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編(bian)輯｜每經記者 馮(feng)彪    

每經記者 馮彪

人(ren)口規模和結構既(ji)關乎供給側(ce)勞動力(li)供給，又(you)影響需求側(ce)消費(fei)。中(zhong)國人(ren)民(min)大學人(ren)口與(yu)發(fa)展研究中(zhong)心副主任杜(du)鵬告(gao)訴《每日經(jing)濟(ji)新(xin)聞》（以下簡稱NBD）記者，全面二(er)孩政(zheng)策可以增(zeng)加(jia)未來勞動力(li)供給，緩解老齡化壓力(li)，也能夠增(zeng)加(jia)消費(fei)。但是二(er)孩生育(yu)政(zheng)策放開(kai)后，我國人(ren)口走勢不會發(fa)生根本性(xing)變化。

未(wei)來(lai)我國(guo)人口走勢(shi)如何？人口政(zheng)策(ce)如何制定？全面(mian)二孩(hai)政(zheng)策(ce)將對(dui)供(gong)給側、需求側帶來(lai)哪些影響？記(ji)者(zhe)就這些問題專訪了杜鵬(peng)。

短期內不會扭轉人口走勢

NBD：未來短(duan)期以及中長期，我國人(ren)口走(zou)勢是怎樣的？

杜鵬(peng)：我們預計(ji)，我國人(ren)口(kou)總(zong)量到(dao)2026年(nian)將達到(dao)峰值(zhi)，約為14.5億(yi)人(ren)，此后開始緩慢(man)下(xia)降。如果長期保持1.8的生育(yu)水平，到(dao)2050年(nian)時(shi)，我國總(zong)人(ren)口(kou)會減少到(dao)13.8億(yi)人(ren)，到(dao)2100年(nian)時(shi)將進一步減少到(dao)10.5億(yi)人(ren)。

在(zai)人(ren)(ren)口(kou)結構上(shang)，我(wo)國勞動(dong)年(nian)齡人(ren)(ren)口(kou)平均每年(nian)減少約200萬(wan)人(ren)(ren)，未來勞動(dong)年(nian)齡人(ren)(ren)口(kou)總量將下降到9億(yi)人(ren)(ren)左(zuo)右。

雖然未來(lai)20年~30年，我國(guo)還不會出(chu)現缺少勞(lao)動力的狀(zhuang)況(kuang)，但勞(lao)動力人口會趨于老齡化，40~50歲的勞(lao)動力占比增大，活力下(xia)降。

現在雖然已經(jing)全面放開生育二孩，但短期內我國人口走(zou)勢并不會發生太大變化。

NBD：人(ren)口(kou)供(gong)給(gei)結構對經(jing)濟發展的影(ying)響如何？

杜鵬：人口供給結構對經濟發展的(de)影響主要(yao)是通過(guo)年齡(ling)結構、教育結構和地區分布(bu)發生(sheng)作(zuo)用。

首(shou)先(xian)，在人(ren)口(kou)老(lao)齡化的(de)同(tong)時，勞動力人(ren)口(kou)也必(bi)然出現(xian)老(lao)齡化。未來不僅要(yao)(yao)看勞動力數(shu)量的(de)供給(gei)狀況，還(huan)要(yao)(yao)看這樣的(de)年齡結(jie)構是(shi)否會影響勞動生產(chan)率？

其次，勞(lao)動(dong)力(li)的教(jiao)育狀況對中國未來經濟發展(zhan)的影響日(ri)趨重(zhong)要(yao)(yao)。我們在從勞(lao)動(dong)密(mi)集型向技術密(mi)集型生產方(fang)式(shi)轉變的過(guo)程中，在大力(li)發展(zhan)服(fu)務(wu)業的過(guo)程中，都更(geng)加需要(yao)(yao)關(guan)注人口教(jiao)育結(jie)構。

第(di)三，勞(lao)動力(li)供給(gei)的地區(qu)分布也非常重要(yao)。現在(zai)勞(lao)動力(li)從(cong)農(nong)村大(da)量流向城市(shi)，從(cong)中西部(bu)地區(qu)流向東部(bu)沿海地區(qu)，在(zai)豐富了城市(shi)和東部(bu)地區(qu)經(jing)濟發展需要(yao)的人力(li)資源的同(tong)時(shi)，對流出地經(jing)濟發展也會產生長遠的影(ying)響，例如(ru)農(nong)村在(zai)勞(lao)動力(li)減(jian)少(shao)的情況(kuang)下(xia)如(ru)何保持(chi)可(ke)持(chi)續發展。

