(yi)同陪我去做核酸，過后再走回來，他(ta)自(zi)行打車(che)歸(gui)家。到酒店時，見我手(shou)機(ji)沒電(dian)(dian)，他(ta)又從淺藍色的(de)手(shou)提(ti)袋里掏出充電(dian)(dian)寶借我使用(yong)，并打開了手(shou)機(ji)上的(de)地圖(tu)軟件(jian)，找到了附近(jin)最近(jin)的(de)24小時核酸檢測點。

一去一回，只(zhi)在(zai)一眨眼，在(zai)物理空間(jian)中留下(xia)2.6公里的軌跡后，我揮手目(mu)送他上(shang)車(che)。從下(xia)午三點說上(shang)第一句話(hua)到(dao)晚上(shang)十一點珍重道別、從一無所知到(dao)仿(fang)若老(lao)相識，等到(dao)車(che)輛開走以后，我才(cai)真切(qie)感受到(dao)了時間(jian)的相對(dui)性(xing)。

在現代的(de)高架(jia)橋以(yi)及呼嘯而(er)過的(de)車輛聲(sheng)旁，此(ci)中情(qing)境(jing)，恰(qia)如林俊(jun)廷以(yi)宋人(ren)范寬(kuan)《溪山(shan)行旅圖》為靈感創作的(de)互(hu)動影像聲(sheng)音裝置《響(xiang)》中的(de)意境(jing)——空山(shan)不見人(ren)，但聞人(ren)語(yu)《響(xiang)》。

《響》 圖片來(lai)源：青(qing)鳥BluePhoenix

邀請每個(ge)觀者(zhe)，對山(shan)呼喚，在(zai)自(zi)己與(yu)回聲中(zhong)構筑(zhu)了(le)一(yi)個(ge)空谷人語、光影返(fan)照的(de)剎那與(yu)聲景，徘徊于(yu)古今、近乎似遠的(de)心理體(ti)驗，耐(nai)人尋味。

0分

念研究生時(shi)，林俊廷曾(ceng)得(de)過0分。

早在上世紀90年代，原先學(xue)電子的(de)他(ta)先是(shi)轉專業到設(she)計，后來終于(yu)還是(shi)選擇了藝術(shu)(shu)(shu)。在他(ta)看來，藝術(shu)(shu)(shu)學(xue)院的(de)各(ge)種機(ji)械工(gong)具與(yu)計算機(ji)，都是(shi)可(ke)以拿來創作的(de)工(gong)具。但在某些藝術(shu)(shu)(shu)傳統的(de)背景下(xia)，使用“工(gong)具”而不(bu)是(shi)手工(gong)的(de)技術(shu)(shu)(shu)被視為(wei)異端，被某堂課的(de)老師(shi)說(shuo)“這不(bu)是(shi)藝術(shu)(shu)(shu)”，于(yu)是(shi)那門課他(ta)得了0分。

時(shi)過境遷，在言(yan)必稱元宇宙的風口(kou)浪尖上(shang)，互動(dong)二字(zi)顯得過于稀松平(ping)常，人們對它如此熟悉，以至于默認到了不會刻意提及的地步。藝(yi)術創作亦(yi)然。

除(chu)了(le)“偶然”地在二十年多前便響(xiang)應了(le)元(yuan)宇宙以(yi)外，林俊廷的作品往(wang)往(wang)還帶有(you)一(yi)份“何妨(fang)吟嘯且徐行”的詼諧(xie)，那(nei)是一(yi)種面對無(wu)比困境時(shi)，能夠(gou)一(yi)笑處(chu)之的釋然。

他(ta)的作品《鶴采(cai)》曾亮相在(zai)《而(er)立——中國當(dang)代藝術展》上，他(ta)特別提到，自己的名(ming)(ming)字在(zai)一眾(zhong)接近30位的藝術家名(ming)(ming)單上是“靠后的”，同樣也是鮮(xian)有關(guan)注的。不(bu)過這并不(bu)妨礙他(ta)的作品受(shou)到觀眾(zhong)的“歡迎”——畢(bi)竟，這是一件需要拍手互動(dong)的裝置(zhi)，手要拍得越響，屏幕里的仙(xian)鶴才(cai)會舞動(dong)得愈加昂揚。

