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ing)記者(zhe)｜黃名揚(yang)    每經(jing)編輯｜楊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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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zhi)當地(di)時間11月1日11時，韓國首爾(er)梨泰(tai)院踩(cai)踏事(shi)故(gu)的(de)死亡人(ren)數(shu)已升至(zhi)156人(ren)，另有151人(ren)受傷。這是(shi)韓國自2014年“世越號”客輪沉沒事(shi)件發(fa)生后，傷亡最慘重的(de)公(gong)共安全事(shi)故(gu)。

一個細節是，雖然距離梨泰院最近(jin)的消防署及(ji)急救隊距事發地僅250米左右，且他們在接警2分(fen)鐘后就(jiu)派出救護車，但由于車道人滿為患等因素(su)，最終花了40分(fen)鐘才抵達現場。

“政府(fu)對無主(zhu)辦(ban)方的(de)聚會是(shi)否有(you)應(ying)對指(zhi)南？”“警方是(shi)否做好了人流管(guan)控的(de)準備？”人們(men)在哀悼、悲傷(shang)的(de)同時，也在追問和反思：大(da)城市究竟該如(ru)何預防和應(ying)對類似(si)悲劇的(de)發生？為此，我們(men)采訪(fang)了中(zhong)國(guo)人民大(da)學國(guo)家發展(zhan)與(yu)戰略研(yan)究院研(yan)究員、公共管(guan)理學院教(jiao)授馬亮。

在他看來(lai)，我國(guo)城市(shi)對類似的場景一般有詳(xiang)細的預(yu)案，監(jian)控(kong)人流(liu)的技術成熟且選擇多元(yuan)，這(zhe)有助(zhu)于(yu)(yu)推動公共安全治(zhi)理模式(shi)向(xiang)事前(qian)預(yu)防轉變，加之機構改革也有利于(yu)(yu)類似事故發生(sheng)時橫縱向(xiang)的協同配(pei)合，能(neng)夠更大(da)限度(du)地(di)減小損(sun)失(shi)。

除了地面上看得見(jian)的(de)危(wei)險(xian)(xian)，城(cheng)市(shi)平衡發展(zhan)與安全，還應往更深處著眼。馬亮提醒(xing)，城(cheng)市(shi)也應關注地下“隱(yin)形”的(de)基(ji)礎(chu)設施，預防“看不(bu)見(jian)的(de)風險(xian)(xian)”，這些問(wen)題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城(cheng)市(shi)的(de)未來。

如何預防與應對？

如(ru)何舉辦大(da)型活動，有(you)效(xiao)開展密集人群管(guan)理，是(shi)每個大(da)城市都無法(fa)回避的(de)課題。單從技術(shu)上看(kan)，馬(ma)亮認為如(ru)今大(da)城市監控人流量的(de)手段(duan)已相對成熟，選擇也十分多(duo)元。

例如電子(zi)圍欄。“就像(xiang)交通導航一樣，只要對GPS能夠定位(wei)，每輛車都可以去追(zhui)蹤它(ta)；如今(jin)幾(ji)乎所有人都帶(dai)著手機(ji)(ji)，如果手機(ji)(ji)信號在(zai)某個區域非(fei)常密(mi)集，就可以預先研(yan)判可能會(hui)出(chu)現(xian)的問(wen)題”。

一(yi)些城市(shi)也會(hui)使(shi)(shi)用對(dui)智(zhi)能(neng)視(shi)頻的(de)(de)(de)分析(xi)，來(lai)捕捉(zhuo)或發(fa)現(xian)可能(neng)的(de)(de)(de)風(feng)險；或使(shi)(shi)用“鷹眼”，即無人機、高空(kong)望遠鏡等技術手段，對(dui)類似的(de)(de)(de)問(wen)題進行(xing)預測(ce)。“所以在技術上，例如上海、深圳、南通(tong)等城市(shi)，現(xian)在應該說(shuo)還是(shi)非常有把握去做(zuo)好相(xiang)關工作。”馬亮(liang)說(shuo)。

但正如他提到的，韓國的互聯網普及率，在全球都處于較高水(shui)平。此次(ci)踩踏事故(gu)大(da)多(duo)數受傷的其實都是(shi)年輕人(ren)，他們基本(ben)上人(ren)人(ren)拿著(zhu)手機。技(ji)術層面，人(ren)流(liu)量的信息(xi)原(yuan)本(ben)可以通(tong)過信號密度抓取(qu)和預測，為(wei)何悲劇(ju)仍會發生？