NBD：選擇在(zai)目前這個(ge)時機全面(mian)放開二孩政策(ce)的(de)依(yi)據是什(shen)么(me)？

杜鵬：進(jin)入(ru)新世紀(ji)以(yi)來，調整完善(shan)生育政策的呼聲越來越高(gao)，從中(zhong)央政策到學者研究都希望避免低生育率(lv)陷阱。

2006年(nian)國家人(ren)口發展戰略(lve)研(yan)究(jiu)表明，我國要實現(xian)人(ren)口平穩發展，需要在未(wei)來30年(nian)內保持1.8的總和(he)生(sheng)育率(lv)。

而在2000年進行人口普查時，我國(guo)的總和(he)生育率就已經(jing)低于(yu)1.8，到2010年時，學者們估計總和(he)生育率可能會進一步(bu)下降到1.4~1.6，這就為(wei)調整(zheng)生育政策提供(gong)了空間。

但與此(ci)同時(shi)，還要考慮(lv)到(dao)生(sheng)育政(zheng)策不能釋放過(guo)快，造成新出生(sheng)人口數量堆積，所以政(zheng)府采取(qu)了漸進的策略。

NBD：全面放開二(er)孩對我國老齡化現象有何影響？

杜(du)鵬：實行全面生育(yu)二孩政(zheng)策是非(fei)常必(bi)要(yao)的，也一定會對(dui)人口老(lao)齡化(hua)趨勢起(qi)到延緩作用，但(dan)是還很難一下子(zi)改變人口老(lao)齡化(hua)的發展趨勢。

目前(qian)的研究顯示(shi)，到2050年，中國老年人(ren)口的比(bi)例仍將(jiang)比(bi)現在翻一番，超過34%。但(dan)是如果沒有二孩政策(ce)，這一趨勢(shi)會更嚴重，預(yu)期(qi)會達到36%。

有(you)些人(ren)可能(neng)認為，人(ren)口(kou)老(lao)齡(ling)化(hua)不(bu)好甚(shen)至對社(she)會有(you)害，因此應(ying)該提高(gao)生(sheng)育(yu)率(lv)從(cong)而根本扭(niu)轉人(ren)口(kou)老(lao)齡(ling)化(hua)問題(ti)。

的確，在(zai)養老機(ji)制(zhi)、服務等尚不(bu)健全(quan)的情(qing)況(kuang)下，老齡化(hua)過快到來，會(hui)(hui)帶來很(hen)多社會(hui)(hui)問題，這是我們需(xu)要提(ti)前關(guan)注的。但是老齡化(hua)是社會(hui)(hui)發展的普(pu)遍趨(qu)勢，不(bu)可能根(gen)本改(gai)變，所以我們只能及時(shi)采取措施，創新政(zheng)策和制(zhi)度(du)。

不(bu)能說生育政策放開(kai)后，我國(guo)(guo)的(de)老(lao)齡(ling)(ling)化問題就不(bu)存在了，而是(shi)應(ying)該(gai)轉變思維方式，我國(guo)(guo)以前的(de)人口政策是(shi)面(mian)向小孩(hai)提供服務，現在要轉向適應(ying)老(lao)齡(ling)(ling)化的(de)社(she)會(hui)需求。

二孩政策引導利好預期

NBD：如果(guo)生育意愿下(xia)降，全(quan)面(mian)二孩政策(ce)的(de)效果(guo)是否會(hui)打折扣？

杜鵬：現在圍(wei)繞(rao)這(zhe)項政(zheng)策開(kai)展了很多調(diao)查，有些調(diao)查表明，有70%的夫(fu)妻(qi)想(xiang)生(sheng)(sheng)育二孩(hai)，但(dan)至于選擇什么時間生(sheng)(sheng)育，差異比較大。而且個人(ren)職業發(fa)展、撫養成本等多方面因素(su)也(ye)(ye)會(hui)對生(sheng)(sheng)育選擇產生(sheng)(sheng)影響，所以(yi)目前真實的生(sheng)(sheng)育意愿或二孩(hai)政(zheng)策的實際效果還(huan)不好(hao)準確(que)判(pan)斷。相信根據實際生(sheng)(sheng)育效果，未來的政(zheng)策也(ye)(ye)會(hui)相應調(diao)整。