一個有趣的(de)點是(shi)(shi)，《鶴采(cai)》英文翻譯(yi)作"Cloud Dance"，讀者評價(jia)，“好(hao)神奇，歡(huan)樂才能(neng)迎來歡(huan)樂。”“鶴采(cai)，原來是(shi)(shi)喝彩(cai)。”

《鶴采(cai)》 圖片來(lai)源：青鳥BluePhoenix

越Local越國際化

NBD：從中國臺(tai)灣到美(mei)國諸多(duo)城市，你(ni)接(jie)觸(chu)、學習的(de)大多(duo)與“前沿藝(yi)術(shu)(shu)”相關，例如，你(ni)曾在紐約吸收(shou)了美(mei)國先(xian)鋒藝(yi)術(shu)(shu)家馬(ma)修(xiu)·巴尼的(de)團隊(dui)工(gong)作(zuo)方法。你(ni)是通過什么契機發(fa)現(xian)可以用新(xin)媒體藝(yi)術(shu)(shu)表達中華(hua)傳統文化的(de)呢？

林俊廷：去(qu)紐約是(shi)(shi)一(yi)個關鍵，當時我(wo)(wo)(wo)是(shi)(shi)拿美國洛克菲勒基金會的(de)(de)(de)(de)獎助計(ji)劃去(qu)的(de)(de)(de)(de)，申請的(de)(de)(de)(de)方(fang)(fang)向是(shi)(shi)科技藝術。我(wo)(wo)(wo)那(nei)時候(hou)做了一(yi)個作品(pin)，自以為很西方(fang)(fang)，我(wo)(wo)(wo)跟(gen)他們碰(peng)面的(de)(de)(de)(de)時候(hou)，他們竟然跟(gen)我(wo)(wo)(wo)說，你的(de)(de)(de)(de)作品(pin)充滿(man)了東方(fang)(fang)哲學(xue)思想。

一開始我覺(jue)得（作品）這(zhe)(zhe)么前沿(yan)，怎么會(hui)有東方(fang)哲學(xue)思(si)想。可是(shi)(shi)，那時(shi)候(hou)開始我才突然意識到，你是(shi)(shi)中國(guo)人，血液里(li)面就是(shi)(shi)這(zhe)(zhe)個基(ji)因。之后再去(qu)跟西(xi)方(fang)人交(jiao)流(liu)的時(shi)候(hou)，你就會(hui)發現他們(men)在看問(wen)題的層次上可能(neng)就沒有我們(men)那么多層。

《花靈-升化》 圖(tu)片來源：青鳥BluePhoenix

立軸幅(fu)式的畫(hua)面緩(huan)緩(huan)垂(chui)直向上飄移，偶(ou)有落葉。觀者(zhe)舉目看著花(hua)(hua)莖升向云霧(wu)間并(bing)緩(huan)緩(huan)畫(hua)出花(hua)(hua)開(kai)的花(hua)(hua)瓣(ban)，觀者(zhe)離(li)開(kai)則瓣(ban)瓣(ban)徐(xu)徐(xu)落下(xia)(xia)，蝴蝶(die)追逐著落下(xia)(xia)的花(hua)(hua)瓣(ban)、直至花(hua)(hua)瓣(ban)掉落虛空而(er)發出清脆的水(shui)晶空靈聲響。花(hua)(hua)開(kai)數(shu)量(liang)與舉目觀畫(hua)的人數(shu)相同。

NBD：你(ni)的簡介(jie)里(li)提(ti)到，“其擅長(chang)透過物理三維(wei)(wei)空間和(he)第四維(wei)(wei)‘時(shi)間’的交融呈現(xian)，讓(rang)觀者(zhe)經(jing)由(you)身體(ti)參(can)與、經(jing)歷(li)心理知覺(jue)變化而完成一種(zhong)‘幻境體(ti)驗’”，這就是你(ni)剛才提(ti)到的層次嗎？