在馬亮看(kan)來，這(zhe)(zhe)可(ke)能(neng)與后續(xu)環節的銜接不當有關。“風險(xian)是(shi)能(neng)夠預(yu)見的，但是(shi)為什(shen)么(me)預(yu)見風險(xian)和預(yu)警提示、預(yu)案制(zhi)定(ding)，以(yi)及(ji)出事后的響(xiang)應與處置沒有銜接在一起，這(zhe)(zhe)可(ke)能(neng)才(cai)是(shi)問題的關鍵(j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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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當(dang)(dang)地的報(bao)道中得(de)到(dao)了印證(zheng)。記者會(hui)(hui)上，韓國(guo)警(jing)察(cha)廳(ting)警(jing)備局(ju)局(ju)長洪(hong)起鉉承(cheng)認，雖然(ran)警(jing)方(fang)預料當(dang)(dang)晚會(hui)(hui)有(you)大規(gui)模人群聚集，但沒能想到(dao)會(hui)(hui)因人群聚集而(er)(er)發生大規(gui)模傷亡(wang)事故。同時，梨(li)泰院萬圣節活(huo)動沒有(you)具體的主辦方(fang)，而(er)(er)如何處理(li)和應對類似活(huo)動，警(jing)方(fang)確實沒有(you)針(zhen)對性方(fang)案。

為了盡量避免類似的(de)“銜接”問題，過(guo)去幾年我國有許多針(zhen)對性動(dong)作(zuo)。

首(shou)先是體(ti)制機(ji)(ji)制的建(jian)設。2018年國家成立應急(ji)管(guan)(guan)理(li)部，各地也成立了應急(ji)管(guan)(guan)理(li)局(ju)。除(chu)公共衛生以外的應急(ji)管(guan)(guan)理(li)職能(neng)都進(jin)行了機(ji)(ji)構管(guan)(guan)理(li)的“一體(ti)化建(jian)設”；許多城市還建(jian)立了城市大(da)腦運營指揮中(zhong)心，或者是市域社會治理(li)現(xian)代化指揮中(zhong)心。

“這些動(dong)作(zuo)無疑都將有利于橫向(xiang)(xiang)多個(ge)部門的(de)協(xie)同，以及縱向(xiang)(xiang)市(shi)縣鄉甚至社區(qu)各級的(de)垂直聯動(dong)，更(geng)好(hao)地預防類似(si)悲劇的(de)發生(sheng)。”馬亮表示。

近年(nian)來，從國家到地方(fang)，一系列(lie)關于大型活動和(he)人員密集場(chang)所(suo)安全管理的法規(gui)政策相(xiang)繼出臺(tai)。比(bi)如(ru)，修訂后(hou)的《北(bei)京市安全生產條(tiao)例》于今(jin)年(nian)8月1日(ri)起(qi)施(shi)(shi)(shi)行。其(qi)中(zhong)強調，大型群(qun)眾性活動舉辦(ban)期間，“承辦(ban)單(dan)位(wei)(wei)應(ying)(ying)當落實各項安全措施(shi)(shi)(shi)……配備(bei)足夠(gou)的工作人員維持現場(chang)秩序(xu)。人員聚集時，承辦(ban)單(dan)位(wei)(wei)應(ying)(ying)當采取控制和(he)疏散措施(shi)(shi)(shi)”等(deng)。

此外，“作為(wei)典型的應急管理場景，大城市一(yi)般(ban)對于具(ju)有踩(cai)踏風(feng)險(xian)的人員聚集，也會制(zhi)定專(zhuan)門的預(yu)案。”在馬亮(liang)看來(lai)，這些都是預(yu)防類似(si)悲劇(ju)發(fa)生的有力(li)措施。

雖然如此，在我國應急知(zhi)識的(de)(de)普及仍有提升空間(jian)。馬亮指出，“提高避險意識、增(zeng)強(qiang)應對風(feng)險的(de)(de)技能(neng)，我國類似(si)的(de)(de)短板仍然非常明顯”。他建(jian)議城市應加強(qiang)市民應急知(zhi)識和應急技能(neng)的(de)(de)普及，增(zeng)加實戰演練，形成成體系的(de)(de)制度并嚴格(ge)執行。

