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實習編輯｜梁梟    

在新聞發布會上，小保方晴子鞠躬致歉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知名演員翟天臨一句“不知知網”引發的軒然大波已是眾所周知，翟天臨正在被相關方面嚴肅處理，其涉及的學術不端等問題仍在引發深入討論。

學術不端在其他國家同樣是不能被容忍的問題。曾在2014年震驚國際學術界的日本研究人員小保方晴子（Haruko Obokata）學術不端事件就是其中的典型之一。

轟動：在《自然》雜志連發兩篇論文

小保方晴子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2014年1月，小保方晴子在《自然》雜志連續發表兩篇論文，其關于STAP細胞的相關研究成果震驚學術界。

要了解她的所謂研究成果，還要從干細胞說起。干細胞（stem cell）是一類具有自我復制能力（self-renewing）的多潛能細胞，在一定條件下，它可以分化成多種功能細胞。干細胞是一種未充分分化，尚不成熟的細胞，具有再生各種組織器官和人體的潛在功能，醫學界稱為“萬用細胞”。從組織修復到器官生長，從構建疾病模型到治療，干細胞在再生醫學領域有著重要的意義。

盡管干細胞的功能強大，但目前干細胞治療尚未進入大規模臨床應用，只停留在實驗研究階段。不過，在某些領域，干細胞治療已經也有了非常成熟的應用。例如，造血干細胞移植技術已被用來治療包括白血病在內的多種血液病。

既然干細胞如此重要，人類能否通過某種手段方便地將普通細胞轉變為干細胞呢？在哈佛大學醫學院學習期間，小保方晴子產生了“STAP”細胞的設想。

由于哺乳動物的細胞特化（指干細胞最終分化為終端分化細胞即特化細胞的過程）使得細胞個體得以行使各種不同的功能，從一個已分化的細胞類型向另一類型轉變的過程被認為是非常罕見的。但小保方晴子認為，通過讓高度分化的體細胞接受外來刺激，可以使細胞回到類似于“干細胞”的狀態，研究人員將這一細胞稱為“刺激觸發性多能性獲得細胞”，英文名Stimulus-Triggered Acquisition of Pluripotency cells，縮寫為STAP細胞。

根據小保方晴子等人的研究結果，對體細胞進行簡單的酸浴刺激，或者施加物理應激，就可以得到STAP細胞。這些細胞具有和胚胎干細胞相同的特性。對這些細胞進行進一步操作后，它們也可以形成可自我更新的干細胞系，這就是STAP干細胞，它們具有和胚胎干細胞系幾乎相同的特性。

什么？單靠外界刺激就能輕松將普通細胞轉變為干細胞？是的，你沒有聽錯。如果小保方晴子的方法切實可行，那么制備多能干細胞的成本將大大降低，整個再生醫學界或許將進入全新的時代，STAP干細胞將成為一項比肩DNA的偉大發現，也許，人類是時候考慮變更“歲”這一自身年齡的計量單位了。

陷落：被指存在學術不端

不過，事情沒這么簡單。小保方晴子發表論文后不久，質疑就接踵而至。

2月14日，一位自稱是“日本篡改、捏造及抄襲調查員”的網友JuuichiJigen在博客上連發5篇文章，指出小保方晴子兩篇《自然》論文中的多處圖像問題，并爆出小保方晴子在2011年發表的兩篇論文也存在問題。至此，小保方晴子的“爆炸性突破”，可信度已大打折扣。2月17日，小保方晴子所在的日本理化學研究所（以下簡稱日本理研）宣布對她的研究進行審查。《自然》方面也對論文開展調查工作。4月1日，日本理研調查委員會確認小保方晴子存在學術不端。僅僅2個月，小保方晴子就從“未來之星”的高峰跌到“造假犯”的谷底。

如果不是涉嫌學術不端的不是小保方晴子，那么這一事件或許不會這么吸引眼球。但事件主角偏偏是她——一位“年輕有為”、面容姣好的女博士。正如果殼網在2014年針對該事件的評論中所指出的：“這位年輕的女科學家不但有著好看的履歷，也有著好看的樣貌——每一個談論小保方晴子的人都無法回避她外形造成的影響。事實上，這些本應與科學研究無關的因素讓針對這場學術鬧劇的輿論產生了截然不同的陣營。”