林俊廷：新媒體藝(yi)術(shu)作品(pin)強(qiang)調互動(dong)(dong)，但不(bu)是“動(dong)(dong)不(bu)動(dong)(dong)”的(de)(de)那(nei)種(zhong)互動(dong)(dong)。我的(de)(de)作品(pin)會因為人(ren)數、肢體、天氣、時間等元素(su)的(de)(de)不(bu)同而進行各(ge)(ge)式各(ge)(ge)樣(yang)的(de)(de)改變，這(zhe)個(ge)作品(pin)可(ke)以一直隨著不(bu)同的(de)(de)人(ren)去(qu)改變，可(ke)是這(zhe)個(ge)改變其實(shi)還是講(jiang)了藝(yi)術(shu)家要講(jiang)的(de)(de)東西。

現(xian)在(zai)有很多的互動作品是不(bu)知(zhi)所(suo)措的，有一堆看不(bu)懂(dong)的、艱深的文字在(zai)堆疊，為了互動而(er)互動，藝術家到底(di)在(zai)想什么自己都不(bu)知(zhi)道。

NBD：那這種層次或者(zhe)說(shuo)互動，在表達中(zhong)華傳統文化上，可以(yi)起到(dao)什么(me)樣的(de)作用呢？

林俊廷：又要回到紐(niu)約來講，第一次在國外展覽，覺(jue)得(de)大家(jia)都很厲(li)害(hai)。我的(de)作品(pin)會放(fang)在那里(li)，但我感(gan)覺(jue)就是(shi)(shi)焦慮(lv)，然后還是(shi)(shi)焦慮(lv)——我就在想(xiang)，怎(zen)么去做出一件作品(pin)，讓(rang)西方(fang)(fang)和東方(fang)(fang)的(de)人都感(gan)受到。

所以那(nei)時(shi)候我(wo)就(jiu)做了一件作品叫《蝶域》，結果就(jiu)是整個(ge)轟動(dong)，當天(tian)晚上(shang)就(jiu)有(you)一堆人要收藏。那(nei)個(ge)20年(nian)前的事了，從此就(jiu)奠定了我(wo)的一種信(xin)心，就(jiu)覺得中國的其實不會(hui)更差(cha)。就(jiu)像我(wo)現在(zai)常講，油畫畫得再好，畫得過(guo)（別國藝(yi)術(shu)家）嗎(ma)？你畫不過(guo)的，你就(jiu)做他做不過(guo)你的。

要先找回自己是誰，可(ke)以(yi)是世界主義的，也可(ke)以(yi)是國(guo)際(ji)視野的，可(ke)是你(ni)要告訴別人我是誰，越Local越國(guo)際(ji)化。

《蝶域》 圖片來源：青鳥BluePhoenix

賣得出去叫NFT，賣不出去叫JPG

NBD：從(cong)藝術創作者的身份出發，你對元宇(yu)宙(zhou)如何看待？

林俊廷：最原初的(de)(de)其實還是藝(yi)術本身(shen)，它（元宇宙）只是舞臺不一樣，技(ji)法不一樣。做藝(yi)術創作，要先去熟悉(xi)技(ji)法，才有辦法服務于你(ni)的(de)(de)想法，比如說擅長畫(hua)水墨(mo)的(de)(de)，你(ni)要去畫(hua)油畫(hua)，你(ni)一定要先去了(le)解油畫(hua)的(de)(de)筆或(huo)是顏料(liao)，包(bao)括油畫(hua)的(de)(de)濃稠、厚(hou)薄、肌理(li)。

你(ni)要(yao)對(dui)技(ji)法(fa)有(you)感情，你(ni)才有(you)辦法(fa)做出服(fu)務。你(ni)要(yao)說我(wo)技(ji)術（條件）沒有(you)你(ni)那(nei)么好(hao)，我(wo)說為什么要(yao)技(ji)術（條件）好(hao)？白南準（注：影像(xiang)藝(yi)術家，早期(qi)作品可以追溯(su)至上(shang)世紀(ji)60年代）的(de)作品，現在要(yao)把它改高(gao)清嗎？

我舉個例(li)子，十多二十年前(qian)我們在做所(suo)謂的(de)傳感(gan)器，那(nei)時候的(de)傳感(gan)器，沒(mei)(mei)有現在這么靈(ling)敏，電(dian)腦的(de)運算也沒(mei)(mei)有這么快(kuai)，軟件也沒(mei)(mei)那(nei)么好用。