NBD：既然已經逐漸放開生育(yu)二孩，那(nei)我們是否還需要計劃生育(yu)？

杜鵬：完整地看(kan)計劃生育政策，實際(ji)上(shang)包含兩方面內容。

一(yi)是(shi)在(zai)人口數量上的調(diao)節(jie)，另(ling)一(yi)個(ge)是(shi)提高(gao)人口素質(zhi)的生育(yu)服(fu)務。我認為未來計劃(hua)生育(yu)政(zheng)策仍有必要(yao)，但是(shi)對人口數量的調(diao)整功能會逐(zhu)漸淡化，同(tong)時更加強調(diao)服(fu)務。例如優(you)生優(you)育(yu)等(deng)產前服(fu)務，母嬰保(bao)護等(deng)服(fu)務都(dou)需要(yao)進(jin)一(yi)步提高(gao)，在(zai)家庭發展、教育(yu)、醫療等(deng)保(bao)障方面也需要(yao)完善。

NBD：現在管理層強(qiang)調加強(qiang)供(gong)給(gei)側的改革，如果從人力資(zi)源供(gong)給(gei)看，全面(mian)放開二孩對經濟發(fa)展的意義有哪些？

杜鵬：我(wo)認為對(dui)人(ren)(ren)(ren)們(men)的(de)預期(qi)是利好的(de)。全面放開二孩后，會(hui)加(jia)入新的(de)勞動人(ren)(ren)(ren)口，打消了人(ren)(ren)(ren)們(men)對(dui)老齡化過快的(de)擔憂，也會(hui)增加(jia)大(da)家對(dui)經濟發展的(de)信心。從(cong)人(ren)(ren)(ren)力(li)(li)(li)資源供給角度來看，實際上我(wo)國(guo)對(dui)勞動力(li)(li)(li)數量的(de)依(yi)(yi)賴(lai)已經減輕，逐漸過渡到(dao)依(yi)(yi)靠人(ren)(ren)(ren)力(li)(li)(li)素質的(de)階段。現在我(wo)國(guo)有1億人(ren)(ren)(ren)口受過高(gao)等教育，未來還(huan)會(hui)增加(jia)，這些都將促(cu)進我(wo)國(guo)勞動力(li)(li)(li)供給的(de)轉型。

NBD：在需求側(ce)方面(mian)，您如何看待全面(mian)二孩(hai)政策(ce)可能帶來的消費熱點？

杜鵬：全面(mian)二(er)孩政(zheng)策可(ke)以(yi)催生新(xin)的(de)(de)消費，例(li)如(ru)在(zai)母嬰(ying)產品、育兒服務(wu)、住(zhu)房(fang)等方面(mian)。放開二(er)孩后(hou)，預計每年可(ke)能(neng)新(xin)增不到(dao)200萬(wan)的(de)(de)嬰(ying)兒，但是(shi)嬰(ying)兒消費熱潮也就兩三年時(shi)間，而其他(ta)消費點(dian)的(de)(de)釋(shi)放是(shi)一個長期(qi)緩慢的(de)(de)過程，所以(yi)我想對(dui)消費的(de)(de)影響應該比較(jiao)有限。

我(wo)覺(jue)得(de)反而應該更(geng)多地(di)關注(zhu)老(lao)年(nian)人的(de)消(xiao)費。我(wo)國(guo)每年(nian)凈增900多萬老(lao)年(nian)人，到2050年(nian)可能有(you)5億(yi)的(de)老(lao)年(nian)人，而且(qie)老(lao)年(nian)人需求穩定(ding)、持續時間長(chang)。因此(ci)我(wo)認為針對(dui)老(lao)年(nian)人的(de)消(xiao)費規模要大得(de)多，商機也更(geng)多。

精彩觀點

完整的(de)(de)計劃生(sheng)育(yu)政策一(yi)是在(zai)人(ren)(ren)(ren)口總量(liang)上(shang)要進行調(diao)節，另一(yi)個是提高(gao)人(ren)(ren)(ren)口素質的(de)(de)生(sheng)育(yu)服務。未來計劃生(sheng)育(yu)政策仍有必要，但對人(ren)(ren)(ren)口數量(liang)的(de)(de)調(diao)整功(gong)能會逐漸淡化，同(tong)時(shi)更強調(diao)服務性(xing)。

全面二孩政(zheng)策可以催生新(xin)的消(xiao)費，但消(xiao)費需(xu)求釋放是一(yi)個長期緩慢的過程。