平衡發展與安全

實際(ji)上韓國(guo)此次的(de)踩(cai)踏事故，是近年來(lai)公共場(chang)所安全(quan)事故的(de)一(yi)(yi)個縮影，這(zhe)也(ye)給全(quan)世界(jie)的(de)大城市(shi)都敲響(xiang)了一(yi)(yi)記警鐘。它再次表明：如何(he)統籌城市(shi)發展(zhan)與(yu)安全(quan)，優(you)化城市(shi)風險治理，已成(cheng)為迫在(zai)眉睫、無可回(hui)避的(de)重(zhong)大問題。

如(ru)今(jin)，大城(cheng)(cheng)市是許多人(ren)的向往。1978年至今(jin)，我國城(cheng)(cheng)鎮(zhen)常住人(ren)口從(cong)1.72億人(ren)增加到9.14億人(ren)，城(cheng)(cheng)鎮(zhen)化率從(cong)17.9%上升至2021年的64.72%，城(cheng)(cheng)市數量(liang)也從(cong)193個(ge)上升至如(ru)今(jin)的683個(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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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人口不斷流入(ru)，我國的大城市數量(liang)也與日俱增。

放(fang)眼(yan)全(quan)(quan)球，人口(kou)(kou)超(chao)過1000萬(wan)的國(guo)(guo)(guo)家一共(gong)30多個；但根據國(guo)(guo)(guo)務院第七次全(quan)(quan)國(guo)(guo)(guo)人口(kou)(kou)普(pu)查(cha)領導小組辦(ban)公室(shi)編制的《2020中(zhong)國(guo)(guo)(guo)人口(kou)(kou)普(pu)查(cha)分縣資料》，目(mu)前我國(guo)(guo)(guo)共(gong)有105個大城市，其中(zhong)僅(jin)城區(qu)人口(kou)(kou)超(chao)過千萬(wan)的超(chao)大城市就(jiu)有7個。

這些“流(liu)量城市”在收獲機遇的(de)同時，也必須(xu)要(yao)面(mian)對(dui)新的(de)挑戰(zhan)：如何(he)平衡發展和(he)安全之(zhi)間的(de)關系？

“疫情(qing)以來(lai)，大家都特別強調統籌發展和(he)安全的關(guan)系。”馬亮說，“這兩者(zhe)之間，毫無疑(yi)問有其內(nei)在的張力(li)，甚至在某些情(qing)形下(xia)，它們(men)之間還可能會(hui)存(cun)在一定程度的沖突——這正是非常考驗地方治理能力(li)的”。

在他看來(lai)，其中的關鍵是“怎樣(yang)去(qu)平衡兩者的需(xu)(xu)求，在保障發展與維護安(an)全(quan)之間找(zhao)到(dao)一(yi)個(ge)平衡點”。而(er)要找(zhao)到(dao)這個(ge)平衡點，首先就需(xu)(xu)要梳理和審視城市(shi)在過(guo)去(qu)的建設(she)過(guo)程(cheng)中，可(ke)能(neng)遺留的問題和短板，摸(mo)清可(ke)能(neng)存在的安(an)全(quan)風險。

隱(yin)形的(de)風險，是破題的(de)關鍵。馬亮指出，對(dui)于“看得見的(de)風險”，如(ru)(ru)今許多(duo)城市已(yi)經能夠較好地預(yu)防和解決(jue)；但對(dui)于“看不(bu)見的(de)風險”，比如(ru)(ru)深埋地下的(de)管(guan)網(wang)線路、預(yu)防城市內澇的(de)排水系(xi)統等(deng)，在(zai)許多(duo)城市仍存在(zai)安(an)全(quan)隱(yin)患(huan)。

對此，他建(jian)議各大城市首先要做(zuo)的(de)(de)，就是(shi)摸(mo)清底(di)數：各種管網線路是(shi)如何分布的(de)(de)、哪些需(xu)(xu)要更(geng)新維(wei)護、需(xu)(xu)要哪些部門(men)運營保障(zhang)......“對于這些至關重要的(de)(de)城市基礎(chu)設施，相關問題的(de)(de)管理仍然沒(mei)有做(zuo)到足夠精細化(hua)，仍有很(hen)大提升空間。”馬(ma)亮(liang)如是(shi)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