我(wo)有一(yi)件2006年被收(shou)藏的(de)作品，去(qu)年要展出(chu)時發現(xian)電腦壞(huai)掉，他(ta)們就跟我(wo)聯系說，林老師，你(ni)這(zhe)個作品要不(bu)要順便升級，比如(ru)那時候可(ke)能是(shi)Win95，現(xian)在(zai)可(ke)能要用Win10。我(wo)說干嘛升級？那時候開一(yi)朵花(hua)，根據當時CPU的(de)運(yun)算，比如(ru)說要一(yi)分鐘(zhong)，現(xian)在(zai)可(ke)能是(shi)0.1秒(miao)鐘(zhong)，速度感是(shi)不(bu)一(yi)樣(yang)的(de)。

《芳華(hua)》 圖片來(lai)源：青(qing)鳥BluePhoenix

NBD：你主(zhu)題(ti)演講的題(ti)目是“以新媒體藝術的‘實擬虛境(jing)’，構建‘虛擬實境(jing)’的未(wei)來元宇宙”，這(zhe)個題(ti)目要如何理解？

林俊廷：虛擬(ni)就是(shi)虛擬(ni)現實，我們(men)把(ba)現實梳理出(chu)來，然后(hou)去做一個(ge)連接。我本來在做的是(shi)“實擬(ni)虛境(jing)”，現在整個(ge)可以利(li)用元宇宙(zhou)來打通。

進入數字時(shi)(shi)代后，比如說(shuo)我們很(hen)(hen)希望現在(zai)的(de)(de)年(nian)輕人，他不一定會跑去敦煌，但是他很(hen)(hen)有可能在(zai)玩某款游(you)戲的(de)(de)時(shi)(shi)候，接觸到(dao)了以敦煌文化為原型的(de)(de)角色，他就參與了這個作品的(de)(de)互動。做游(you)戲是屬于這個時(shi)(shi)代的(de)(de)一種傳播方式(shi)。

這不(bu)是現實的(de)(de)(de)平行時空(kong)，是與現實世界并存的(de)(de)(de)，“虛擬實境”怎(zen)么去(qu)用？不(bu)是只在(zai)一個元宇宙的(de)(de)(de)世界里(li)面漫(man)游(you)，而是怎(zen)么透過(guo)超距(ju)離(li)的(de)(de)(de)方式，去(qu)打開未來的(de)(de)(de)臨界。

NBD：從現(xian)在(zai)看來，元宇(yu)宙概念已(yi)經時興了(le)一陣，特(te)別是(shi)數字藏品還經歷(li)了(le)“降溫”的過程。我也注(zhu)意到你一直沒有(you)發布(bu)數字藏品，此中是(shi)有(you)什么考慮(lv)嗎？

林俊廷：因為(wei)我(wo)現在認為(wei)NFT在中國(guo)不是(shi)這樣玩的，如(ru)果你(ni)去玩，只是(shi)在“割韭菜”。你(ni)買一個數字藏品(pin)干嘛？你(ni)要，我(wo)發給你(ni)就好(hao)了。我(wo)就常笑，賣得出去叫NFT，賣不出去叫JPG。

可是(shi)你(ni)覺得NFT是(shi)錯(cuo)的(de)嗎？我(wo)告(gao)訴(su)你(ni)，這(zhe)個(ge)是(shi)趨(qu)勢，你(ni)要去想怎么(me)去善用它。其(qi)實，我(wo)本(ben)來今(jin)年(nian)要發一(yi)個(ge)很好玩的(de)NFT，而且這(zhe)個(ge)玩法是(shi)所有人聽到(dao)的(de)就能玩的(de)，不是(shi)炒作。

