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

12月5日，意大利舉行修憲公投。初步統計結果顯示，修憲被否決，總理倫齊已經宣布辭職。

本次公投結果不僅使得意大利退歐概率增加，對于資本市場來說，此前已飽受不良貸款率過高困擾的意大利銀行業，在這一事件中或許會加大其風險敞口，甚至會掣肘歐央行的貨幣政策。

意大利修憲公投為什么會成為市場的又一只“黑天鵝”？意大利銀行業又為何在這次風險事件中備受矚目？

半個月前的11月17日，倫齊曾表示，若在公投中失利，將不會參與組建臨時政府。此消息一出，意大利裕信銀行和意大利大眾銀行分別大跌5.6%和4.8%，市場對意大利銀行業危機擔憂加劇。

實際上，自英國脫歐投票結果出來之后，首當其沖受到影響的是歐洲銀行業。脫歐公投結果出來的第一天，歐洲各大銀行股價大幅下跌，意大利銀行股尤為明顯，部分意大利股價暴跌約20%。而在7月29日歐洲銀行壓力測試中，意大利銀行再次表現令人失望。意大利資產規模最大的裕信銀行當日股價跌7.2%。

意大利國內第三大銀行西雅那（Monte Paschi）在此次銀行業危機中備受矚目。由于在2007年花費巨額代價收購競爭對手Antonveneta后又恰逢歐債危機，西雅那銀行不良貸款率大幅攀升，盈利能力大幅下降，在去年10月公布的歐元區銀行壓力測試結果中，西雅那銀行為意大利銀行總資本缺口最大的銀行，資本被高估了42.46億歐元，結果公布后第一天西雅那銀行股價暴跌15%。

7月初，在歐央行要求西雅那銀行削減不良債務40%后，7月5日西雅那股價大跌19%，創出新低。8月2日西雅那銀行在開盤下跌5.6%之后，暫停交易，隨后當日下跌16%。該股價在英國公投脫歐后，已累計下跌48%。意大利金融市場監管局7月6日宣布，延長禁止對西雅那銀行股票進行賣空操作至未來三個月。

西雅那銀行并不是意大利銀行中唯一面臨壞賬風險的銀行，今年初以來，意大利前六大上市銀行股票價格跌幅均超過35%，相比意大利指數ITLMS。GI跌幅為21%。壞賬及不良貸款將減低銀行的借貸能力，并阻止貨幣傳導機制，意大利將引發巨大的市場恐慌。

截至2016年9月，意大利共產生約2000億歐元的銀行壞賬。太平洋資產管理公司稍早前公布的一份報告稱，截至今年上半年，意大利銀行業不良貸款率高達17.97%，不良貸款約3610億歐元，目前歐洲整體不良貸款比率約為6%，美國同時期的不良貸款比率僅為1.52%，意大利不良貸款率是美國的10倍，而即使是2008年金融危機的時期，美國銀行業不良貸款率也沒有超過5%，由此可見，意大利超高的不良貸款率已經成為了意大利經濟復蘇過程中的重要障礙。

當前，除能源業以外，意大利各行業的壞賬比率均高于10%。制造業、建筑業、批發和零售業及房地產是意大利銀行貸款的主要構成，其中制造業的貸款額最高，達到了2087億歐元。事實上，意大利制造業近幾年來受歐債危機及國內和國外需求不足的影響，近幾年來一直表現低迷，產能一直減少。

意大利的不良貸款主要集中在化工和制造業等傳統行業，并且以政府借款為主，在這種情況下，意大利政府的財政還貸能力強弱是不良貸款問題能否被解決的關鍵所在。

目前，一年以內未還款金額占到了貸款比例的29%左右，這是個非常危險的信號，表明意大利銀行業的不良貸款比例在未來1年繼續提高的可能性非常大。

綜上，意大利銀行業不良貸款無論是從現有規模還是從未來的惡化速度來看都不容樂觀。意大利銀行業為何會產生如此嚴重的危機呢？原因大致有三：

其一，自從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及緊隨的歐債危機爆發之后，經濟持續疲軟成為意大利銀行危機產生的根本原因；

其二，近幾年來，歐央行企圖采用寬松的貨幣政策和負利率政策復蘇歐洲經濟，這進一步壓縮了意大利銀行的盈利能力，導致銀行流動性風險增加；

其三，歐洲銀行壓力測試中表現不佳及歐盟銀行監管新規對政府向銀行注入資金的限制進一步加劇了投資者對意大利銀行壞賬風險的恐慌。

為了解決當前銀行業的困境，或許有三種應對方式：

其一，意大利政府不顧歐盟新規出手救助銀行業。意大利政府可以采取2008年美國經濟危機中的做法，通過發債、政府資產抵押等方式籌集資金給本國困難的銀行注資。實際上，為了避免意大利銀行陷入困境，英國公投之后，意大利立即提出推行400億歐元的銀行業救助計劃，對意大利銀行的債務進行重組，該救助計劃或通過發行國債籌資，因為該項計劃與歐盟銀行業新規反對政府資金救助銀行壞賬的理念相背離，方案一經推出即遭到了歐盟和德國等國的強烈反對。如果意大利政府采取與歐盟極端背離的手段一意孤行救助銀行業，將是對歐盟一體化的進一步沖擊。

其二，意大利政府在歐盟框架內救助銀行業（目前已用且可進一步使用的措施）。從近期歐洲中央銀行及意大利政府的態度來看，意大利在歐盟的框架內委婉地采取一系列的救助方案搶救銀行業可能性極大。具體措施可能包括設立銀行基金、給予歐盟“特別危機規則”下的流動性支持項目、對市場通過禁止做空等手段進行干預以及破產重組。

其三，如果意大利銀行業在短期內沒有采取切實有效的救助方案，危機繼續惡化，鑒于意大利剛從歐債危機中走出來，復蘇前景尚不明朗，政府財政壓力較大，不排除歐盟出手救助意大利銀行業的可能性。

（作者為民生證券研究院專題及海外組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