樹大招風。論文發表后，“學術女神”小保方晴子迅速走紅，而大眾輿論關注的焦點顯然不在生澀又難懂的干細胞生物學理論，而是將目光匯集到了她的衣著打扮、實驗室的裝飾等方面。這些偏離學術研究的新聞點讓她苦惱不已，她當時也在自己的實驗室網頁中發布聲明，稱與研究無關的新聞報道已經阻礙了正常的研究活動，并影響到了她的家人和朋友。

事實上，不論是由于對其知名度的關注也好，還是出于對科學純潔性的追求也罷，學術界紛紛質疑小保方晴子的學術研究成果。如上所述，針對各界對于小保方晴子STAP細胞論文造假的質疑，2014年4月，日本理化學研究所宣布研究中確實存在學術不端行為。相關調查報告顯示，作為研究的基石——顯示細胞多能性的圖像，為3年前小保方晴子所完成的其他主題的博士論文時所使用的圖像——這從根本上摧毀了數據的可信度。

后續：小保方晴子被冤枉了嗎？

事后，盡管小保方晴子承認了學術不端的行為，但她還是反復強調其研究結論的正確性，以至于“STAP真的存在”成為2014年日本網絡熱門語排行榜第一。

在新聞發布會上，小保方晴子潸然淚下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在2014年4月9日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小保方晴子潸然淚下，稱如果今后自己還能作為一個研究人員走下去，希望能將研究進行下去。但是，科學不會為眼淚所動，只會為事實鐫刻豐碑。

相比小保方晴子本人，她的導師笹井芳樹博士承受了更大的壓力。在整個造假風波中，笹井芳樹都一直力挺他的學生，并堅稱“STAP細胞還是有希望的，只是還需要對假說進行再次驗證。”2014年8月5日，笹井芳樹上吊自殺。在他的遺書中，他還懇請小保方晴子“一定重現STAP細胞”。

12月，小保方晴子辭去了其在日本理化學研究所的職務，從此銷聲匿跡。

在微信號科研圈2016年發表的一篇題為《小保方晴子等人接受<紐約客>采訪：科學被野心、幻覺和謊言毀滅》的譯文中，作者表示曾嘗試聯系小保方晴子，而小保方也給予了其回應。“我對STAP論文負有強烈的責任感”，她在給作者的信中寫道，“但是，我想讓你了解，我寫這些論文不是為了欺騙任何人”。她堅稱STAP是真實存在的。

在該篇譯文中，作者這樣寫道：“科學的進程需要大膽的理論；它也需要對小問題進行耐心細致的研究。科學家在探索前進的過程中也會遭遇迎頭痛擊、走進死胡同，或者落入陷阱；他們既應對新洞見持完全開放的態度，又該對它們冷酷地懷疑。”

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5月，新加坡國家大學和意大利FIRC分子腫瘤學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在《美國科學院院報》（簡稱PNAS，是公認的世界四大頂尖學術刊物之一。四大頂尖學術刊物是指Cell，Nature，Science，PNAS）上發表的一篇論文指出，成熟的細胞可通過重編程手段恢復為可重新配置的干細胞狀態，且不需要直接的基因修飾。有業內人士認為，這有可能說明小保方晴子的實驗結論是對的。

此外，此前的2016年1月11日，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EPFL）的科學家發表在《自然材料》（Nature Materials）上的一篇論文顯示：他們開發出了一種方法，即通過調整干細胞周圍凝膠的組成（硬度和密度）來對細胞進行快速且有效的重編程，這樣凝膠就會對細胞行使驅動力，通過“擠壓”來使其轉變成為干細胞。

以上的情況，也許說明了對事物本質和真相的認識，本來就是一個曲折和反復的過程。馬克思曾經說過：在科學的道路上沒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艱險沿著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到達光輝的頂點。

資料來源：果殼網、百度百科、科研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