中國的(de)(de)NFT一(yi)定是(shi)建立(li)在(zai)圈(quan)層上的(de)(de)，就(jiu)(jiu)(jiu)像現(xian)在(zai)講(jiang)元宇(yu)宙(zhou)，實際上就(jiu)(jiu)(jiu)是(shi)有很多的(de)(de)小(xiao)宇(yu)宙(zhou)去(qu)(qu)組成一(yi)個(ge)(ge)(ge)大宇(yu)宙(zhou)。很多人都在(zai)講(jiang)說（在(zai)元宇(yu)宙(zhou)里(li)）賣土(tu)地，賣土(tu)地不(bu)就(jiu)(jiu)(jiu)是(shi)賣網域嗎？網頁(ye)里(li)面的(de)(de)東西你要不(bu)要去(qu)(qu)建構？就(jiu)(jiu)(jiu)像公司的(de)(de)網址，內容(rong)還是(shi)要自己去(qu)(qu)建構。只(zhi)(zhi)是(shi)說以(yi)(yi)前只(zhi)(zhi)能在(zai)網站里(li)瀏覽，以(yi)(yi)后是(shi)可以(yi)(yi)交(jiao)互(hu)的(de)(de)。這一(yi)個(ge)(ge)(ge)個(ge)(ge)(ge)小(xiao)宇(yu)宙(zhou)打通以(yi)(yi)后，我(wo)可以(yi)(yi)去(qu)(qu)你家玩(wan)，你可以(yi)(yi)來我(wo)家玩(wan)。

《鎏(liu)瑩(ying)》林俊廷×成都Pagoda君亭設計酒店 圖片來(lai)源：青鳥BluePhoenix

藝術家的底氣

NBD：現在(zai)(zai)也(ye)已(yi)經有很多活躍的(de)90后(hou)藝術家了，包括他們在(zai)(zai)內的(de)藝術家群體，在(zai)(zai)元宇(yu)宙概念下能做(zuo)些什么？

林俊廷：還(huan)是(shi)剛才講的(de)核(he)心想法——那只是(shi)你的(de)工(gong)具。我(wo)(wo)兒子出(chu)生(sheng)的(de)時(shi)候(hou)iPhone也剛好推(tui)出(chu)，之后過了(le)一(yi)年我(wo)(wo)又(you)買(mai)了(le)一(yi)臺iPad給我(wo)(wo)爸(ba)媽，我(wo)(wo)就跟他(ta)們(men)說這(zhe)是(shi)很好用(yong)的(de)小電腦，照(zhao)片可以(yi)(yi)用(yong)手(shou)劃，然后我(wo)(wo)爸(ba)媽就說這(zhe)個會壞掉，不敢用(yong)。我(wo)(wo)兒子那個時(shi)候(hou)一(yi)歲，看(kan)我(wo)(wo)們(men)這(zhe)樣滑，他(ta)也這(zhe)么滑。結(jie)果，有一(yi)天他(ta)就爬到電視機前(qian)面那么滑，他(ta)以(yi)(yi)為(wei)會發(fa)亮的(de)東西都可以(yi)(yi)滑，這(zhe)就是(shi)他(ta)的(de)時(shi)代。

我覺(jue)得重點不(bu)是(shi)技術，你(ni)(ni)是(shi)屬于這個(ge)時代，該學的(de)基礎還(huan)是(shi)要學，可是(shi)你(ni)(ni)對于這個(ge)時代的(de)敏感(gan)度還(huan)是(shi)要有。年輕人比我們更接(jie)近未來(lai)，所(suo)以他(ta)(ta)比我們知道未來(lai)長什么樣(yang)子。只是(shi)他(ta)(ta)可能感(gan)受不(bu)到，因(yin)為他(ta)(ta)被(bei)整(zheng)個(ge)世界的(de)訊息打亂了(le)，他(ta)(ta)的(de)感(gan)官能力(li)降低(di)了(le)。

NBD：像藝(yi)術(shu)家行業的話，現在的市場(chang)競爭其實非常殘酷，頭部的藝(yi)術(shu)家可能就那么幾位，這或許會給很多(duo)青年藝(yi)術(shu)家增(zeng)添不少焦慮。

林俊廷：文(wen)化一定是(shi)厚(hou)積薄(bo)發(fa)，很(hen)多藝(yi)術(shu)(shu)家(jia)還沒到那里就開始（張揚）了，所以他只好被人家(jia)指指點點，為什么？因(yin)為出錢的人是(shi)老大，對不對？當然你要給藝(yi)術(shu)(shu)家(jia)空間，但是(shi)藝(yi)術(shu)(shu)家(jia)也要有底氣。

我(wo)的(de)工(gong)作室有接近四十人，但是沒有市場(chang)部，為(wei)什么(me)不要？當我(wo)去拜訪客(ke)(ke)戶的(de)時候，你只能服(fu)務客(ke)(ke)戶，藝術(shu)家怎么(me)可(ke)以服(fu)務客(ke)(ke)戶呢？是設計師(shi)(shi)在服(fu)務客(ke)(ke)戶，不是藝術(shu)家在服(fu)務客(ke)(ke)戶。其(qi)實好的(de)設計師(shi)(shi)就(jiu)是藝術(shu)家，你會去找(zhao)一個世界級別的(de)大(da)師(shi)(shi)來讓他(ta)教給你怎么(me)做(zuo)嗎(ma)？他(ta)應該不會理你。

各(ge)行各(ge)業都一(yi)(yi)樣殘酷，比如(ru)說你今(jin)天在賣(mai)衣服，有那(nei)么(me)多人(ren)在賣(mai)衣服，真正賣(mai)得(de)好的也就那(nei)幾(ji)家(jia)。如(ru)果你決定(ding)(ding)把藝術(shu)家(jia)作為(wei)一(yi)(yi)種職(zhi)業，并不是(shi)說一(yi)(yi)定(ding)(ding)要靠這個為(wei)生，更不是(shi)去賣(mai)臉，我(wo)從(cong)來不會(hui)在意讓(rang)人(ren)家(jia)知道(dao)我(wo)長什么(me)樣子，我(wo)更在意人(ren)家(jia)知道(dao)我(wo)作品長什么(me)樣子。

《靈兮》林俊廷×豫園 圖片來源：青鳥(niao)BluePhoenix

以豫園、城隍廟片區的祈福文化及亭臺樓閣別具詩意的名字為靈感，透過藝術想象與虛實光影，連結天地的萬千氣象與人們的美好祈愿。

NBD：有趣的是，你在20多年前開始的創作就被視作“前沿”，但直到現在你創作的作品，依舊會得到類似的評價，你自認為緣由是什么？

林俊廷：你今(jin)天會發現我(wo)早就(jiu)在(zai)做(zuo)這件事(shi)，可(ke)是(shi)(shi)(shi)我(wo)不是(shi)(shi)(shi)為了出名去做(zuo)這件事(shi)，而是(shi)(shi)(shi)我(wo)覺得(de)為什么藝(yi)術不應該是(shi)(shi)(shi)最前沿的(de)？現在(zai)我(wo)們(men)依(yi)舊有繪畫和(he)雕(diao)塑(su)，我(wo)的(de)意(yi)思是(shi)(shi)(shi)為什么只能(neng)有繪畫和(he)雕(diao)塑(su)？

我(wo)被老師打0分，他(ta)說這(zhe)不(bu)(bu)是(shi)藝術，就(jiu)是(shi)因為我(wo)超前(qian)20年了，因為他(ta)守著他(ta)原(yuan)本的東西，這(zhe)就(jiu)是(shi)問(wen)題，所以(yi)我(wo)認為未來(lai)一(yi)定(ding)(ding)是(shi)年輕人的時代(dai)，可是(shi)年輕人怎么(me)去(qu)找出屬于他(ta)的時代(dai)？真正的藝術家(jia)一(yi)定(ding)(ding)是(shi)引(yin)導社會脈絡的，是(shi)他(ta)引(yin)領(ling)在前(qian)面的，所以(yi)一(yi)定(ding)(ding)要超前(qian)，不(bu)(bu)是(shi)流行(xing)什么(me)就(jiu)跟風（什么(me)）。

何為藝術(shu)家？有時(shi)候現在(zai)你(ni)被(bei)(bei)認(ren)可，不(bu)見得(de)你(ni)以(yi)后被(bei)(bei)認(ren)可，你(ni)現在(zai)不(bu)被(bei)(bei)認(ren)可，以(yi)后也不(bu)見得(de)不(bu)被(bei)(bei)認(ren)可。我(wo)的作(zuo)品不(bu)是(shi)(shi)在(zai)做(zuo)復制(zhi)(zhi)，復制(zhi)(zhi)的意義是(shi)(shi)什么？在(zai)做(zuo)制(zhi)(zhi)造(zao)商嗎？在(zai)做(zuo)加工嗎？如(ru)果這樣(yang)叫藝術(shu)家，你(ni)去(qu)當就好，我(wo)不(bu)當，因(yin)為我(wo)想當的是(shi)(shi)創(chuang)作(zuo)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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